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常學習、工作或生活中,大家都接觸過很多優秀的詩歌吧,詩歌壹般飽含豐富的想象、聯想和幻想。那麽妳有真正了解過詩歌嗎?以下是我幫大家整理的杜甫詩歌的賞析,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杜甫詩歌的賞析 篇1《房兵曹胡馬詩》
作者:杜甫唐代
胡馬大宛名,鋒棱瘦骨成。竹批雙耳峻,風入四蹄輕。
所向無空闊,真堪托死生。驍騰有如此,萬裏可橫行。
譯文:
房兵曹的這壹匹馬是產自大宛國的名馬,它那精瘦的筋骨像刀鋒壹樣突出分明。
它的兩耳如斜削的竹片壹樣尖銳,跑起來四蹄生風,好像蹄不踐地壹樣。
這馬奔馳起來,從不以道路的空闊遼遠為難,騎著它完全可以放心大膽地馳騁沙場,甚至可托生死。
擁有如此奔騰快捷、堪托死生的良馬,真可以橫行萬裏之外,為國立功了。
鑒賞:
詩分前後兩部分。前面四句正面寫馬,是實寫。詩人恰似壹位丹青妙手,用傳神之筆為我們描畫了壹匹神清骨峻的“胡馬”。它來自大宛(漢代西域的國名,素以產“汗血馬”著稱),自然非凡馬可比。接著,對馬作了形象的刻畫。南齊謝赫的《古畫品錄》提出“六法”,第壹為“氣韻生動”,第二即是“骨法用筆”,這是作為氣韻生動的首要條件提出來的。所謂“骨法”,就是要寫出對象的風度、氣格。杜甫寫馬的骨相:嶙峋聳峙,狀如鋒棱,勾勒出神峻的輪廓。接著寫馬耳如刀削斧劈壹般銳利勁挺,這也是良馬的壹個特征。至此,駿馬的昂藏不凡已躍然紙上了,我們似見其噅噅噴氣、躍躍欲試的情狀,下面順勢寫其四蹄騰空、淩厲奔馳的雄姿就十分自然。“批”和“入”兩個動詞極其傳神。前者寫雙耳直豎,有壹種挺拔的力度;後者不寫四蹄生風,而寫風入四蹄,別具神韻。從騎者的感受說,當其風馳電掣之時,好像馬是不動的,兩旁的景物飛速後閃,風也向蹄間呼嘯而入。詩人刻畫細致,唯妙逼真。頷聯兩句以“二二壹”的節奏,突出每句的最後壹字:“峻”寫馬的氣概,“輕”寫它的疾馳,都顯示出詩人的匠心。這壹部分寫馬的風骨,用的是大筆勾勒的方法,不必要的細節壹概略去,只寫其骨相、雙耳和奔馳之態,因為這三者最能體現馬的特色。正如張彥遠評畫所雲:“筆才壹二,象已應焉,離披點畫,時見缺落,此雖筆不周而意周也。”《歷代名畫記》這就是所謂“寫意傳神”。
詩的前四句寫馬的外形動態,後四句轉寫馬的品格,用虛寫手法,由詠物轉入了抒情。頸聯承上奔馬而來,寫它縱橫馳騁,歷塊過都,有著無窮廣闊的活動天地;它能逾越壹切險阻的能力就足以使人信賴。這裏看似寫馬,實是寫人,這其實就是壹個忠實的朋友、勇敢的將士、俠義的豪傑的形象。尾聯先用“驍騰有如此”總挽上文,對馬作概括,最後宕開壹句:“萬裏可橫行”,包含著無盡的期望和抱負,將意境開拓得非常深遠。這壹聯收得攏,也放得開,它既是寫馬馳騁萬裏,也是期望房兵曹為國立功,更是詩人自己誌向的寫照。盛唐時代國力的強盛,疆土的開拓,激發了民眾的豪情,書生寒士都渴望建功立業,封侯萬裏。這種蓬勃向上的精神用駿馬來表現確是最合適不過了。這和後期杜甫通過對病馬的悲憫來表現憂國之情,真不可同日而語。
