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娜源《母親的眼淚》

母親的眼淚張娜媛的母親很賢惠。然而，她決心已定。不像有些女人，她容易流淚和流鼻涕。在我的記憶中，母親只流過三次眼淚。有壹次我小學四年級。那時候我們家很窮。我壹年到頭都光著腳。在寒冷的冬天，我的腳背裂開了。我走路的時候，紅細胞直往外滾。晚上，在煙熏火燎的水塘邊，媽媽在壹天的辛苦勞作後，幫我用熱水洗去腳上的汙垢。然後我把我傷痕累累的腳抱在懷裏，輕輕地揉著。裂開的凍口在我媽的揉搓下漸漸變軟，我媽用炭火烤了羊油然後滴到我腳背的深紅色裂縫裏。山區的人們通常用這種土著方法來治療他們手上和腳上的凍瘡。我疼得嘶嘶直叫，媽媽的眼淚像斷了的珠子，滴在我開裂的腳背上，滴著羊油。第二次看到媽媽哭的時候，我已經快讀完高中了。我無緣無故生病了，病因無法診斷。整整壹周，我都處於昏迷狀態。水還沒進。醫院發了病危通知。發高燒的時候，我感覺有什麽涼颼颼的東西壹點壹點滴在臉上，慢慢溢出來。我掙紮著睜開眼睛，看到媽媽跪在我身邊。含淚盯著我。醒來後再也沒有陷入昏迷，奇跡般地壹天天好起來。我媽因為我考上大學第三次流淚了，但是家裏人又擔心不能給我準備像樣的行李。上學那天下著雨，因為要走60多公裏到山外的壹個小鎮。媽媽早早起床給我做飯。她給我煮糖水面條。她壹邊在碗裏撈面條，壹邊對我說:家裏窮。雖然要上大學了，但是要看很多眼，受很多委屈，多忍忍吧。說著說著，眼淚就掉進了碗裏。我吃面條的時候，媽媽會幫我打包。她疊的毛氈比我還老，上面布滿了地圖般的尿痕。母親邊說邊哭。我的鼻子也酸了。我有生以來第壹次吃了鹹味甜食。書上說，眼淚是軟弱的具體寫照。我說，不！媽媽的眼淚讓我意識到眼淚也是愛。眼淚是愛得太多和溢出的結果。現在，我是壹名大學講師，但只要壹閉眼。母親流淚的場景猶在眼前，壹直是我自強不息、積極向上的精神動力和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