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蠡故居 劉長春 我在天臺工作的時候,曾經瞻仰過陸蠡的故居。
平橋鎮,曾是陸蠡的血地,他奇特的人生秉賦應該是來自周圍的這片山水。說陸蠡奇特,有壹點兒根據。
十歲時,他被人視為“神童”;上大學時讀的是機械工程專業,身後卻留下了“絕代散文家”的美名;同時,翻譯了法國詩人兼小說家拉瑪爾丁的長篇小說《葛萊齊拉》與俄國作家屠格涅夫的《羅亭》和《煙》等名著。第壹次讀他的《竹刀》,那位無名的年輕人為了山民的利益將竹刀深插進奸商的肚子裏,在公堂上又將竹刀同樣插入自己手臂的勇敢與坦然,就曾經讓我十分驚異。
扳指計算著陸蠡的年齡,感受的卻是壹個青年的強烈愛憎與勇於承擔的剛烈。那時我就覺得如此寫實的人生場景只能來自於生活,而無須什麽深奧的技巧。
壹篇激動人心的散文,空間需要多少技巧?我說不明白,然而我知道它來源於作家的那壹顆心靈。陸蠡曾說:“世界上,應有更高貴的東西。”
高貴的是心靈的性質。難怪李健吾先生作出這樣的評價:“陸蠡的成就得力於他的璞玉般的心靈。”
今天我終於走近了陸蠡,走進了這位作家生活過的實實在在的空間。壹山壹水,壹草壹木,壹磚壹瓦,都讓人覺得那樣地親切、熟稔而又充滿神秘。
這座始建於民國初期的三合院,屬於典型的江南民居的建築構架。推開大門,沒有聽到讀書聲,也沒有聽到孩子奔跑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聲與銅鈴壹樣的笑聲,昔日的喧鬧在時間的河床裏沈寂了,就像流水淹沒了礁石。
我忽而想起,陸蠡離開家門都已經數十年了,這裏曾經有過的悲歡離合,如秋風掠過樹梢的壹陣嘆息消失得無影無蹤。走過雜草叢生瓦礫滿地的天井,我忽然發現壹株生長於石縫中的藤蘿,它舒展開折疊的綠葉,有如傾瀉的壹道綠色瀑布,從東側屋外的墻頭奔流直下。
我記得陸蠡是喜歡而且留戀於綠色的,他曾經寫下的《囚綠記》,也就是為了在孤獨中留住那片綠色和它對語,於是孤獨隨之消失在綠色生命的伸展裏。由是,我也就了解了他的希望與快樂。
壹個內向與深沈的人,整日耽於思索,是不希望有更多的人驚擾他的。輕輕的,我把腳步放輕,然後走進廳堂、登上樓閣,壹眼又瞥見窗外挺立的山岡與終年不斷的溪流。
當年,陸蠡就經常在這裏,眺望這山這水,相對無言,除了陶醉,還有在寧靜中自由放飛的憧憬。在杭州讀書,在廈門教書,在上海編書、寫作,多年在外漂泊。
他總是“如懷戀母親似的惦記起故鄉的山水”,在它面前“總是可以照見我自己。”———因為故鄉的山水是進入他的靈魂與血液的東西。
我在這空落與破敗的院子裏徘徊,墻外綠黃斑駁的楓樹在風中搖曳,夕陽的余暈映著壹角青苔暗長的高墻,又把它的影子投射於庭前。我不知道,七八十年來,也是在這條長長的圍廊上,曾經走過誰?曾經有誰邂逅?曾經有什麽樣的撫今追昔?我進來時,大門早已緊閉,不,是虛掩著,人去院空。
壹切都留在了昨天,而昨天已經古老。走出陸蠡故居,我對身邊的朋友說: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陸蠡? 陸蠡是1919年初秋走出故居的,從此他就永遠沒有回來。
有家不歸的人,壹定有他自己的追求。 ……那是1941年的夏天,喪偶五年多的陸蠡在上海“孤島”再婚。
婚宴上,人們第壹次看見他穿了新袍子,手裏提著酒壺不怎麽嫻熟地為賓客斟酒。他本來是不喝酒的,可是他卻丟下壹句使人壹想起來便不禁要流淚的話:“等抗戰勝利了,我們要買大缸大缸的酒,排在門口,任過路的人隨便痛飲!”八年抗戰,終於如他瞻望的那樣迎來了勝利,可是陸蠡卻在他婚後的兩個月後突然地失蹤了。
