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地活著,每天打水,煮飯,按時吃藥
陽光好的時候就把自己放進去,像放壹塊陳皮
茶葉輪換著喝:菊花,茉莉,玫瑰,檸檬
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帶
所以我壹次次按住內心的雪
它們過於潔白過於接近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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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幹凈的院子裏讀妳的詩歌。這人間情事
恍惚如突然飛過的麻雀兒
而光陰皎潔。我不適宜肝腸寸斷
如果給妳寄壹本書,我不會寄給妳詩歌
我要給妳壹本關於植物,關於莊稼的
告訴妳稻子和稗子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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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妳壹棵稗子提心吊膽的
春天
《石磨》
橫店的石磨上,誰栓住了我前世今生
誰蒙住了我的眼睛
磨眼裏餵進三月,桃花,壹頁風流
磨眼裏餵稗草,蒼耳,水花生
——假如風能養活我,誰就不小心犯了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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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動的上磨大於橫店,橫店是靜止的下磨
大於橫店的部分有我的情,我的罪,我的夢和絕望
磨眼裏餵世人的冷,壹個人的硬
磨眼裏餵進散,大霧,雪
——風不僅僅養活了我,誰壹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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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扯下我的眼罩,我還是馱著石磨轉動
白天和夜裏的速度壹樣
沒有人餵的磨眼掉進石頭,壓著桃花
掉進世俗,壓住悲哀
——這樣的轉動僅僅是轉動
《就做壹朵落敗的花》
我承認,我是那個住在虎口的女子
我也承認,我的肉體是壹個幌子
我雙手托舉靈魂
妳咬不咬下來都無法證明妳的慈悲
.
不要壹再說起我們的平原,說出罪惡的山村
生活如狗
誰低下頭時,雙手握拳
花朵倒塌,舉著她的莖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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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壹再控制花朵的訴說,和詩毒蔓延
如同抵擋身體的疾病和死亡的靠近
妳需要急切地改變註視的方向
改變妳害怕舉燈看見的自己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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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壹再拖泥帶水
剪刀生銹,臍帶依然饒著脖子
《捂不緊,內心的風聲》
風聲四起,壹個人的模樣出現得蹩腳
房子幾十年不變壹下,柴禾背風向陽
向陽的還有,斑駁而落的泥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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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早年的夢要壹點華麗的虛構
人生得意,或不得意
盡歡成為道德的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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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帶積累著長年累月的風聲
憂傷因為廉價而扔得到處都是
我們不靠詞語言說日子,生活是壹種修飾
壹直低於風聲
.
多年後,壹個埋我的人被指定
這些年,我偶爾想壹想死亡的事情
把活著
當成了壹種習慣
《離婚證》
壹疊新翠,生命裏難得壹次綠色環保
和我的殘疾證放在壹起
合成壹扇等待開啟的門
36歲,我平安落地
至少壹段時間裏,我不再是走鋼絲的人
.
比身份證顯眼呢
在我近視的眼睛裏,身份證總是可疑
她背後的長城時常出現我前生的哭泣
而前面的名字和數字
仿佛沒有根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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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身份證我總是用到
比如生病住院,郵局取東西
殘疾證我偶爾用到
比如申請低保
但是離婚證有什麽用呢
——我不再結婚,從此獨身
《壹打谷場的麥子》
五月看準了地方,從天空垂直打下
做了許久的夢墜下雲端
落在生存的金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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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又翻了壹遍麥子
——內心的潮濕必須對準陽光
這樣的麥子才配得上壹冬不發黴
翻完以後,他掐起壹粒麥子
用心壹咬
便流出了壹地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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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這壹打谷場的麥子裏遊壹次泳
壹定會洗掉身上的細枝末節
和抒情裏所有的形容詞
怕只怕我並不堅硬的骨頭
承受不起這樣的金黃色
望采納,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