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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大全紀曉嵐的詩歌

“蹀躞驕驄”絕句四首

蹀躞驕驄看杏花,

櫻桃會後暫還家,

煙波壹片孤帆影,

便是仙人貫月查。

放眼澄江萬裏秋,

飄然壹葉似漁舟,

誰知水驛停橈處,

樓上珠簾總上鉤。

推篷看唱采菱歌,

十八王郞衣錦過,

遊女無須頻擲果,

從來丹桂近嫦娥。

(借用羅海東語,非其本意也)

蓮燭攜來照洞房,

宮袍新染麝蘭香,

得看天際歸舟畫,

應悟箜篌字兩行。

詩後有跋:

“芝軒殿撰及第後,給假歸娶,以《秋帆歸興圖》索題,此玉堂佳話,世不數見者也。然畫中之景與本事頗不相應,融貫為難。余老景荒疏,益不能著語,勉成四絕,姑以博粲雲爾。河間紀昀題並識。”

“白頭蕭散”絕句壹首

白頭蕭散老尚書,

還踏香塵從玉輿,

自笑行裝先載筆,

詞林習氣未全除。

詩後署曰:

“癸亥重九前三日觀弈道人戲題,時年八十。”

十八年來閱宦途,此心久似水中鳧。

如何才踏青明路,又看仙人對弈圖。

局中局外兩沈吟,猶是人間勝負心。

哪似頑仙癡不省,春風蝴蝶睡鄉深。

紀曉嵐藏銅雀瓦硯

—王敏之

“銅雀瓦硯”,略呈銀錠形,縱30厘米,厚4厘米,黑灰色,陶質堅密細膩,硯面中部以下設有倒“凹”字形墨池。硯額碩大,滿刻題銘,銘文為壹首七言長詩。詩文隸書,十九行,三十壹句,計二百壹十八字,這是紀曉嵐藏硯中鐫銘字數最多的壹方,為1954年保定劉秀臣先生所捐獻,現藏河北省博物館。

銅雀硯銘為《閱微草堂硯譜》所遺者,現錄全文如下:

銅雀臺址頹無遺,

何乃剩瓦多如斯。

文人例有嗜奇癖,

心知其妄姑自欺。

齊征魯鼎甘受贗,

宋珍燕石恒遭嗤,

西鄰迂叟舊蓄此,

寶如商鬲周尊彜。

饑來持以易鬥粟,

強置之去不得辭。

背文凸起建安字。

額鐫坡谷諸銘詞。

平生雅不信古物,

時或啟櫝先顰眉。

他時偶爾取壹試,

覺與筆墨頗相宜。

惜其本質原不惡,

俗工強使生瘡痍。

急呼奴子具勵石,

階前交手相磨治。

瑩然頓見真面目,

對之方覺心神怡。

友朋驟見駭且笑,

謂如方竹加圓規。

三國距今二十載,

胡桃油事誰見之?

況為陶家日作偽,

實非出自漳河湄。

諸公莫笑殺風景,

太學石鼓吾猶疑。

嘻!太學石鼓吾猶疑。

此銘雖長,但頗值玩味。銘文先說古物作偽與甘受偽欺之人古有之,繼而敘述此硯之來由,與紀氏本人“雅不信古物”之態度。從中似可使人領悟:古今作偽欺人者太多,為人不可不慎。

硯額長詩已收入《紀文達公遺集·詩集》卷十。此硯經專家鑒定,並非真正銅雀臺瓦,但確是紀曉嵐遺物。不過其硯銘,卻是由他人代筆寫的。

銅雀臺瓦,由於歷代文人爭相歌頌,使得身份大增,正因為如此,早在宋朝就已有仿制的贗品。王安石《銅雀臺詩》:“吹盡西陵歌舞塵,當時屋瓦始稱珍;甄陶往往成今手,尚詫虛名動世人。”王安石感嘆,世人因慕虛名,以致花費重金收藏的銅雀臺瓦硯卻多半是贗品。紀曉嵐就沒有這麽癡絕,他收藏器物很富有理性,而非壹味搜古獵奇,沽名釣譽。他在考慮是否具有收藏價值的同時,還特別註意該器物的實用性。他對“得壹宋硯,雖滑不受墨,亦寶若球圖;得壹漢印,雖謬不成文,亦珍逾珠璧”的鑒賞家,大不以為然。面對這方又有“建安字”,又有“坡谷銘”的瓦硯,紀曉嵐沒有被唬住。“平生雅不信古物”的他,始終認為“瓦能宜墨,即中硯材,何必漢未央宮,魏銅雀臺?”所以才有被朋友們笑作是“方竹加圓規”的殺風景,不止這壹回。《閱微草堂硯譜》載有壹硯,硯銘雲:“石庵自江南還,以唐子西硯見贈。子西銘灼然依托,硯則真宋石也。礱而凈之,庶不致以銘損硯。”由此亦可見紀曉嵐高超的鑒賞水平。當然,他對石鼓文的懷疑當否,卻應另當別論。

硯額題詩左側,有行書“石庵鑒賞,嘉慶戊午六月”,右側有隸書“夢禪珍藏於聞妙龕”刻跋。石庵,即劉墉(1719-1804),字崇如,號石庵,同山東諸城人。紀曉嵐鄉試座師劉統勛之子。乾隆十六年進士,由編修官至體仁閣大學士,卒謚文清。著名書法家,尤善小楷,與當時翁方綱、梁同書、王文治齊名。紀曉嵐與劉墉關系極為密切。“嘉慶戊午”,即嘉慶三年,公元1798年。夢禪,即瑛寶,字夢禪,號閑庵,姓拜都氏,滿洲正白旗,大學士永貴長子。曾官筆帖式,三十歲以疾辭歸,以詩歌筆墨自娛,與劉墉為文字交。

另見徐珂《清稗類鈔·鑒賞》錄有“無錫王蒓農(蘊章)孝廉藏銅雀瓦硯,長壹尺有半,寬八寸,其背書隱起產‘建安十五年造’六隸字,甚清勁,明郭無敬大書‘玉質金聲’四字於上,並有銘……”又有《張叔未藏王鐸銘銅雀瓦硯》:“真銅雀臺瓦,世不多有。嘉慶庚午年初夏,張叔未得王文安銘銅雀瓦硯於松江肆中。質極瑩潤,蓋濾泥為之。上有王鐸小楷書銘跋二,撰書刻俱精,可定也。”看來銅雀瓦硯真偽皆有,不過,真者寥寥,偽者比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