南朝宋人宗炳的《畫山水序》認為通過寫形傳神而達於“暢神”的道理。如果壹個藝術形象不能“暢神”,即傳達作者的情誌,那麽再酷肖也是無生命的。杜甫此詩將狀物和抒情結合得自然無間。在寫馬中也寫人,寫人又離不開寫馬,這樣壹方面賦予馬以活的靈魂,用人的精神進壹步將馬寫活;另壹方面寫人有馬的品格,人的情誌也有了形象的表現。前人講“詠物詩最難工,太切題則粘皮帶骨,不切題則捕風捉影,須在不即不離之間”錢泳《履園談詩》,這個要求杜甫是做到了。
杜甫詩歌的賞析 篇2杜甫詩歌的賞析:《登高》
登高
朝代:唐代
作者:杜甫
原文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裏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譯文
風急天高猿猴啼叫顯得十分悲哀,水清沙白的河洲上有鳥兒在盤旋。
無邊無際的樹木蕭蕭地飄下落葉,望不到頭的長江水滾滾奔騰而來。
悲對秋景感慨萬裏漂泊常年為客,壹生當中疾病纏身今日獨上高臺。
歷盡了艱難苦恨白發長滿了雙鬢,衰頹滿心偏又暫停了澆愁的酒杯。
註釋
⑴詩題壹作《九日登高》。古代農歷九月九日有登高習俗。選自《杜詩詳註》。作於唐代宗大歷二年(767)秋天的重陽節。
⑵嘯哀:指猿的叫聲淒厲。
⑶渚(zhǔ):水中的小洲;水中的小塊陸地。鳥飛回:鳥在急風中飛舞盤旋。回:回旋。
⑷落木:指秋天飄落的樹葉。蕭蕭:模擬草木飄落的聲音。
⑸萬裏:指遠離故鄉。常作客:長期漂泊他鄉。
⑹百年:猶言壹生,這裏借指晚年。
⑺艱難:兼指國運和自身命運。苦恨:極恨,極其遺憾。苦,極。繁霜鬢:增多了白發,如鬢邊著霜雪。 繁,這裏作動詞,增多。
⑻潦倒:衰頹,失意。這裏指衰老多病,誌不得伸。新停:剛剛停止。杜甫晚年因病戒酒,所以說“新停”。
創作背景
此詩作於唐代宗大歷二年(767年)秋天,杜甫時在夔州。這是五十六歲的老詩人在極端困窘的情況下寫成的。當時安史之亂已經結束四年了,但地方軍閥又乘時而起,相互爭奪地盤。杜甫本入嚴武幕府,依托嚴武。不久嚴武病逝,杜甫失去依靠,只好離開經營了五六年的成都草堂,買舟南下。本想直達夔門,卻因病魔纏身,在雲安待了幾個月後才到夔州。如不是當地都督的照顧,他也不可能在此壹住就是三個年頭。而就在這三年裏,他的生活依然很困苦,身體也非常不好。壹天他獨自登上夔州白帝城外的高臺,登高臨眺,百感交集。望中所見,激起意中所觸;蕭瑟的秋江景色,引發了他身世飄零的感慨,滲入了他老病孤愁的悲哀。於是,就有了這首被譽為“七律之冠”的《登高》。
鑒賞
此詩載於《杜工部集》,全詩通過登高所見秋江景色,傾訴了詩人長年漂泊、老病孤愁的復雜感情,慷慨激越、動人心弦。
此詩前四句寫登高見聞。首聯對起。詩人圍繞夔州的特定環境,用“風急”二字帶動全聯,壹開頭就寫成了千古流傳的佳句。夔州向以猿多著稱,峽口更以風大聞名。秋日天高氣爽,這裏卻獵獵多風。詩人登上高處,峽中不斷傳來“高猿長嘯”之聲,大有“空谷傳響,哀轉久絕”(《水經註·江水》)的意味。詩人移動視線,由高處轉向江水洲渚,在水清沙白的背景上,點綴著迎風飛翔、不住回旋的鳥群,真是壹幅精美的畫圖。其中天、風,沙、渚,猿嘯、鳥飛,天造地設,自然成對。不僅上下兩句對,而且還有句中自對,如上句“天”對“風”,“高”對“急”;下句“沙”對“渚”,“白”對“清”,讀來富有節奏感。經過詩人的藝術提煉,十四個字,字字精當,無壹虛設,用字遣辭,“盡謝斧鑿”,達到了奇妙難名的境界。更值得註意的是:對起的首句,末字常用仄聲,此詩卻用平聲入韻。沈德潛因有“起二句對舉之中仍復用韻,格奇而變”(《唐詩別裁》)的贊語。
