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深閨,柔腸壹寸愁千縷。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
倚遍欄幹,只是無情緒!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 莫許杯深琥珀濃,未成沈醉意先融,疏鐘己應晚來風。
瑞腦香消魂夢斷,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時空對燭花紅。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壹個愁字了得! 風定落花深,簾外擁紅堆雪。長記海棠開後,正是傷春時節。
酒闌歌罷玉尊空,青缸暗明滅。魂夢不堪幽怨,更壹聲啼鴂。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壹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天與秋光,轉轉情傷,探金英知近重陽。
薄衣初試,綠蟻新嘗,漸壹番風,壹番雨,壹番涼。
黃昏院落,淒淒惶惶,酒醒時往事愁腸。
那堪永夜,明月空床。聞砧聲搗,蛩聲細,漏聲長。 小閣藏春,閑窗銷晝,畫堂無限深幽。篆香燒盡,日影下簾鉤。
手種江梅更好,又何必、臨水登樓?無人到,寂寥恰似、何遜在楊州.
從來,如韻勝,難堪雨藉,不耐風揉。更誰家橫笛,吹動濃愁?
莫恨香消玉減,須信道、掃跡難留。難言處,良窗淡月,疏影尚風流。
沒有詩的人生是寂寞的,沒有酒的詩歌是幹澀的。中國五千年文明史,時時洋溢著詩情,處處彌漫著酒香。詩達意,酒傳神,寫盡人生。
論詩酒之道,當首推李白。他愛詩若癡,愛酒成狂,既具有俠客豪飲之風,也不失文人品茗之氣。他經常醉著,卻睜著壹雙世事洞明的眼睛;他就這麽喝著,激揚文字中流淌著指點江山的豪情。他有理由愛酒,因為他明白“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他不能沒有酒,因為只有在酒中,才有他湧動的生命。花間獨酌,他可以“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客中對飲,但見那“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行路艱難,自有“金樽清酒鬥十千”相伴,臨行餞別,會有“愁來飲酒二千石”開懷。更有那奔騰不息的《將進酒》,揮灑著李白的詩酒大自在。
黃河奔流著,青絲白發就這麽悄悄地交替了,時空流轉的記憶裏,沒有更多屬於永久的期待。唯有酒,和那酒香中流瀉的詩情,才是亙古常新的生命關懷。“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也許是有些悲情,但那是巨人式的傷感,不見頹廢,只有自信。他相信人是大寫的,張揚自我,肯定個性;他相信人不是金錢的奴隸,壹切隨心而動,千金散去不悔。那是壹場磊落的豪飲,“會須壹飲三百杯”,“將進酒,杯莫停”。就在這杯杯豪邁裏,但見詩人縱酒狂歌,踏步前行。功名富貴何足道哉!君不見“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王侯將相能永久乎?君不見“千尋鐵索沈江底,壹片降幡出石頭”。醉著吧,就這麽“但願長醉不復醒”。醉意裏有陶淵明的悠然南山,有劉伶的自在竹林,有王翰的邊關琵琶,有曹操的滄海雄心。更有那寂寞的陳思王,才高八鬥卻有誌難展,在知心的酒中留下不改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