急需 求贊美歐陽修的文章
風流宛在平山堂 耳畔傳來流行歌手林俊傑《壹千年以後》的歌聲,心中便記起那個已歷經1000年風霜雨雪、卻依然響亮的名字——歐陽修,而他在揚州留下的故事也漸漸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歐陽修(1007—1072年),字永叔,號醉翁,晚年更號六壹居士,江西廬陵(今江西吉安)人。北宋著名的政治家、文學家,尤以文學成就最高,是繼承韓愈、柳宗元唐代古文運動而有所創新的北宋文壇盟主,為“唐宋八大家”之壹。北宋慶歷八年(1048年)正月,歐陽修由滁州調任揚州知府,於是,揚州有幸與這位文章領袖結緣,揚州的歷史上便開始出現“揮毫萬字,壹飲千鐘”的“文章太守”。 歐陽修與揚州的種種淵緣,似乎都與他當年親自指揮修建的平山堂有著割舍不斷的關聯。 壹、太守親建平山堂 離開滁州心愛的醉翁亭,42歲的歐陽修來到了揚州。雖然皇帝的任職通知書中不乏如“記言動者,良史之筆,授之以清階;督淮海者,廣陵之區,委之以會府”等對歐陽修的贊美之辭,而且“可特授行起居舍人、知制誥、知揚州軍州事、兼管內堤堰橋道勸農使,散官、勛、封賜如故”,似乎官職未變,只是任職地點的調動,但因為直言諫諍而屢遭貶謫的歐陽修知道,這壹次也不可能是自己最終的定局。於是,樂觀自適的歐陽修到任後便開始尋找壹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在蜀岡中峰的大明寺西側,歐陽修發現了壹片清幽古樸之地,便在此構宇建堂。登臨該堂,可遠眺江南對岸諸山,“遠山來與此堂平”,歐陽修因而命名其為“平山堂”。平山堂落成後,歐陽修又親自安排種植花木,他要將此處布置成自己詩中所描述的那樣:“深白淺紅宜相間,疏密還須仔細栽。我思四時攜酒往,不叫壹時不花開”。而且,歐陽修特別在堂前種植了垂柳壹株,後人稱之為“歐公柳”,並成為壹種典故常常出現在紀念歐陽修的詩文之中。 平山堂上,歐陽修在公幹之余宴飲群賢,壹時傳為佳話。《避暑錄話》載:“(歐陽修)公每於暑時,輒淩晨攜客往遊,遣人走邵伯湖,取荷花千余朵,以畫盆分插百許盆,與客相間。酒行,即遣妓取壹花傳客,以次摘其葉,盡處則飲酒,往往侵夜載月而歸。”據說,這便是今天“擊鼓傳花”這個遊戲的起源。 也是在平山堂下,歐陽修壹邊修建了“美泉亭”,壹邊撰寫著《大明水記》,文中盛贊被唐人評定為“天下第五泉”的泉水:“此泉為水之美者也。”加上大明寺中茶場出產的平山綠茶,美泉之水泡醇香之茶,色碧茶香,相得益彰。 今日的平山堂是以清代同治九年(1870年)遭兵火毀圮重建的建築為基礎,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重修的。宏宇五楹,面闊五間,堂中懸“平山堂”大字匾額。堂中甚多楹聯,以“曉起憑欄六朝青山都到眼,晚來對酒二分明月正當頭”、“山色湖光歸壹覽,歐公坡老峙千秋”最為著名。那副“銜遠山,吞長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送夕陽,迎素月,當春夏之交草木際天”的楹聯,是徐仁山集範仲淹的《嶽陽樓記》、歐陽修的《醉翁亭記》、王禹偁的《黃岡竹樓記》、蘇軾的《放鶴亭記》等宋代四大散文家的四個名篇中的句子而成,巧妙集句,貼切地表現出平山堂迷人景色,可惜今已不存。 二、思念吟成《朝中措》 皇佑元年(1049年),歐陽修調離揚州赴穎州任。直到嘉祐元年(1056年),歐陽修已從揚州任上離開七年,但他卻壹直對揚州念念不忘,壹直牽掛著他在蜀崗之上主持建造的、“壯麗為淮南第壹”的平山堂。因此,當他得知好友、著名詩人劉敞(字原父)將要出任揚州知府時,不免又勾起了他對平山堂的思念之情。