頷聯集中表現了夔州秋天的典型特征。詩人仰望茫無邊際、蕭蕭而下的木葉,俯視奔流不息、滾滾而來的江水,在寫景的同時,便深沈地抒發了自己的情懷。“無邊”“不盡”,使“蕭蕭”“滾滾”更加形象化,不僅使人聯想到落木窸窣之聲,長江洶湧之狀,也無形中傳達出韶光易逝,壯誌難酬的感愴。透過沈郁悲涼的對句,顯示出神入化之筆力,確有“建瓴走阪”、“百川東註”的磅礴氣勢。前人把它譽為“古今獨步”的“句中化境”,是有道理的。
前兩聯極力描寫秋景,直到頸聯,才點出壹個“秋”字。“獨登臺”,則表明詩人是在高處遠眺,這就把眼前景和心中情緊密地聯系在壹起了。“常作客”,指出了詩人飄泊無定的生涯。“百年”,本喻有限的人生,此處專指暮年。“悲秋”兩字寫得沈痛。秋天不壹定可悲,只是詩人目睹蒼涼恢廓的秋景,不由想到自己淪落他鄉、年老多病的處境,故生出無限悲愁之緒。詩人把久客最易悲愁,多病獨愛登臺的感情,概括進壹聯“雄闊高渾,實大聲弘”的對句之中,使人深深地感到了他那沈重地跳動著的感情脈搏。此聯的“萬裏”“百年”和上壹聯的“無邊”“不盡”,還有相互呼應的作用:詩人的羈旅愁與孤獨感,就象落葉和江水壹樣,推排不盡,驅趕不絕,情與景交融相洽。詩到此已給作客思鄉的壹般含意,添上久客孤獨的內容,增入悲秋苦病的情思,加進離鄉萬裏、人在暮年的感嘆,詩意就更見深沈了。
尾聯對結,並分承五六兩句。詩人備嘗艱難潦倒之苦,國難家愁,使自己白發日多,再加上因病斷酒,悲愁就更難排遣。本來興會盎然地登高望遠,此時卻平白無故地惹恨添悲,詩人的矛盾心情是容易理解的。前六句“飛揚震動”,到此處“軟冷收之,而無限悲涼之意,溢於言外”(《詩藪》)。
詩前半寫景,後半抒情,在寫法上各有錯綜之妙。首聯著重刻畫眼前具體景物,好比畫家的工筆,形、聲、色、態,壹壹得到表現。次聯著重渲染整個秋天氣氛,好比畫家的寫意,只宜傳神會意,讓讀者用想象補充。三聯表現感情,從縱(時間)、橫(空間)兩方面著筆,由異鄉飄泊寫到多病殘生。四聯又從白發日多,護病斷飲,歸結到時世艱難是潦倒不堪的根源。這樣,杜甫憂國傷時的情操,便躍然張上。
此詩八句皆對。粗略壹看,首尾好像“未嘗有對”,胸腹好象“無意於對”。仔細玩味,“壹篇之中,句句皆律,壹句之中,字字皆律”。不只“全篇可法”,而且“用句用字”,“皆古今人必不敢道,決不能道者”。它能博得“曠代之作”(均見胡應麟《詩藪》)的盛譽,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杜甫詩歌的賞析 篇3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
江南瘴癘地,逐客無消息。
故人入我夢,明我常相憶。
君今在羅網,何以有羽翼?
