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壹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君莫停。
與君歌壹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與爾同銷萬古愁。註釋
1、將:請。
2、會須:正應當。
3、岑夫子:岑勛。丹丘生,元丹丘。李集中提到元丹丘的有多處。他也是壹個學道
談玄的人,李白稱之為“逸人”,並有“吾將(與)元夫子,異姓為天倫”(《 潁陽別元丹丘之淮陽》)及“故交深情,出處無間”(《題嵩山逸人元丹丘山居 並序》)之語,可見李白和他的友好。4、鐘鼓饌玉:泛指豪門貴族的奢華生活。鐘鼓:富貴人家宴會時用的樂器。饌玉:
梁戴嵩《煌煌京洛行》:“揮金留客坐,饌玉待鐘鳴。”饌:吃喝。5、陳王:三國魏曹植,曾被封為陳王。
6、平樂:平樂觀。
詞語解釋
青絲:喻指黑發。
雪:指白發。
會須:正應當。
岑夫子:指岑勛,李白之友。 夫子是尊稱。
丹丘生:元丹丘,李白好友。也是當時的隱士。 生,是對平輩朋友的稱呼。
杯莫停:又作“君莫停”。
鐘鼓饌玉:泛指豪門貴族的奢華生活。鐘鼓,鳴鐘擊鼓作樂。饌(zhuàn)玉:精美的飯食。
高堂:有時可指父母,在此指高高的廳堂。
沽:通“酤”買。
銷:同“消”。
恣:縱情任意。
詩文解釋
[泛指]妳(或我)沒有看到洶湧的黃河之水是從天上傾覆而下,滾滾東去,奔騰至海,永不復還。
[泛指]妳(或我)沒有看到正直和邪惡得到公正的對待而慷慨悲憤白了頭發,晨曦還恰似青絲,入暮便已如皓然霜雪。
人生得意之時既需縱情歡樂,莫讓金樽空淌壹波月色。
蒼天造就我雄才偉略就必有用武之地,千金散盡亦有失而復得之日。
烹羊宰牛聊以享樂,只壹豪飲便應當是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繼續喝啊,切莫停下。
我要為妳們唱壹曲,請妳為我傾耳細細聽:
鐘鳴鼎食有何富足,只但願長久沈醉下去再也不復清醒。
自古以來聖人賢子皆被世人冷落,唯有寄情於酒的飲者才能留下美名。
陳王曹植曾在平樂觀大擺酒宴,暢飲名貴好酒,盡情歡樂。
主人啊,為什麽說錢已經不多了呢,那就應當買了酒來讓我們恣意暢飲啊!
牽來名貴的五花馬,取出豪奢的千金裘,叫孩子們拿去統統換了美酒,
我要與妳們壹起借這千杯美酒,消融那無窮無盡的萬古長愁!
許繼勝譯文
李白《將進酒》詩意
妳可曾看到那滾滾的黃河之水,
從天上急墜後又匯流入海,
萬裏咆哮再也沒有回頭!
妳可曾對著高堂上的明鏡,
為滿頭白發悲愁,
年輕時那滿頭青絲般的秀發,
到了暮年卻似雪壹般蒼白。
人生得意時就要盡情地歡飲啊,
切莫讓金杯空對明月。
天生我材必定會有有用的時候,
千金散盡後還可以賺來。
烹羊宰牛我們要喝個痛快,
先飲他三百杯以釋我情懷。
岑老夫子,丹丘先生,
快快的飲酒,
切莫停下手中的酒杯。
就讓我為諸君高歌壹曲吧,
請諸君為我傾耳靜聽。
鐘鼓美音與佳美飲食都不足為貴,
我只願沈醉在美酒中不再醒來。
自古聖人賢士多寂寞,
唯有善飲者留下美名。
妳看陳王曹植昔日平樂宴請群朋,
壹鬥美酒需要十千金錢,
可他只管是恣意飲用與歡娛。
主人啊,
妳為何要說自己的酒錢已經不多,
只管是取來飲個底兒朝天。
什麽五花馬啊,千金裘啊,
喚小廝出來,
統統拿去換成美酒。
今天我要與妳壹醉方休,
方解這萬古的情愁。
註:李白《將進酒》原詩“朝如青絲暮成雪”大多數人都把“朝”字譯為“早晨”,將“暮”譯為“晚上”,意思為早晨還是滿頭的青絲,到了晚上便變成了雪壹樣的白發,就連中學的課件也這樣解釋,我認為這樣多少有壹些牽強附會,試想壹下誰的頭發會壹天之間變白呢?我認為正確的解釋應該為:“朝”、意指朝氣蓬勃的年輕時代,這裏喻指少年;“暮”,指的人的暮年,而不是傍晚的意思。[韻義
妳沒看見嗎?
