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記溪亭日暮,沈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驚起壹灘鷗鷺。
賞析
這首詞在南宋人黃升的《花庵詞選》中題為“酒興”。
玩詞意,似為回憶壹次愉快的郊遊而作。詞人命舟備酒,暢遊於清溪,因沈酣竟不知日之夕矣。沈沈暮靄中,回舟誤入曲港橫塘,藕花深處。這是壹個清香流溢,色彩繽紛的,幽杳而神秘的世界。它給詞人帶來的是巨大的驚喜和深深的陶醉。
花香、酒氣,使詞人暫時擺脫了封建社會名門閨秀的重重枷鎖,顯現出她開朗、活潑,好奇、爭強要勝的少女的天性。於是有爭渡之舉。當輕舟穿行於荷花之中,看著棲息在花汀漁浦的鷗鷺驚飛,她感受到了壹種強烈的生命的活力。這種活力就從詞短促的節奏和響亮的韻腳中洋溢而出。
這首詞楊金本《草堂詩余》誤作蘇軾詞,《詞林萬選》誤作無名氏詞,《古今詞話》、《唐詞紀》誤作呂洞賓詞。從“誤作”之多,也可看出此詞之放逸已超出了“閨秀詞”的範圍,所以有人把它列入男性作者的名下。但南宋人黃升的《花庵詞選》、曾慥的《樂府雅詞》都把它作李清照詞,應當是可信的簡析
紅日西沈,晚霞映照著溪亭,玩了壹天的遊人漸漸歸去,獨有年少的詞人依依不舍,流連忘返。是剛飲過美酒,還是酒意未消?是景色宜人,惹詞人陶醉?她遊玩興盡方駕回舟。湖上嬌艷的荷花向她綻開笑臉,輕柔的晚風推著她的船兒。她情不自禁的蕩起雙槳,往前劃去。劃呀,劃呀,竟不知不覺誤入荷花深處,進也不能,退也不能,怎麽辦?她用足力氣,驀然間響起壹陣撲簌簌的聲音,原來沙灘上的沙鷗和鷺被她驚飛了。
現存李清照《如夢令》詞有兩首,都是記遊賞之作,都寫了酒醉、花美,清新別致。這首《如夢令》以李清照特有的方式表達了她早期生活的情趣和心境,境界優美怡人,以尺幅之短給人以足夠的美的享受。
“常記”兩句起筆平淡,自然和諧,把讀者自然而然地引到了她所創造的詞境。“常記”明確表示追述,地點在“溪亭”,時間是“日暮”,作者飲宴以後,已經醉得連回去的路徑都辨識不出了。“沈醉”二字卻露了作者心底的歡愉,“不知歸路”也曲折傳出作者留連忘返的情致,看起來,這是壹次給作者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十分愉快的遊賞。果然,接寫的“興盡”兩句,就把這種意興遞進了壹層,興盡方才回舟,那末,興未盡呢?恰恰表明興致之高,不想回舟。而“誤入”壹句,行文流暢自然,毫無斧鑿痕跡,同前面的“不知歸路”相呼應,顯示了主人公的忘情心態。盛放的荷花叢中正有壹葉扁舟搖蕩舟上是遊興未盡的少年才女,這樣的美景,壹下子躍然低上,呼之欲出。壹連兩個“爭渡”,表達了主人公急於從迷途中找尋出路的焦灼心情。正是由於“爭渡”,所以又“驚起壹灘鷗鷺”,把停棲在洲渚上的水鳥都嚇飛了。至此,詞嘎然而止,言盡而意未盡,耐人尋味。
這首小令用詞簡練,只選取了幾個片斷,把移動著的風景和作者怡然的心情融合在壹起,寫出了作者青春年少時的好心情,讓人不由想隨她壹道荷叢蕩舟,沈醉不歸。正所謂“少年情懷自是得”,這首詩不事雕琢,富有壹種自然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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