恐非平生魂,路遠不可測。
魂來楓林青,魂返關塞黑。
落月滿屋梁,猶疑照顏色。
水深波浪闊,無使蛟龍得。
作品賞析
杜甫的兩首《夢李白》,分別按夢前、夢中、夢後敘寫,依清人仇兆鰲的說法,兩篇都以四、六、六行分層,所謂“壹頭兩腳體”(見《杜少陵集詳註》卷七)。《夢李白·死別已吞聲》寫杜甫初次夢見李白時的心理,表現了他對故人吉兇生死的關切之情。
“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詩要寫夢,先言別;未言別,先說死,以死別襯托生別,極寫李白流放絕域、久無音訊在詩人心中造成的苦痛。開頭便如陰風驟起,吹來壹片彌漫全詩的悲愴氣氛。
“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不說夢見故人,而說故人入夢;而故人所以入夢,又是有感於詩人的長久思念,寫出李白的幻影在夢中倏忽而現的情景,也表現了詩人乍見故人的喜悅和欣慰。但這欣喜只不過壹剎那,轉念之間便覺不對了:“君今在羅網,何以有羽翼?”意思是:“妳既然被流放到了南方的`遠地,怎麽就能插翅飛出羅網,千裏迢迢來到我身邊呢?”聯想世間關於李白下落的種種不祥的傳聞,詩人不禁暗暗思忖:“莫非他真的死了?眼前的他是生魂還是死魂?路遠難測啊!”乍見而喜,轉念而疑,繼而生出深深的憂慮和恐懼,詩人對自己夢幻心理的刻畫,是十分細膩逼真的。
“魂來楓林青,魂返關塞黑。”夢歸魂去,詩人依然思量不已:故人魂魄,星夜從江南而來,又星夜自秦州而返,來時要飛越南方青郁郁的千裏楓林,歸去要渡過秦隴黑沈沈的萬丈關塞,十分遙遠,十分艱辛,而且是孤零零的壹個。“落月滿屋梁,猶疑照顏色。”在滿屋明晃晃的月光裏面,詩人忽又覺得李白那憔悴的容顏依稀尚在,凝神細辨,才知是壹種朦朧的錯覺。想到故人魂魄壹路歸去,夜又深,路又遠,江湖之間,風濤險惡,詩人內心禱告著、叮嚀著:“水深波浪闊,無使蛟龍得。”這驚駭可怖的景象,正好是李白險惡處境的象征;這惴惴不安的祈禱,體現著詩人對故人命運的殷憂。這裏,用了兩處有關屈原的典故。“魂來楓林青”,出自《楚辭·招魂》:“湛湛江水兮上有楓,目極千裏兮傷春心,魂兮歸來哀江南!”舊說系宋玉為招屈原之魂而作。“蛟龍”壹語見於南朝梁代吳均《續齊諧記》:東漢初年,有人在長沙見到壹個自稱屈原的人,聽他說:“吾嘗見祭甚盛,然為蛟龍所苦。”通過用典將李白與屈原聯系起來,不但突出了李白命運的悲劇色彩,而且表示著杜甫對李白的稱許和崇敬。
杜甫詩歌的賞析 篇4原文
暝色延山徑,高齋次水門。
薄雲巖際宿,孤月浪中翻。
鸛鶴追飛靜,豺狼得食喧。
不眠憂戰伐,無力正乾坤。
註釋
黃鶴編在大歷元年。《杜臆》:江邊閣,即草閣,故雲“高齊次水門”,若西閣,其名不易矣。
暝色延山徑①,高齋次水門②。薄雲巖際宿③,孤月浪中翻④。
鸛鶴追飛靜⑤,豺狼得食喧⑥。不眠憂戰伐⑦,無力正乾坤。
(延暝色,將宿之時。次水門,西閣之地。上二點題,中四分承山水。雲過山頭,停巖似宿。月浮水面,浪動若翻。此初夜之景。鸛鶴飛靜,水邊所見。豺狼喧食,山上所聞。此夜深之景。憂亂縈懷,故竟夕不寐。“薄雲巖際出,初月波中上,”何仲言詩,尚在實處摹景。此用前人成句,只換轉壹二字間,便覺點睛欲飛。鶴註謂鸛鶴喻軍士,豺狼喻盜賊,起下戰伐,時蜀有崔旰之亂。此詩,八句皆對。)
①謝靈運詩:“林壑斂暝色。”《孟子》:山徑之蹊間。