陸蠡的朋友巴金、唐弢、黃源、柯靈、許傑等四處打聽他的下落,登了廣告尋人。聽說他進了南京的監獄,天氣冷了,怕他受凍,唐弢又把棉袍子寄去,結果退了回來,退件的理由是:查無此人。
有家不歸人,他到哪裏去了?後來,我們才知道,他負責的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遭日本憲兵的大搜查並被抓去了兩名員工,為了討回壹個“公道”,他竟上門說理去了。壹去從此不返。
他的朋友吳朗西說過這樣壹句話:“他的個性是死硬的,在任何強暴的前面是不會低頭的。”陸蠡的死,想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忽而,我又想起《竹刀》裏的那個無名的年輕人,因為官府不相信竹刀能刺人,“他拿了這竹刀捏在右手裏,伸出左臂,用力向臂上刺去。入肉有兩寸深了,差壹點不曾透過對面。
復抽出這竹刀,擲在地上,鄙夷地望著臂上涔涔的血,說:‘便是這樣’。”———表裏如壹,簡白傳神,壹個反抗壓迫者的形象,鐵骨錚錚地站到我的眼前。
陸蠡之文,壹如陸蠡之人。 從陸蠡的故居走出,往事如水沿著記憶的裂縫流動起來……壹擡頭,眼前又見壹條蜿蜒的清流,壹條清澈的非常非常純粹可以照見人面與眉目的流水,那是始豐溪———天臺的母親河。
它從大山發源,曲曲折折,奔奔波波,流到了陸蠡故居的門前,然後又在這屹立了億萬年的巖崗峭壁下,繞了壹個小灣,挾帶著風聲與豪笑,直奔東海而去。 …… 壹晃八年,我沒有再見陸蠡故居。
難忘它,寫信給天臺的朋友讓他給我拍張照片,以慰思念。照片裏的陸蠡故居更加頹敗了。
在時間的風吹雨打下,在滿地落葉無人掃的時候。
2.我的天臺始豐中學作文600天臺山山有八重,四面如壹,層巒疊嶂,意境深遠,不同的山脈構造了濕潤溫醇的三角盆地,更兼“頂對三辰,當牛女分野,上應臺宿,故名天臺”的縣名來歷和九龍造天臺的優美傳說,妳分不清這是神話中的仙境,還是現實中的仙境;
2.東晉王羲之的好友孫綽寫了壹篇《天臺山賦》,第壹次把臺嶽高品位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昭示於世;公元429年秋天,詩人謝靈運親自領隊,率數百人的大旅遊團,從嵊州始,伐山開道,構通了越臺旅遊線.所以這是壹條將近1600年歷史的經典線路.
3.浙江唐詩之路--有唐壹代400多位詩人遊歷棲居於此,接近收載於《全唐詩》2200余位詩人總數的1/5,而當時浙東面積僅全國的1/750.而天臺山為唐詩之路的精華所在,唐人寫天臺山詩有數百首之多,這其中不乏李白、孟浩然這樣的大家,《天臺山詩詞曲賦選註》(許尚樞)收錄了87首,包括天臺山、石橋、佛隴、國清、桃源、桐柏、瓊臺、華頂、赤城和寒石山等,即今天臺山13個景區中的8個景區,基本上包括了所有的精華部分.而《浙江唐詩之路》(鄒誌芳),全書41個景點207首詩,其中涉及天臺山的有13個景點55首詩
4.中國古代著名的地理學家、旅行家徐霞客三上天臺山,把《遊天臺山記》赫然放在《徐霞客遊記》開篇,“讀徐霞客遊記,賞天臺山美景”,必成風尚也;
5. 始豐溪是臺州第壹大河靈江的上遊,所以特別關註生態,重點發展第三產業,現在天臺又進入了全國旅旅遊生態大縣的十強,所以,山清水秀和天然氧吧,就是她特有的魅力之壹;
6.天臺,壹個建縣近1800年歷史,曾開8道城門的浙東名邑;
7. 佛教漢化第壹宗天臺宗的祖庭國清寺,珍藏著來自北京故居的90多件國寶級文物,完美的保留了晚清的宮式建築風格,並為中日、中韓的友好邦交起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8.隋煬帝楊廣為報智者大師受戒所造報恩塔,1400多年屹立不倒,?露的磚石色上寫滿了無數人仰慕和嘆為觀止的目光;
