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
結愛
心心復心心,結愛務在深。
壹度欲離別,千回結衣襟。
結妾獨守誌,結君早歸意。
始知結衣裳,不如結心腸。
坐結行亦結,結盡百年月。 孟郊 作品
《登科後》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壹日看盡長安花。
列女操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
貞婦貴殉夫,舍生亦如此。
波瀾誓不起,妾心井中水。
註釋
①梧桐:傳說梧為雄樹,桐為雌樹,其實梧桐樹是雌雄同株。
②殉:以死相從。
簡析
這是壹首頌揚貞婦烈女的詩。
以梧桐偕老,鴛鴦雙死,比喻貞婦殉夫。同時以古井水作比,稱頌婦女的守節不嫁。此詩內容或以為有所寄托,借贊頌貞婦烈女,表達詩人堅守節操,不肯與權貴同流合汙之品行。然而,就全詩看,從題目到內容的全部,都是為了明確的主題的。就詩論詩,不能節外生枝,因此,不能不說它是維護封建禮教道德的,是屬於封建糟粕的,應予批判。 [1]
《怨詩》
怨詩
試妾與君淚,兩處滴池水。
看取芙蓉花,今年為誰死!
韓愈稱贊孟郊為詩“劌目鉥心,刃迎縷解。鉤章棘句,掐擢胃腎。神施鬼設,間見層出”(《貞曜先生墓誌銘》)。說得直截點,就是孟郊愛挖空心思做詩;說得好聽點,就是講究藝術構思。
藝術構思是很重要的,有時竟是創作成敗的關鍵,比方說寫女子相思的癡情,是古典詩歌中最常見的主題,不同詩人寫來就各有壹種面貌。薛維翰《閨怨》:“美人怨何深,含情倚金閣。不笑不復語,珠淚紛紛落。”從落淚見怨情之苦,構思未免太平,不夠味兒。李白筆下的女子就不同了:“昔日橫波目,今成流淚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長相思》)。也寫掉淚,卻以“代言”形式說希望丈夫回來看壹看,以驗證自己相思的情深(全不想到那人果能回時,“我”得破涕為笑,豈復有淚如泉?),可這傻話正表現出十分的情癡,夠意思的。但據說李白的夫人看了這首詩,說:“君不聞武後詩乎?‘不信比來常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使“太白爽然若失”(見《柳亭詩話》)。何以要“爽然若失”?因為武後已有同樣的構思在先,李白自覺其詩句尚未能翻出她的手心哩。
孟郊似乎存心要與前人爭勝毫厘,寫下了這首構思堪稱奇特的“怨詩”。他也寫了落淚,但卻不是獨自下淚了;也寫了驗證相思深情的意思,但卻不是喚丈夫歸來“看取”或“驗取”淚痕了。詩也是代言體,詩中女子的話卻比武詩、李詩說得更癡心、更傻氣。她要求與丈夫(她認定他壹樣在苦苦相思)來壹個兩地比試,以測定誰的相思之情更深。相思之情,是看不見,摸不著,沒大小,沒體積,不具形象的東西,測定起來還真不容易。可女子想出的比試法兒是多麽奇妙。她天真地說:試把我們兩個人的眼淚,各自滴在蓮花(芙蓉)池中,看壹看今夏美麗的蓮花為誰的淚水浸死。顯然,在她心目中看來,誰的淚更多,誰的淚更苦澀,蓮花就將“為誰”而“死”。那麽,誰的相思之情更深,自然也就測定出來了。這是多麽傻氣的話,又是多麽天真可愛的話!池中有淚,花亦為之死,其情之深真可“泣鬼神”了。這壹構思使相思之情形象化,那出汙泥而不染的“芙蓉花”,將成它可靠的見證。李白詩雲:“昔日芙蓉花,今為斷腸草”,可見“芙蓉”對相思的女子,亦有象征意味。這就是形象思維。但不是癡心人兒,諒妳想象不到。可見孟郊寫詩真是“劌目鉥心”、“掐擢胃腎”,讀者不得不承認韓愈的品藻是孟詩之的評了。
“換妳心,為我心,始知想憶深”(顧夐《訴衷情》)自是透骨情語,孟郊《怨詩》似乎也說著同壹個意思,但他沒有以直接的情語出之,而假景語以行。然而“壹切景語皆情語”(王國維《人間詞話》)。這樣寫來更饒有回味。其藝術構思不但是獨到的,也是成功的。詩的用韻上也很考究,它沒有按通常那樣采用平調,而用了細微的上聲“紙”韻相葉,這對於表達低抑深思的感情十分相宜。
《征婦怨》
良人昨日去,明月又不圓。
別時各有淚,零落青樓前。
君淚濡羅巾,妾淚滿路塵。
羅巾長在手,今得隨妾身。
路塵如得風,得上君車輪。
漁陽千裏道,近如中門限。
中門逾有時,漁陽長在眼。
生在綠羅下,不識漁陽道。
良人自戍來,夜夜夢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