劉敞臨行之前,歐陽修有《朝中措·送劉仲原父出守維揚》壹詞相送,詞曰:“平山欄檻倚晴空,山色有無中。手植堂前垂柳,別來幾度春風。 文章太守,揮毫萬字,壹飲千鐘。行樂直須年少,樽前看取衰翁。” 歐陽修筆下情不自禁流淌出的詞句:“文章太守,揮毫萬字,壹飲千鐘”,既可以看作是歐陽修對劉原甫才思敏捷、氣度豪邁的贊頌,又可以當作是歐陽修的自我寫照。而詩中的“文章太守”壹詞,更在後來成為壹種風流儒雅、才高意廣的象征和代表,成為歷代官員效仿的榜樣、追求的目標。也正是從歐陽修起,才有了“揚州太守例能文”的說法。 後來,劉敞到揚州任後,又以《遊平山堂寄歐陽永叔內翰》為題寄詩給歐陽修。歐陽修接到該詩後,立即以《和劉原甫平山堂見寄》應答道:“督府繁華久已闌,至今形勝可躋攀。山橫天地蒼茫外,花發池臺草莽間。萬井笙歌遺俗在,壹樽風月屬君閑。遙知我為留真賞,恨不相隨暫解顏。”末句“恨不相隨”之辭,表達了歐陽修對揚州、對平山堂的思念之深切。 三、追思恩師谷林堂 就在平山堂的後面,還有壹座名為“谷林堂”的建築——那是歐陽修的學生蘇東坡為紀念恩師而特意修建的。 嘉祐六年(1061年),26歲的蘇東坡經歐陽修推薦,參加制科考試,獻《進策》、《進論》各二十五篇,系統提出了自己的革新主張。歐陽修極為贊賞蘇東坡的《刑賞忠厚之至論》,曾當著別人的面公開說,“像蘇軾這樣出眾的人才的確難得,我真的應該讓他高出壹頭呢!”歐陽修“獎引後進,如恐不及;賞識之下,率為聞人”,這便有了元代脫脫在《宋史》中記載的“曾鞏、王安石、蘇洵、洵子軾、轍,布衣屏處,未為人知。(歐陽)修即遊其聲譽,謂必顯於世”。“唐宋八大家”中宋代的六大家,除了歐陽修自己,竟全部是由他舉薦而名聞天下的。 也正是這樣的原因,蘇東坡對歐陽修的知遇之恩沒齒不忘。熙寧七年(1074年),蘇東坡由徐州改知湖州路過揚州時,恩師歐陽修已逝世二年。舊地重遊,回首往事,蘇東坡感慨萬千,於是便在平山堂寫下了那首著名的《西江月》悼念恩師:“三過平山堂下,半生彈指聲中。十年不見老仙翁,壁上龍蛇飛動。 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楊柳春風。休言萬事轉頭空,未轉頭時皆夢。” 這首詞以景襯情,睹物思人,令人為人生無常而感慨萬千,低徊不已:恩師仙逝了,固然壹切皆空,而活在世上的人,又何嘗不是如在夢中,終歸壹切空無。 元佑七年(1092年)二月,57歲的蘇東坡從穎州改知揚州。雖然蘇東坡僅在揚州任職半年,但他在公余經常來到平山堂追懷恩師。為紀念恩師,蘇東坡在佛殿之後專門修建了谷林堂,並賦詩《谷林堂》:“深谷下窈窕,高林合扶疏。美哉新堂成,及此秋風初。我來適過雨,物至如娛予。稚竹真可人,霜節已專車。老槐苦無賴,風花欲填渠。山鴉爭呼號,溪蟬獨清虛。寄懷勞生外,得句幽夢餘。古今正自同,歲月何必書?”“谷林堂”的名稱就是截取這首詩首聯兩句中的第二字而得來的。 四、百姓立祠祀歐陽 雖然歐陽修在揚州任職不過壹年時間,但他先是堅拒不受淮南轉運使呂紹寧進獻的所謂“羨余”之錢十萬,而後又施行“寬簡之政”安民不擾,特別是他“天性仁恕,斷獄常務從寬”,“故凡死罪非已殺人而法可出入者,皆全活之”的做法,從不枉殺無辜。壹系列的仁政愛民之策,贏得交口稱贊,歐陽修在揚州的佳譽也日漸其高。 歐陽修在揚州任上,還曾在後土廟(今瓊花觀)興建“無雙亭”,保護並推介獨壹無二的瓊花,並作詩雲:“瓊花芍藥世無倫,偶不題詩便怨人。曾向無雙亭下醉,自知不負廣陵春”。在這首詩中,當年的揚州太守,已經早有預見地定下了今日揚州的兩朵市花——瓊花和芍藥。 因為惠政而深得民心,在歐陽修生前,揚州百姓就曾為其建有壹座生祠。