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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流稻草堆詩原文

這是壹只漂亮的獵狗,黑白相間的鄉村毛,身材勻稱,腿長,跑起來像風壹樣快;名字也很美,叫華英,意思是像鷹壹樣敏捷勇敢。華鎣原來的主人是滿廣弄寨的老獵人艾祥仔。然而,自從收養華鎣後,艾香壹家就災難不斷:先是大兒子上山砍樹,被倒下的樹打斷了腿;沒過多久,小兒子用石錘制作火藥,火藥自行爆炸,弄瞎了小兒子的眼睛。後來,艾香帶華英上山打獵,看到那只熊壹直從五米外的草窩裏鉆出來。他拿起獵槍,瞄準熊耳朵最具體的部位開了壹槍。滴答,臭兒子,沒開始,熊聽到響聲就猛撲上來。艾湘仔還是扔下獵槍,飛快地爬上了樹。壹只鞋跟連同他的鞋子壹起被熊咬了。

接連發生了幾起事件,艾香全家陷入了恐慌,於是他從山上請來了壹個巫師來跳脫他們的思維。巫師壹進院子,就指著拴在房子柱子上的花鷹說:“這狗陰氣重,會給主人壹家帶來災難的。嗯,它的眼睛裏整天含著黑色的淚水。”艾香齋馬上把華英拉過來,把它臉頰上的白毛拔了下來。果然,他發現幾根黑色的短發藏在白發裏,斷斷續續地從眼皮垂到嘴巴。艾湘仔的小兒子掄起壹根栗子棒,正要敲狗鼻子,被巫師擋住了。巫師壹本正經地說:“這條狗不能殺。誰殺了它,它上面的陰就像樹壹樣栽在誰家,詛咒就綁在誰家。只能賣掉或者送人。”

於是,艾香齋放出話來,誰出十塊錢就可以把狗帶走。

十塊錢只能買壹只雞,壹只雞換壹只狗就跟白撿壹樣。但是寨子裏的人已經知道這是壹只倒黴的狗,再便宜也沒人管它。

我是知青,不信鬼神。我覺得華英是壹只黑毛白毛的花狗。她白凈的臉上有幾根黑發是正常的。黑淚是什麽,純屬迷信。那時候我已經對打獵產生了興趣,非常想養壹只獵狗,但是獵狗價格昂貴。努力了壹年,因為缺錢,還不如壹只中等水平的獵狗。我養壹只獵狗的願望壹直沒有實現。現在有這樣的便宜貨,我不會錯過的。我付了十美元,把狗帶回來了。

我在自己的小屋屋檐下用金竹搭了壹個狗棚,上面鋪了壹層柔軟的稻草,用兩根龍竹做了壹個食槽和壹個水槽,掛在狗棚門口,給華英安排了壹個新的“家”。華英對這個新家很滿意。她鉆進去,在稻草堆裏滾了壹會兒,又出來,在我面前使勁搖著黑色的尾巴,向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搖著,像壹朵盛開的菊花。好像是上輩子和我有緣,沒幾天,我們就成了靈魂伴侶。每天早晨,太陽在大壩對面的青山上灑下壹點點紅色,它用爪子扒著我小屋的門,準時把我從睡夢中叫醒;白天,無論我上山砍柴還是下山耕田,它都像影子壹樣跟著我。有時候,它會和寨子裏的其他狗壹起玩,但只要我壹叫它的名字,它就會丟下玩伴,旋風般跑回我身邊。有壹次,我感冒發燒,躺在床上不想吃飯。它從垃圾上刮下壹塊肉骨頭,送到我床上。不幸的是,我無法享受它的慷慨。。晚稻收割後,金黃的稻浪變成了田野裏孤獨的殘茬。淡季是打獵的好季節。我帶著老鷹上山打兔子。不知道為什麽,在跳過壹條只有半米寬的小溪時,我的腳踝突然扭了扭,立刻腫了起來,痛得我不能著地。最後拄著拐杖回到寨子,敷了半個月草藥才好起來。我帶著華英去老林埋抓動物的鐵夾,希望能抓幾只肉嫩的豪豬,在集市上換點零花錢。我剛把抓動物的鐵夾埋在壹條滿是野生動物腳印的小路裏,鐵夾上的插銷就自動脫開了。我躲閃不及,砰的壹聲,鐵棍砸了下來,打在我手背上,頓時手背上蒸出壹個黑血的饅頭。我壹個月都不能夾筷子。連續兩次心裏都有點發毛,回想起巫師說的黑淚,心想,華英真的背著殷琦讓我倒黴了嗎?我信奉唯物主義,但我不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天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我想,我應該采取壹些預防措施,就用剪刀把華英白凈的臉上的幾小塊黑毛剪下來。沒有黑毛,被剪掉的地方露出紅色的果肉,壹點壹點的嵌在雪白的羊毛裏。黑色的眼淚變成紅色的眼淚,紅色的眼淚,難道不是血淚嗎?不祥之兆增多,鬼氣升騰,心裏更加難受。就在這個時候,又發生了壹件讓我驚呆的事情。那天晚上,我去鄰村的知青點找人聊天。我和華英半夜起來回家。我沿著羅琨公路走了壹半。突然,華英怒吼壹聲,分支成壹條小路,向山坡跑去。我以為它發現了有價值的東西,就興奮地跟著。天上沒有月亮,星星昏暗,能見度很低,我壹腳高壹腳低的暈暈乎乎的。華英突然不叫了,跑回我的腳跟。它嘴裏有東西,又白又圓。我彎下腰從它嘴裏把它拿出來,在我的鼻子下面看了看。我的心臟幾乎停止了抽搐。我手裏拿著壹具骷髏,壹層綠色的磷光在空腦袋裏燃燒,從口孔、鼻孔、眼孔噴湧而出。我瞪大眼睛,再次環顧四周。東邊有壹個土堆,西邊有壹個石碑。我在壹個混亂的墳墓裏。我歇斯底裏地大叫壹聲,丟下我的骷髏,轉身逃跑...這時,我開始相信華英真的是被陰森森的鬼魂纏上了。我想,雖然我只是壹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農民,卑微卑微,但這條命總比壹條狗值錢。保護我的生命或者這條狗,當然是保護我的生命。我降價五塊錢把華英弄走了,還是沒人要。我殺不死它,只好把它扔了。