3.顧況戲白居易中的顧況是怎樣的人顧況 (727—815),唐代詩人、畫家、鑒賞家。
字逋翁,自號華陽真逸。蘇州(治所在今江蘇蘇州市)人,或說蘇州海鹽(今屬浙江)人。
至德二載(757年)登進士第。建中二年(781年)至貞元二年(786年),韓滉為潤州刺史、鎮海軍節度使時,曾召為幕府判官。
貞元三年為李泌薦引,入朝任著作佐郎。貞元五年,李泌去世,他也於此年三、四月間貶饒州司戶參軍。
被貶的原因據說是“傲毀朝列”(李肇《唐國史補》),“不能慕順,為眾所排”(皇甫湜《顧況詩集序》)。在貶途經蘇州時,與韋應物有詩酬唱。
約於貞元十年離饒州,晚年定居茅山。貞元十六年,皇甫湜曾在揚州見到過他(《顧況詩集序》)。
大歷六年(771年),任永嘉監鹽官,曾著有《仙遊記》,描述飛雲江上遊李庭尋上山砍樹,迷不知路,逢見祭水,內有農田、泉竹、果萊、連棟架險、300余家。 顧況的生卒年,傳世的《瘞鶴銘》定為開元十三年(725年)至元和九年(814年),但據宋代董逌、黃伯思和清人顧炎武考證,《瘞鶴銘》非顧況所作。
今從顧況《送宣歙李衙推八郎使東都序》考訂,顧況於757年登第後約50年,即大致在806年前後尚在人世。 顧況在《悲歌》序中說,詩乃“理亂之所經,王化之所興。
信無逃於聲教,豈徒文采之麗耶”?強調詩歌的思想內容,註重教化。他曾模仿《詩經》作《上古之什補亡訓傳十三章》,並效法《詩經》“小序”,取詩中首句壹二字為題,標明主題。
如“囝,哀閩也”,“采蠟,怨奢也”,開白居易《新樂府》“首句標其目”的先例。其中以《囝》最著名。
唐代閩中官吏常取幼童作閹奴,詩中揭發閩吏這壹殘害人民的罪行,寫得極其沈痛。 顧況七言歌行中《公子行》、《行路難三首》,揭露貴族子弟的豪侈生活,諷刺封建帝王追求長生的愚昧行為,頗有現實意義。
又如《李供奉彈箜篌歌》、《劉禪奴彈琵琶歌》、《李湖州孺人彈箏歌》等,通過豐富生動的比喻和環境氣氛的渲染,對音樂的描繪相當出色。這些詩想象豐富,意境奇特,色彩濃郁,是後來李賀歌行的濫觴。
皇甫湜《顧況詩集序》稱其“偏於逸歌長句,駿發踔厲,往往若穿天心,出月脅,意外驚人語,非尋常所能及”。唐末詩僧貫休有《讀顧況歌行》壹詩,對他的七言歌行也極為推崇。
顧況的七絕清新自然,饒有佳作。如《宿昭應》諷刺玄宗求仙。
《葉上題詩從苑中流出》、《宮詞》寫出被禁閉深宮宮女的哀怨。《竹枝詞》是學習江南民歌之作。
顧況有《文論》壹篇,立論與中唐時期的壹些古文家相似,可以看出當時文學思想的趨勢。他為當時詩人所撰的詩序,分別記述了陶翰、劉太真、朱放、儲光羲的事跡及詩文編集的情況,為後世提供了文學研究的資料。
他的《戴氏廣異記序》,論述了唐人誌怪傳奇作品如唐臨《冥報記》、王度《古鏡記》等,說明他對當時傳奇這壹新體也很重視。唐人封演《封氏聞見記》曾記述顧況善畫。
《新唐書?藝文誌》子部雜藝術類著錄有顧況《畫評》1卷,今佚。 有《顧逋翁詩集》4卷,輯入《唐詩百名家全集》,《華陽集》3卷,輯入《四庫全書》。
《全唐詩》編錄其詩4卷,《全唐文》編錄其文3卷。事跡見《舊唐書》本傳、《唐詩紀事》和《唐才子傳》。
關於顧況,為人熟知的是他和白居易之間的壹段軼聞: 樂天初舉,名未振,以歌詩投顧況,況戲之曰:“長安物貴,居大不易。”及讀至原上草雲:“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曰:“有句如此,居亦何難?老夫前言戲之耳!” 。