黃河之水是由天上而來。
波濤滾滾奔向東海,永不回頭。
妳沒看見嗎?
可悲的是高堂明鏡照見了白發,
早晨如青絲般烏黑,傍晚白得如雪。
人生得意時,要盡情地尋歡作樂,
別讓金杯玉露,空對天上明月。
天地造就我的才幹,必有它的用處,
即使千金耗盡,還會重新再來。
烹羊宰牛,且圖眼前歡樂,
應該痛痛快快壹口氣喝它三百杯。
岑勛先生呵,丹邱先生呵,
快快進酒吧,杯兒不要停!
讓我為妳們唱壹曲,
請妳們側耳仔細聽:
鐘鳴鼓響飲食如玉,何足珍貴?
我只願長醉享樂,不願醒來受罪!
古來聖賢,生活恐怕都寂寞,
世上唯有酒徒,他們卻芳名永駐。
古時陳王曹植曾在平樂觀宴飲尋歡,
鬥酒十千不嫌貴,任性地享樂壹番。
主人呵,為何說我少銀錢?
直接沽取醇酒,咱對飲個醉意綿綿,
這壹匹名貴的五花馬,
這壹件價值千金的皮裘,
叫孩兒們拿去換美酒吧,
我與妳喝個大醉,同消萬古長愁。
詩文賞析
詩文賞析 壹
置酒會友,乃人生快事,又恰值「懷才不遇」之際,於是乎對酒詩情,揮灑個淋漓盡致。詩人的情感與文思在這壹刻如同狂風暴雨勢不可擋;又如江河入海壹瀉千裏。
時光流逝,如江河入海壹去無回;人生苦短,看朝暮間青絲白雪;生命的渺小似乎是個無法挽救的悲劇,能夠解憂的惟有金樽美酒。這便是李白式的悲哀:悲而能壯,哀而不傷,極憤慨而又極豪放。表是在感嘆人生易老,裏則在感嘆懷才不遇。理想的破滅是黑暗的社會造成的,詩人無力改變,於是把沖天的激憤之情化做豪放的行樂之舉,發泄不滿,排遣憂愁,反抗現實。
全篇大起大落,詩情忽翕忽張,由悲轉喜、轉狂放、轉激憤、轉癲狂,最後歸結於「萬古愁」,回應篇首,如大河奔流,縱橫捭闔,力能扛鼎。全詩五音繁會,句式長短參差,氣象不凡。此篇如鬼斧神工,足以驚天地、泣鬼神,是詩仙李白的巔峰之作。
李白詠酒的詩篇極能表現他的個性,這類詩固然數長安放還以後所作思想內容更為深沈,藝術表現更為成熟。《將進酒》即其代表作作者這首“填之以申己意”(蕭士赟《分類補註李太白詩》)的名篇
詩文賞析二
《將進酒》原是漢樂府短簫鐃歌的曲調,題目意繹即“勸酒歌”,故古詞有“將進酒,乘大白”雲。作者這首“填之以申己意”(蕭士赟《分類補註李太白詩》)的名篇,約作於天寶十壹載(752),他當時與友人岑勛在嵩山另壹好友元丹丘的潁陽山居為客,三人嘗登高飲宴《酬岑勛見尋就元丹丘對酒相待以詩見招》:“不以千裏遙,命駕來相招。中逢元丹丘,登嶺宴碧霄。對酒忽思我,長嘯臨清飆。”)。人生快事莫若置酒會友,作者又正值“抱用世之才而不遇合”(蕭士赟)之際,於是滿腔不合時宜借酒興詩情,來了壹次淋漓盡致的發抒。
詩篇發端就是兩組排比長句,如挾天風海雨向讀者迎面撲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潁陽去黃河不遠,登高縱目,故借以起興。黃河源遠流長,落差極大,如從天而降,壹瀉千裏,東走大海。如此壯浪景象,定非肉眼可以窮極,作者是想落天外,“自道所得”,語帶誇張。上句寫大河之來,勢不可擋;下句寫大河之去,勢不可回。壹漲壹消,形成舒卷往復的詠嘆味,是短促的單句(如“黃河落天走東海”)所沒有的。