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小販真的走街串巷，用腳丈量家鄉。自行車在我小時候就開始流行了，大多數小販都騎自行車。
燕家香油
顏家在西鄉，賣小磨香油。他每月只來這個村子壹次。其他村民使用搖鈴或小販。他進村敲三下，騎完壹段路再敲三下，就這樣不慌不忙地在村裏走來走去。
村民見了，都打招呼:來？
賣香油的回答說，啊，我們到了。
這句話的意思是遇到鄰居，互相打招呼:“吃飯了嗎？”“吃飯了嗎？”“回家來做？”“不做了，下次”也是壹樣，都是客套，請對方吃飯不也是這樣嗎？妳真的沒有叫對方來嗎？當我們見面時，我們總是說:早上好，很高興見到妳等等。作為親密的象征。
買香油的人聽到梆子聲就出去了，大聲喊:打香油。拿著油瓶慢慢走。賣香油的會停下來在路上等。
賣香油的自然姓嚴，是個很利索的老頭。人和車都很幹凈。裝香油的盒子掛在車後座，不銹鋼盒子擦得鋥亮。
從我記事起，我們家就吃了他幾十年的香油。現在每次回家，我媽都要多買幾瓶給我們姐妹帶。芝麻油保質期長，成了我每天都能嘗到的家鄉風味。
去年回家的時候，碰巧遇到壹個賣香油的。我的自行車換成了三輪車，我的梆子換成了錄音喇叭，賣油的是個中年人。賣油的老頭比我爺爺小幾歲。我爺爺去世的時候78歲，已經十年了。賣油的老子應該80歲了。是休息的時候了。
小商販
外婆那壹代人把撥浪鼓叫做“賀浪濤”，因為賣貨的人總是拿著撥浪鼓，壹路響著招攬生意，所以賀浪濤就成了小販的代名詞。
不要低估撥浪鼓。據說從宋代開始就是貨郎的大旗，以前叫貨郎鼓。後來怎麽變成撥浪鼓了？起源太多，說不清。
我們從小學習普通話，常年在外，所以家鄉很多方言都不太清楚。
我奶奶經常叫南翔的壹個小販“小賀郎”。是小商販還是小箱郎？或者兩者都有。
“小何浪”騎著壹輛改裝自行車。自行車後座有壹個大籠子。籠子裏放著針、梳子、糖果、鉛筆、羽毛球、橡皮等亂七八糟、五顏六色的日常雜貨。車把上有壹個很大的撥浪鼓，彈得很響。
壹路聽著撥浪鼓的聲音，壹路“收集雞毛鴨毛兔毛，賣針線做絞糖”的喊聲。縫抹布的老太太和玩泥巴的孩子停下手中的活，看著這個“小百貨”。壹毛錢可以買四枚洋針或者四塊糖。
農村的孩子很少專門買零食。這時候就纏著奶奶把家裏積攢的雞鴨鵝毛賣了，買點針線活，買點糖果或者紅綠氣球。
我和奶奶都沒有錢，但是奶奶不喜歡給家裏添麻煩。她的梳子和針線都是在小黑郎這裏買的。她是個小姑娘，壹輩子做管家，從來不出遠門。
我去了學校，再也沒見過小何浪。我90歲的奶奶有點迷茫。她不記得眼前發生了什麽。她只記得幾十年前的事，偶爾會說:“我怎麽沒見過南翔的小何浪？”
我們小村有三四家超市，如果他們什麽都不要，小商販早就改行了吧？
南鄉人
春天的三四月，壹串串榆樹錢由小變大，整個村子上空都漲綠了。村口的小野花開了，柳葉擺了，南風吹來，賣雞賣鴨的南鄉人來了。
我們村的南面有壹條河。這條河以南的村子叫南翔，而方人也南部叫南翔。至於賣雞的是“河南人”還是南方人，我就不太清楚了。
穿過幾個村莊，妳可以聽到他們又長又大的喊聲:“小幾了~蕭雅了”。(不知道是老，還是？)我壹度懷疑所有的雞鴨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所有賣雞鴨的都是壹個調子。
村裏幾乎家家都養雞養鴨。潛入農村的人把車停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放下壹個個裝著雞和小鴨的平板架，等著婦女們摸這個，擡那個，直到挑出最漂亮、最精神的雞和小鴨帶回家。
汪曾祺先生寫過壹篇關於雞和小鴨的筆記。
“雞和小鴨放在淺竹籠裏賣。壹路走，壹路唧唧喳喳，很好玩。小雞和小鴨子非常可愛。小雞嬌弱孤獨，小鴨傻傻倔強。看到它們在竹籠裏推推搡搡、跳來跳去，真令人愉快。拿在手裏，那輕微的掙紮，撓得妳心癢癢，也撓得妳胸口癢癢。”
我特別喜歡“小雞嬌弱孤獨，小鴨傻傻倔強”這句話。離我老公幾十年，離高郵千裏只有十幾個字。小雞小鴨的可愛躍然紙上。
現在，我在南翔，卻沒有聽到“小吉廖~蕭雅廖”的喊聲。
遠離家鄉，家鄉成了壹個心結。那些記憶裏的人和事，都變成了故事。離那個時候越遠，越覺得難忘，所以把它們寫下來。願我不再經常想起它，不再渴望舊時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