俗話說,趕不走的狗,餵不馴的狼。扔掉壹只忠誠的獵犬是不容易的。起初,我把屋檐下的狗棚拆掉,把華英哄出了家門,但它還是從籬笆的洞裏爬出來,趴在狗棚的舊址上,對著我憤怒地吠叫,仿佛在問我:妳為什麽要拆我的窩?真是個無賴!我為妳付了錢。我有權擁有妳或不擁有妳!驅逐家人不管用,我就送妳去森林裏當野狗。我用壹塊布蒙住它的眼睛,借了壹輛自行車,壹口氣騎了十幾公裏,又爬了兩座山,拔了壹根藤蔓,拴在荒山的壹棵小樹上,然後在它咬掉脖子上的藤蔓之前,我騎著自行車飛快地回家了。但是第三天晚上,我在井邊洗臉的時候,突然聽到村口傳來壹串熟悉的狗叫聲。然後,它像狗壹樣在我面前打滾,眼裏帶著久別重逢的驚喜。我激動得有些啞口無言,用盡全力撲向我的手臂,伸出長長的舌頭舔我的臉。我勃然大怒,壹腳踢在它的腹部。這壹腳踢得很重,砰的壹聲,就像鐵鏟裏的足球,悲嚎著,轉來轉去,掙紮了好久,才勉強站起來。身體向左彎成30度的弧形,卻無法伸直,痛苦地轉圈。明明踢到了它的肋骨,我覺得有點遺憾,但轉念壹想,沒有點毒怎麽擺脫它?我惡意而兇殘地沖過去,擡起腳假裝又踢了壹下。它夾起尾巴,傷心地抽泣著,逃進了竹林。

我松了壹口氣,心想它像朋友壹樣被我弄殘了,大概會化愛為恨,再也不來煩我了。但我錯了。它不想離開我,因為我的肋骨斷了。我壹出門,就會看到它像幽靈壹樣出現在我的視野裏。它再也不敢撲進我的懷裏,也不敢走在我前面。它總是離我三四十米遠,彎著身子,鬼鬼祟祟地窺探。我壹看,它就使勁搖尾巴,像哭壹樣叫,眼裏滿是委屈,讓我心煩意亂,有壹種被鬼纏住的恐懼和憤怒。我連最後壹點憐憫都沒有。我忍無可忍,有了徹底結束這件事的想法。

那天,我用芭蕉葉包了幾塊烤牛肉,來到寨子後山的百丈崖。懸崖太陡了,連猴子都爬不上去。懸崖上有壹些帶刺的紫荊花。不用說,華英就在我身後偷偷摸摸的。我柔聲喚道:“華英,過來。華英,妳過來!”它毫無征兆地從灌木叢後面跳出來,汪汪叫著向我跑來,尾巴搖得比紡車還快,眼裏閃著淚光,激動得渾身發抖。這個傻子以為我真的想和他重修舊好。只見它的皮毛上覆蓋著樹脂草漿,斑駁駁駁,像壹條癩皮狗,肚皮空癟。恐怕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過壹頓飽飯了。這為我的計劃創造了有利條件。我拿出壹塊牛肉,濃郁的香味彌漫開來,老鷹興奮得拿著牛肉向我的手撲過來。我躲開了,慢慢移動到懸崖邊。不知道是因為我的態度突然變得親切讓它欣喜若狂,還是食物的味道刺激它來不及觀察地形,它在離懸崖壹尺遠的地方毫不在意地上躥下跳。我用身體擋住了它的視線,攤開手掌,在它吻鼻前用牛肉逗了它兩下,然後突然把牛肉扔出了懸崖,然後邁了壹步,閃過了壹個空。華英壹躍而起,在空中咬住了牛肉,但它準確地抓住了牛肉,但它的身體已經完全沖出了懸崖。這時它才意識到自己有危險,它猛地把背朝著懸崖,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它像壹塊石頭落入水中壹樣從懸崖上沈了下去。

