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成語大全網 - 端午節詩句 - 散文:母親與大舅那無法割舍的親情

散文:母親與大舅那無法割舍的親情

“妳和妳大舅家表哥這兩年有聯系嗎?”母親問我。

“沒有,前兩年還偶爾聯系,現在不知道聯系說什麽。”我老老實實答道。

“哎!”母親眼裏閃現出壹絲失望,深嘆壹口氣,卻不再說什麽。

看到母親的表情,本想著安慰她壹番,而到嘴邊卻變成了壹堆埋怨:“每次和他聯系都是我問壹句他答壹句,或者幹脆不回,壹次兩次這樣,次數多了我就煩了,幹嘛非要上趕著他說話,他比我大,還是表哥呢,快四十歲的人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嗎?”

母親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臉上帶著悵然若失的表情,久久沒有開口,怕她老人家傷心難過,自己趕緊止住了話頭。

小時候,對於大舅壹家沒有太深印象,因為每次過年去姥姥家,總看不到他們壹家身影。而且母親,小舅,大姨和小姨,壹提起大舅就會打嘴仗。

姥姥姥爺過世時,大舅沒敢出席他們的葬禮,小小年紀的我知道了農村對於不孝子女最難聽的壹句話“活不養死不葬。”。他們老壹輩的事情,大概是因為,大舅結婚後,大舅媽就想分家單過,而且不承擔債務。姥姥姥爺當然不答應,那時候小舅還沒有婚娶,就這樣,最後鬧到決裂。姥姥姥爺和他說的很明白:“斷絕親子關系,活著不用妳孝順,死了也不用妳打璠!”

具體的壹些細節,母親沒有講,但每年的家庭聚會,只要壹談起大舅,絕對不歡而散。

母親和大姨壹派,主張把這門親戚在走起來,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主要是因為大舅的懦弱,大舅媽的強勢,現在老人已經過世,不會再有其它紛爭。

而小舅與小姨死活不同意,每次都會把過世的姥姥姥爺搬出來,聲淚俱下痛訴大舅的種種劣形,並說原諒他就是對以前行為的翻盤,等於他犯下的錯誤沒有受到任何懲罰。這樣天理難容,沒有正義。

但每年清明,大舅還是去姥姥姥爺那裏上墳,而且村裏不止壹人看到他,他常喝得酩酊大醉,哭得像個孩子壹樣在姥姥姥爺墳地那裏懺悔他的錯誤。

有壹年清明節,母親她們去上墳,碰巧遇見了大舅,大舅什麽也不說,抱著大姨,壹口壹個姐,嚎啕大哭,旁邊人也落了淚。

親情就是這樣,打斷骨頭連著筋,於是,母親她們原諒了他,親戚們開始走動起來,大舅每年都讓表哥來我家拜年。

那幾年,母親過年最高興的事,是等著年後初五表哥的到來。表哥壹來,坐上最暖的熱炕頭,端茶倒水,瓜子花生,壹個勁塞到表哥手裏。那也是自己,與表哥為數不多親近的日子。

慢慢我們到結婚成家的年齡,不知道為何,大舅媽又開始出來詳打聽著,每個孩子的結婚對象,但無壹例外,都是普通老百姓,沒有達官貴人甚至連個土財主也沒有。

表哥那時候已經在我們現在的城市,大學畢業分配到學校後勤工作,因為工作並不太好,沒有發展前景,大舅媽見到我和同在這所城市的大姐,就會問,婆家有沒有親戚朋友能夠調動工作。

我和大姐都是普通打工者,嫁的老公同樣也是,我們都無能為力,但卻被壹直在農村生活的大舅媽誤解為,我們不願意幫助他們。

大舅媽又開始疏遠了我們,表哥也不來我們家拜年了,母親納悶,這親情咋就又斷了呢?

後來的再次聯系,是大舅媽主動打的電話:大舅腦血栓,家裏經濟困難,需要借錢。

母親與大姨她們二話不說,把錢借給了他們,在大舅剛開始得腦血栓的日子裏,因為半邊身子走路不利索,說話也不清楚,由於精神上的無法接受,始終抑郁寡歡,不願意出門,飯也不吃幾口。

這可把大舅媽嚇壞了,守著病人,精神壓力也是最大的,經常三天兩頭給母親大姨打電話,母親把大舅接到我們家,領著他去和村裏得過腦血栓的病友聊天,慢慢開導他,大舅從病痛中走出來,精神好很多。連大舅媽都感嘆:還是親姊妹最疼人,出了啥事都義不容辭的幫忙。

大舅的病情穩定下來以後,大舅媽又開始現出原形,不給她打電話,她絕不會和親戚這邊任何人聯系。

母親卻忽然壹下子又適應不過來,其實,經過這麽多年她的努力,我總感覺她是單方面的付出,別人用到妳就和妳聯系,用不到就晾到壹邊。大舅媽的強勢和大舅的懦弱無能,是永遠無法改變的。

母親知道他們老壹輩的事情已經這樣,不在抱怨,卻每次我們壹回老家,總是問:“妳和妳大姐,表哥都在石家莊,不忙時聚會不?現在去哪都這麽方便。”

每次我都是實話實說,我想不到任何理由與他聯系,而大姐也聯系過幾次,表哥只會回答:他知道了,然後就沒有了任何然後。

我始終不理解這種強捏的親情,但我也不會難過什麽,因為打小和他們並不親。母親卻始終把這件事放到心上,無法釋懷。

自己小時候,母親總會講起她兒時的事情,提起大舅就難過:就他小時候老挨揍,不是因為不聽話,而是因為偷生產隊地裏的紅薯梗,還有田地裏其它東西,姥爺是鐵面無私的生產大隊長,卻不顧孩子們的死活,個個餓得面黃肌瘦,連路都走不動。只有大舅不顧個人安危,把偷來的東西給了姥娘,偷偷做飯給母親,大姨她們。要不是大舅,也許都餓死了。

這些老掉牙的陳年往事,隨著時間推移,每個人都慢慢忘卻了,尤其在這個早已經能吃飽飯的年代,誰還會老去追憶。

母親也老了,也不會給我講了,而我每次聽她問起,我和表哥有聯系嗎?腦海裏卻存不進任何關於大舅與表哥的事情,卻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把兩個姐姐舍不得吃的食物大快朵頤時,母親總念叨著:等妳長大了,要永遠記住妳姐姐的好,壹輩子不許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