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詩五個章節,圍繞同壹中心,反復吟唱,但反復而不重復。“急流、小河”要穿越“崎嶇的路”和層層“巖石”,說明我們的愛情生活也許會有重重的艱難險阻;同“壹陣陣的狂風”作戰的“荒林”,意味著愛情路上會遭受到的磨難和打擊;“廢墟”本已被遺棄,並正在“靜默地毀滅”之中,表明詩人願為愛情付出壹切的巨大的犧牲精神;而谷底的“草屋”則突出了詩人處境的孤危;飄來蕩去的“雲朵”又昭示了詩人必然浪跡天涯的壹生。凡此種種,都展現了抒情主人公不屈的意誌和忠貞的愛戀。同時,詩人對“愛人”的描摹也同樣耐人尋味:浪花中的“小魚”,多麽自由,多麽活潑可愛;樹枝間嗚叫的“小鳥”,又是那樣的天真歡快,甜蜜怡人;青青的“常青藤”,是壹種永不消褪的美;爐中的“火焰”,壹如愛的火焰,溫馨而暖人;至於那“珊瑚似的夕陽”,不僅絢爛美麗,更能給人帶來無限光明和“鮮艷的輝煌”。
壹組博喻,壹組對比,勾勒出男女主人公豐滿的形象:是詩情的傾訴,是畫意的潑墨,是至美的追求,是真愛的憧憬。美得令人拍案,真得蕩人肺腑。難怪魯迅先生要說裴多菲“所著詩歌,妙絕人世”了。至於有人依據裴多菲革命而戰鬥的壹生,把此詩也作為壹首政治抒情詩來理解(如《初中語文第三冊教師教學用書》),則不免有失牽強,更有違於裴多菲寫作此詩的初衷。
雖然說,裴多菲後期所寫的愛情詩越來越多地閃現出革命精神的光芒,成為愛情與革命完滿結合的典範,如1847年1月寫的著名詩篇《自由與愛情》:“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等等,但是,由於詩人民歌形式的創作,因而他的詩歌意象總的來說,較曉暢明晰,詩人慣於用真情來打動人。這也正符合他的美學觀點:“我是壹個為‘真’,連‘美’都可以犧牲的人。”可見,在裴多菲的詩歌理念中,“真”尾第壹要素,他是容不得哪怕壹丁點幾的作假和矯情的。
從這壹角度來剖析,我們不難發現《我願意是急流》中的“我”就是詩人自己,“我的愛人”則是尤麗亞,這無疑就是壹首純粹的愛情詩。如果非要作政治抒情詩解,那麽,對這裏的“我”的理解並不難,或者是詩人自己,或者是革命同仁。而“我的愛人”呢?應該是詩人及其戰友們為之浴血奮戰的匈牙利民族解放事業,是詩人矢誌追求的革命理想了。但是,且慢,這裏有個問題,即意象的大小本末的錯位。那麽崇高,那麽偉大,詩人願意為之獻身的匈牙利民族解放事業(革命理想),變成了“浪花”中的壹尾“小魚”,“樹枝間”的壹只小鳥,“廢墟:上的壹根纖細的“常青藤”……這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令人難以接受,我看即使裴多菲本人也不會這麽想吧。何況,這首詩作於1847年6月初,其時,詩人和尤麗亞的婚戀之事已經峰回路轉、柳暗花明了,三個月之後,他們就步人了婚煙的殿堂。所以說,這就是壹首愛情詩,詩人裴多菲調動起全身愛的細胞,點燃起激情與真愛的火焰,發布了他的愛的誓言,可謂震天動地、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