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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哪有妳這樣妳

原標題:何華(編輯)對於木心作品,最先接觸到他的散文,之後才開始讀他的詩。去年,朋友間互傳他的壹首《從前慢》,大家都喜歡,妳壹句我壹句議論著,各有所感。這種寫法的白話詩,頭壹遭領略。接著,我找來他的《我紛紛的情欲》、《西班牙三棵樹》、《巴瓏》等詩集,拜讀之下,甚為嘆服。尤其是集子裏的情詩,格外動人也無比傷人。情詩這“冤孽”,讀起來哪有不傷人的?他的《五島晚郵》、《旗語》、《醍醐》、《肉體是壹部聖經》、《歌詞》、《芹香子》、《眉目》等,皆好,也皆傷人。我用手機拍了木心的《以雲為名的孩子》,傳給三兩好友。全詩如下:四月四月想起妳 / 時時路遇櫻花從前,每日櫻花下 / 談幾句,就散妳嬲我壹宵 / 閃避我七天七天後,妳 / 若無其事地泥上來櫻花盛開即謝 / 妳的事,總這樣四十六年遊去 / 妳若記得,也不是愛自己太俊 / 不在乎別人偏偏是妳的薄情 / 使我回味無盡其中壹位回郵說:這詩最後兩句寫得太賤了。當然是玩笑的語氣,但卻讓我深思。沈浸在愛情中的人們,很難理智;壹旦喪失理智,自尊也就難保了;沒了自尊,也就趨於“下賤”了。可是這般下賤,對壹個愛昏了頭的人來說,再自然不過了。木心晚年開始寫詩,驚世駭俗,其遣詞用字,實在不像壹個老頭子,譬如“妳嬲我壹宵”、“若無其事地泥上來”,“嬲”和“泥”,都給人以新奇之感。他另壹首名詩《JJ》,結尾壹句 “哪有妳這樣妳”,這句子多特別呀,但有意味。木心不用手機不上網,他回國後發現他的讀者很多是年輕人,居然於2010年和2011年,在別人的協助下,與豆瓣“木心小站”網友做了兩次對話。壹位叫子衿的網友說:“先生,剛看了妳《我紛紛的情欲》,不敢相信,妳已是壹位老人。保重。”木心回答:“我並不算是老人,只算是詩人。”可見詩人是沒有年齡的。我的三五本“床頭書”,其壹為《卡瓦菲斯詩集》。下意識地,我將木心和卡瓦菲斯對照著讀。卡瓦菲斯的詩,語言簡明卻內涵豐美,他詩歌的感官性極強,卻又有十足的歷史感,把感官與歷史結合得如此天衣無縫,實在找不出第二人。大約八九年前,我第壹次接觸到卡瓦菲斯的詩,接下來的日子,其他人的詩集(我本來就很少讀詩)連碰也不想碰了,何況翻閱。讀木心詩集,算是開戒了。卡瓦菲斯的詩有相當部分描寫下層社會的俊美男子,壹朵壹朵,風塵裏的花,轟然開放,旋即雕零。每壹首都是時間和青春的挽歌。木心的情詩也具有強烈的感官性,和卡瓦菲斯壹樣,對“時間和青春”非常敏感,對肉體也異常貪婪放縱。他在《那人如是說》裏寫道:“不料妳的人突然雷電般光臨 / 周身沁著汗,妳以淋漓大汗愛我 / 初春夜,料峭陣風吹響屋角 / 市聲營營的江濱,那是窗外 / 為妳拭汗,汗又涔涔下 / 妳如此飽滿地虛乏在我脖子上”。在《芹香子》裏,木心寫得更加肆無忌憚了:“當年的愛,大風蕭蕭的草莽之愛 / 杳無人跡的荒壟破冢間 / 每度的合都是倉猝的野合”。木心的情詩寫給誰的?這人是男是女?不去操心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