緊接著,“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恰似壹波未平、壹波又起。如果說前二句為空間範疇的誇張,這二句則是時間範疇的誇張。悲嘆人生短促,而不直言自傷老大,卻說“高堂明鏡悲白發”,壹種搔首顧影、徒呼奈何的情態宛如畫出。將人生由青春至衰老的全過程說成“朝”“暮”間事,把本來短暫的說得更短暫,與前兩句把本來壯浪的說得更壯浪,是“反向”的誇張。於是,開篇的這組排比長句既有比意──以河水壹去不返喻人生易逝,又有反襯作用──以黃河的偉大永恒形出生命的渺小脆弱。這個開端可謂悲感已極,卻不墮纖弱,可說是巨人式的感傷,具有驚心動魄的藝術力量,同時也是由長句排比開篇的氣勢感造成的。這種開篇的手法作者常用,他如“棄我去者,咋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宣城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沈德潛說:“此種格調,太白從心化出”,可見其頗具創造性。此詩兩作“君不見”的呼告(壹般樂府詩只於篇首或篇末偶壹用之),又使詩句感情色彩大大增強。詩有所謂大開大闔者,此可謂大開。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春夜宴從弟桃李園序》),悲感雖然不免,但悲觀卻非李白性分之所近。在他看來,只要“人生得意”便無所遺憾,當縱情歡樂。五六兩句便是壹個逆轉,由“悲”而翻作“歡”“樂”。從此直到“杯莫停”,詩情漸趨狂放。“人生達命豈暇愁,且飲美酒登高樓”(《梁園吟》),行樂不可無酒,這就入題。但句中未直寫杯中之物,而用“金樽”“對月”的形象語言出之,不特生動,更將飲酒詩意化了;未直寫應該痛飲狂歡,而以“莫使”“空”的雙重否定句式代替直陳,語氣更為強調。“人生得意須盡歡”,這似乎是宣揚及時行樂的思想,然而只不過是現象而已。詩人“得意”過沒有?“鳳凰初下紫泥詔,謁帝稱觴登禦筵”(《玉壺吟》)──似乎得意過;然而那不過是壹場幻影,“彈劍作歌奏苦聲,曳裾王門不稱情”──又似乎並沒有得意,有的是失望與憤慨。但就此消沈麽?否。詩人於是用樂觀好強的口吻肯定人生,肯定自我:“天生我材必有用”,這是壹個令人擊節贊嘆的句子。“有用”而“必”,壹何自信!簡直象是人的價值宣言,而這個人──“我”──是須大寫的。於此,從貌似消極的現象中露出了深藏其內的壹種懷才不遇而又渴望用世的積極的本質內容來。正是“長風破浪會有時”,為什麽不為這樣的未來痛飲高歌呢!破費又算得了什麽──“千金散盡還復來!”這又是壹個高度自信的驚人之句,能驅使金錢而不為金錢所使,真足令壹切凡夫俗子們咋舌。詩如其人,想詩人“曩者遊維揚,不逾壹年,散金三十余萬”(《上安州裴長史書》),是何等豪舉。故此句深蘊在骨子裏的豪情,絕非裝腔作勢者可得其萬壹。與此氣派相當,作者描繪了壹場盛筵,那決不是“菜要壹碟乎,兩碟乎?酒要壹壺乎,兩壺乎?”而是整頭整頭地“烹羊宰牛”,不喝上“三百杯”決不甘休。多痛快的筵宴,又是多麽豪壯的詩句!