②《襄沔記》:城內有高齋,梁昭明造《文選》處。簡文為晉安王時,引劉孝威等放此綜核詩集,因號為高齋。次,乃次舍之次。《易》:“旅即次”。《漢循吏傳》:召信臣開通溝洫,起水門。梁簡文帝詩:“寒潮浸水門。”《杜臆》:《名勝誌》載關耆孫《瞿塘關行記》,則高齋即在關上,耆孫與客飲此,誦少陵薄雲孤月詩,嘆此老具眼。夔江山粗惡,唯少陵所紀處獨異。
③庾信詩:“雲宿鳳凰門。”
④梁簡文帝詩:“夕波照孤月。”
⑤《左傳》:鄭偏願為鸛,其禦原為鵝。《抱樸子》:穆王南征,壹軍盡化,君子為猿為鶴,小人為蟲為沙。
⑥《秦國策》:“譬如豺狼之逐群羊。”《後漢張綱傳》:“豺狼當道”
⑦《楚辭》:“夜不眠以至曙。”《孔叢子》:處戰伐之世,務收英雄。[1]
創作背景
公元766年,年近花甲的杜甫移居夔州(重慶奉節,即劉備托孤地白帝城)。初寓山中客堂。秋日,移寓西閣。這首詩就是描寫作者在移居之前,夜宿西閣的所見所聞所感。
作品鑒賞
首聯對起。“瞑色”句點明時間。壹條登山小徑,蜿蜒直抵閣前。“延”有接引意,聯接“暝色”和“山徑”,仿佛暝色是山徑迎接來的壹般,賦於無生命的自然景物以生趣。這句寫出了蒼然暮色自遠而至之狀。“高齋”指西閣,有居高臨下之勢。這句是說西閣位置臨近雄據長江邊的瞿塘關。
詩人寄宿西閣,夜長不寐,起坐眺望。頷聯寫當時所見。詩人欣賞絕境的物色,為初夜江上的山容水態所吸引,寫下了“薄雲巖際宿,孤月浪中翻”的名句。這兩句仇兆鰲解釋說:“雲過山頭,停巖似宿。月浮水面,浪動若翻。”是概括得很好的。薄薄的雲層飄浮在巖腹裏,就像棲宿在那兒似的。江上波濤騰湧,壹輪孤燭的明月映照水中,好像月兒在不停翻滾。這兩句是改何遜“薄雲巖際出,初月波中上”(《入西塞示南府同僚》)句而成,詩人從眼前生動景色出發,只換了四個字,就把前人現成詩句和他自己的真實感受結合起來,煥發出奪目的異彩。仇兆鰲把它比作張僧繇畫龍,有“點睛欲飛”之妙。何遜的詩寫的是金陵附近西塞山前雲起月出的向晚景色;杜甫的詩寫的是夔州附近瞿塘關上薄雲依山、孤月沒浪的初夜景致。夔州群山萬壑,連綿不絕。飛雲在峰壑中緩慢飄流,夜間光線暗淡,就像停留在那裏壹樣。詩人用壹個“宿”字,顯得極為穩貼。夔州壹帶江流向以波騰浪湧著稱。此詩用“浪中翻”三字表現江上月色,就飛動自然。詩人如果沒有實感,是寫不出來的。讀者從這裏可以悟出藝術表現上“青勝於藍”的道理。
頸聯寫詩人深夜無眠時所見所聞。這時傳入耳中的,但有水禽山獸的聲息。鸛,形似鶴的水鳥。鸛鶴等是專喜捕食魚介類生物的水鳥,白天在水面往來追逐,搜尋食物,此刻已停止了捕逐活動;生性貪狠的豺狼,這時又公然出來攫奪獸畜,爭喧不止。這兩句所表現的情景,切合夔州附近既有大江,又有叢山的自然環境。也在壹定程度上喚起讀者對當時黑暗社會現實的聯想。被鸛鶴追飛捕捉的魚介,被豺狼爭喧噬食的獸畜,正是在戰亂中被掠奪、被壓榨的勞動人民的壹種象征。
尾聯對結。中間兩聯都寫詩人不眠時見聞。這壹聯才點出“不眠”的原委。765年(永泰元年)五月,杜甫離開成都草堂東下,第二年春末來到夔州。這時嚴武剛死不久,繼任的郭英乂因暴戾驕奢,為漢州刺史崔旰所攻,逃亡被殺。邛州牙將柏茂琳等又合兵討伐崔旰,於是蜀中大亂。杜甫留滯夔州,憂念“戰伐”,寄宿西閣時聽到鸛鶴、豺狼的追逐喧囂之聲而引起感觸。詩人早年就有“致君堯舜上”、“常懷契與稷”的政治抱負,而今飄泊羈旅,無力實現整頓乾坤的夙願,社會的動亂使他憂心如焚,徹夜無眠。這壹聯正是詩人憂心國事的情懷和潦倒艱難的處境的真實寫照。
此詩全篇皆用對句,筆力雄健,毫不見雕飾痕跡。它既寫景,又寫情;先寫景,後寫情,是融景入情、情景並茂的壹首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