上帝作證,我沒有推它。我告訴自己這是意外墜落,不是謀殺!這樣我就沒有責任,沒有負罪感,當然也不用擔心它身上的陰會像樹壹樣栽在我身上,在它死後在我家裏生根發芽。

我等著聽到壹個物體掉在地上的撞擊聲,但我只聽到壹只狗的哀鳴。我趴在懸崖上,小心翼翼地伸出頭去看了看。哦,華英沒有跌入深淵。只掉了壹米,就被壹簇紫荊擋住了。它的身體躺在多刺的紫荊花叢中,四只爪子在巖壁上奮力挖掘,嘴裏還咬著壹根紫荊花棒。當它看到我的臉伸出懸崖,我的喉嚨在哀鳴,我的眼睛裏閃著乞求的光芒。這時候還不忘沖我搖搖黑尾巴。我知道它在向我求助。我只需要伸手把它從絕境中解救出來,但我沒有這麽做。我觀察到紫荊花搖搖晃晃,承受不了它的重量。它咬著紫荊花條在巖壁上挖,堅持不了多久。遲早,它會倒下。我自信的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回到寨子裏。沒想到狗能活得這麽好。下午,我在流沙河釣魚回來。壹進寨子的長門,就撞見了華英。它被紫荊花撕扯得傷痕累累,白發幾乎被鮮血染紅,嘴巴大張著,含著壹團血沫;不知道它是怎麽活下來的。也許是它嘴裏叼著壹根紫荊花棒,忍受著倒刺的牙齒撕裂口腔的痛苦,壹點壹點地從懸崖爬到緩坡上;也許就像是從上紫荊花叢到下紫荊花叢坐了多級滑梯,最後滑出了深淵。我對調查它的冒險沒有興趣,但我擔心它會再次困擾我。但這壹次,它吸取了教訓,吸取了教訓。它壹看到我,就不再搖尾巴,不再輕聲吠叫,把頭伸進溝裏躲得遠遠的。之後,它不再像幽靈壹樣跟著我,也不再跑到我的屋檐下。有時候它碰巧在場地的拐角處相遇,它只是很復雜的看了我壹眼就走了。

謝天謝地,我終於擺脫它了。

半個月後的中午,我去流沙河遊泳,周圍沒人,很安靜。我遊到壹片蘆葦中,突然聽到蘆葦中有沙沙聲。壹條兩英尺長的印度鱷魚張著大嘴向我遊來。我迅速轉身遊向岸邊。印度鱷魚雖然體型巨大,但在水中卻異常靈活。它又平又長的尾巴就像壹個巨大的槳。輕輕壹劃,它如箭般躍起,離我只有十米遠。我還在河中央。我急了,壹邊拍打著胳膊,壹邊大聲呼救。可怕的是,這裏離寨子有壹公裏多,我再大聲說話也沒人聽得見。我想,我很快就會被壹只該死的印度鱷魚抓住,拖進河底的爛泥裏窒息而死,然後被壹片片吞進鱷魚的肚子裏。明年的今天是我的周年紀念日。我絕望地遊著,哭著。突然,我聽到熟悉的狗叫聲。我擡頭壹看,華英氣喘籲籲地出現在河岸上。“華英,快來救我!”我趕緊向它招手,喊道。它毫不猶豫地沖下河岸,撲通壹聲跳進水裏,遊過來迎接我。因為肋骨骨折,他遊泳的姿勢很別扭,彎著身子,像跳水中的芭蕾,但他遊得很用力,四條腿拼命踩水,很快就來到了我的身邊。它好像從來沒有和我有過什麽不愉快,他們之間好像從來沒有隔閡。它粘著我,黑色的尾巴從水裏立起來,沖著我搖,聲音圓潤地叫了兩聲,好像在說,主人,別怕,我來了!然後,它轉過身,對著印度鱷魚發出壹連串兇猛的咆哮,仿佛在說,妳這個壞家夥,跟我在壹起,妳休想傷害我主人壹根汗毛!

華英為我阻止了印度鱷魚,為我阻止了兇猛的死亡。

我爬到岸邊,不敢回頭,卻什麽也看不見。茂密的蘆葦阻隔了我的視線,我只聽到蘆葦深處傳來狗的吠叫和撕咬聲,鱷魚尾巴攪動的聲音和泥浪翻滾的聲音...

我回到寨子,並立即著手在我的屋頂下建造壹個狗棚。我準備用草藥把華英的短排骨固定好,用肥皂把粘在上面的樹脂漿洗掉,再燉壹鍋紅燒牛肉,滋養它虛弱的身體。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會讓它離開我了,我想。我把狗窩建得很寬敞,連我都可以進去睡覺。我覺得我應該和華英顛倒壹下立場。我只配做狗,完全有資格做壹個人。

我呆在新建的狗棚前,等待我的鷹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