後來年久祠廢,人們便改祀於平山堂。《揚州府誌》(雍正十壹年刻本)卷十四“祠祀”有“歐陽文忠公祠”條目,書中記載道:“宋慶歷中,歐陽文忠公知揚州,民感其德,為立祠,歲久圯廢,改祀於平山堂後樓。” 今天的歐陽祠,中楹供石刻歐陽修畫像,廳堂正中懸“六壹宗風”匾額。歐陽修晚年自號六壹居士,“六壹”乃是指歐陽修《集古錄》壹千卷,藏書壹萬卷,有琴壹張,棋壹局,而常置酒壹壺,加上自己壹個老翁。 最被人們目為神奇的,是祠堂中供奉的歐陽修石刻畫像。此像乃是光緒年間歐陽修的裔孫歐陽炳在京城做官時,花了壹千兩紋銀,通過太監的關系按清宮內府藏本臨摹的,達到了幾可亂真的地步。後來,他又在揚州重金延聘了當時最著名的石工朱靜齋,按照那幅畫像刻於石上。由於鐫刻時巧妙地運用光線的折射,使得畫像有了“遠看白胡須,近看黑胡須”的特殊效果。“文革”中,大明寺和尚為保護畫像,曾用石灰對其塗抹加以掩蓋,上世紀80年代後,畫像重見天日,人們常駐足其前,品賞再三。 五、代有俊賢詠山堂 宋末以後,揚州幾經動亂,平山堂也曾壹度荒蕪。但無論作為建築物的平山堂存在與否,人們只要經過揚州,仍然會提起歷史上的那座永存於人們心中的平山堂。 蘇東坡的學生、可謂是歐陽修“徒孫輩”的秦少遊在遊訪平山堂後,和蘇東坡(字子由)之韻,作《次韻子由題平山堂》。詩雲:“棟宇高開古寺間,盡收佳處入雕欄。山浮海上青螺遠,天轉江南碧玉寬。雨檻幽花滋淺淚,風卮清酒漲微瀾。遊人若論登臨美,須作淮東第壹觀”。因此,平山堂又被稱譽為“淮東第壹觀”,現在,大明寺山門之側石刻的這五個鬥大的大字格外引人註目。 元代翰林編修、詩人陳孚路過揚州曾專門尋訪平山堂,當時的平山堂已荒落不堪,他極其傷感地寫下了《平山堂》壹詩:“堂上醉翁仙去,蘆花雪滿汀州。二十四橋煙水,為誰流下揚州?” 明代江南四大才子之壹的文征明作有《過揚州登平山堂》:“平山堂上草芊綿,學士風流五千年。往事難追嘉祐跡,閑情聊試大明泉。隔江秀色千峰雨,落日平林萬井煙。最是登臨易生感,歸心遙落片帆前”。他筆下的“草芊綿”自然是指荒疏不整、未作修葺的平山堂。 後來,直到萬歷年間,平山堂才又被重修壹新。 有清壹代,平山堂在康熙、乾隆兩位皇帝的關心下得到了很好的整治和保護,同時,他們也用自己的詩句表達了對“開壹代新風、逾四世不朽”的文學大師歐陽修的敬仰之情、景慕之意。康熙南巡時,曾連賜“平山堂”、“賢首清風”、“怡情”、“澄曠”四塊匾額,並作《平山堂》詩,留下了“文章太守心偏憶,墨灑龍香壁上題”的詩句。乾隆在其三次南巡中留下了關於平山堂的詩句,分別有“蜀崗可是希吳苑,永叔何曾遜謝安”、“畫舫輕移邗水濱,人思六壹重遊巡”、“西寺西頭松竹深,歐陽舊跡試遊尋”之句。康熙、乾隆的這些詩都被鐫刻於石上,現存於平山堂後的“禦苑”禦碑亭內。 還是在清代,文人墨客們承繼著歐陽修當年在平山堂詩酒唱和的傳統,平山宴集、雅聚修禊,在揚州又留下了新的風流篇章,從曹寅的《早春泛舟至平山堂分韻》、鄭板橋的《平山宴集詩》、陳章的《平山堂秋望》、黃慎的《平山堂看牡丹》這些詩歌的題目中,妳便不難看出當時的盛況。 轉瞬即千年,歷史從未停下它前進的腳步。雖然歐陽修只在揚州度過了短短的壹年時間,但他卻在寬簡不苛的為政之余,為揚州、為後人留下了壹座文化內蘊豐富的不朽建築——平山堂,留下了文章太守的風流佳話。細看平山堂中高懸著的那塊“風流宛在”的匾額,人們會發現,“流”字的筆劃少了壹點、而“在”字卻多了壹點。據說,那是書寫者的有意為之,他就是想借此悄悄地告訴後來者——文章太守歐陽修千年前在揚州平山堂所營造的風流雅韻依然如故,並必將世代流傳、直至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