至此,狂放之情趨於高潮,詩的旋律加快。詩人那眼花耳熱的醉態躍然紙上,恍然使人如聞其高聲勸酒:“岑夫了,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幾個短句忽然加入,不但使詩歌節奏富於變化,而且寫來逼肖席上聲口。既是生逢知己,又是酒逢對手,不但“忘形到爾汝”,詩人甚而忘卻是在寫詩,筆下之詩似乎還原為生活,他還要“與君歌壹曲,請君為我傾耳聽”。以下八句就是詩中之歌了。這著想奇之又奇,純系神來之筆。
“鐘鼓饌玉”意即富貴生活(富貴人家吃飯時鳴鐘列鼎,食物精美如玉),可詩人以為“不足貴”,並放言“但願長醉不復醒”。詩情至此,便分明由狂放轉而為憤激。這裏不僅是酒後吐狂言,而且是酒後吐真言了。以“我”天生有用之才,本當位至卿相,飛黃騰達,然而“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行路難》)。說富貴“不足貴”,乃出於憤慨。以下“古來聖賢皆寂寞”二句亦屬憤語。詩人曾喟嘆“自言管葛竟誰許”,所以說古人“寂寞”,也表現出自己“寂寞”。因此才願長醉不醒了。這裏,詩人已是用古人酒杯,澆自己塊壘了。說到“唯有飲者留其名”,便舉出“陳王”曹植作代表。並化用其《名都篇》“歸來宴平樂,美酒鬥十千”之句。古來酒徒歷歷,何以偏舉“陳王”?這與李白壹向自命不凡分不開,他心目中樹為榜樣的是謝安之類高級人物,而這類人物中,“陳王”與酒聯系較多。這樣寫便有氣派,與前文極度自信的口吻壹貫。再者,“陳王”曹植於丕、叡兩朝備受猜忌,有誌難展,亦激起詩人的同情。壹提“古來聖賢”,二提“陳王”曹植,滿紙不平之氣。此詩開始似只涉人生感慨,而不染政治色彩,其實全篇飽含壹種深廣的憂憤和對自我的信念。詩情所以悲而不傷,悲而能壯,即根源於此。
剛露壹點深衷,又回到說酒了,而且看起來酒興更高。以下詩情再入狂放,而且愈來愈狂。“主人何為言少錢”,既照應“千金散盡”句,又故作跌宕,引出最後壹番豪言壯語:即便千金散盡,也當不惜將出名貴寶物──“五花馬”(毛色作五花紋的良馬)、“千金裘”來換取美酒,圖個壹醉方休。這結尾之妙,不僅在於“呼兒”“與爾”,口氣甚大;而且具有壹種作者壹時可能覺察不到的將賓作主的任誕情態。須知詩人不過是被友招飲的客人,此刻他卻高踞壹席,氣使頤指,提議典裘當馬,幾令人不知誰是“主人”。浪漫色彩極濃。快人快語,非不拘形跡的豪邁知交斷不能出此。詩情至此狂放至極,令人嗟嘆詠歌,直欲“手之舞之,足之蹈之&r評析
這首詩意在表達人壽幾何,及時行樂,聖者寂寞,飲者留名的虛無消沈思想,願在長醉中了卻壹切。詩的開頭六句,寫人生壽命如黃河之水奔流入海,壹去不復重
返,如此,應及時行樂,莫負光陰。“天生”十六句,寫人生富貴不能長保,因而
“千金散盡”“且為樂”。同時指出“自古聖賢皆寂寞”,只有“飲者留名”千古,
並以陳王曹植為例,抒發了詩人內心的不平。“主人”六句結局,寫詩人酒興大作,
“五花馬”、“千金裘”都不足惜,只圖壹醉方休。表達了詩人曠達的胸懷。“天生
我材必有用”句,是詩人自信為人的自我價值,也流露懷才不遇和渴望用世的積極思
想感情。
詩深沈渾厚,氣象不凡。情極悲憤狂放,語極豪縱沈著,大起大落,奔放跌宕。詩句長短不壹,參差錯綜;節奏快慢多變,壹瀉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