.. 顧況是唐代中期壹位較有影響的詩人,今人在臨海市區巾子山上建有“逋翁亭”,就是紀念這位歷史文化名人曾經駐足臨海。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名氣大,更重要的是顧況確實到過臨海,出任新亭鹽監,並與郡城名勝巾子山結有詩緣,個中詳情容我細細道來。
顧況,別號華陽山人,晚字逋翁,祖籍潤州丹陽(今江蘇丹陽),約生於唐玄宗開元十三年(725年),卒於唐憲宗元和九年(814年)。幼年受佛經於其叔七覺和尚,登第前於儒學外,出入釋老二氏,且多交有聲於東南之名詩人、詩僧。
後遷居蘇州海鹽橫山,故史書多稱其為海鹽人。至德二年(757年),顧況進士及第,年已33歲,終著作佐郎,從六品上。
他任職新亭監年代,傅璇琮主編的《唐才子傳校箋》從明人“中舉前”之說;現今學界壹般約定在“唐至德二載(757年)登第後至建中二年(781年)或稍後入韓滉節度使幕府”的壹段長達24年時間,過於漫長,深感泛泛。 新亭鹽監設於臨海,是唐時臺州鹽遠銷處州、婺州、衢州等地正集散地,且是當時江南十大鹽監之壹。
顧況求知新亭監之事,最早見於唐人李綽《尚書故實》,內雲:“顧況,字逋翁,文詞之暇,兼攻小筆。嘗求知新亭監,人或詰之,謂曰:‘余要寫貌海中山耳。
’仍辟善畫者王默為副知也。”新亭監始設於唐乾元年間。
《新唐書·卷五十四·食貨誌》:“乾元元年(758年),鹽鐵鑄錢使第五琦初變鹽法,就山海井竈近利之地置監院。”吳、越、揚、楚鹽廩“有漣水、湖州、越州、杭州四場,嘉興、海陵、鹽城、新亭、臨平、蘭亭、永嘉、太昌、侯官、富都十監。
歲得錢百余萬緡(每緡1000錢),以當百余州之賦。
4.>,從文中看,顧況是個什麽樣的人關於顧況,為人熟知的是他和白居易之間的壹段軼聞: 樂天初舉,名未振,以歌詩投顧況,況戲之曰:“長安物貴,居大不易。”
及讀至原上草雲:“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曰:“有句如此,居亦何難?老夫前言戲之耳! 顧況,別號華陽山人,晚字逋翁,祖籍潤州丹陽(今江蘇丹陽),約生於唐玄宗開元十三年(725年),卒於唐憲宗元和九年(814年)。
幼年受佛經於其叔七覺和尚,登第前於儒學外,出入釋老二氏,且多交有聲於東南之名詩人、詩僧。後遷居蘇州海鹽橫山,故史書多稱其為海鹽人。
至德二年(757年),顧況進士及第,年已33歲,終著作佐郎,從六品上。他任職新亭監年代,傅璇琮主編的《唐才子傳校箋》從明人“中舉前”之說;現今學界壹般約定在“唐至德二載(757年)登第後至建中二年(781年)或稍後入韓滉節度使幕府”的壹段長達24年時間,過於漫長,深感泛泛。
新亭鹽監設於臨海,是唐時臺州鹽遠銷處州、婺州、衢州等地正集散地,且是當時江南十大鹽監之壹。顧況求知新亭監之事,最早見於唐人李綽《尚書故實》,內雲:“顧況,字逋翁,文詞之暇,兼攻小筆。
嘗求知新亭監,人或詰之,謂曰:‘余要寫貌海中山耳。’仍辟善畫者王默為副知也。”
新亭監始設於唐乾元年間。《新唐書·卷五十四·食貨誌》:“乾元元年(758年),鹽鐵鑄錢使第五琦初變鹽法,就山海井竈近利之地置監院。”
吳、越、揚、楚鹽廩“有漣水、湖州、越州、杭州四場,嘉興、海陵、鹽城、新亭、臨平、蘭亭、永嘉、太昌、侯官、富都十監。歲得錢百余萬緡(每緡1000錢),以當百余州之賦。”
知新亭位列十監之四。鹽監是管理鹽稅、鹽業的機構,長官稱“監”。
新亭在臨海,南宋陳耆卿《嘉定赤城誌》卷七《城務·臨海》條:“新亭監在縣東南六十裏,今廢。《武烈帝廟記》:乾符二年(875年)新亭監給官莫從易重建堂宇。”
按《赤城誌》是臺州現存最早的地方誌書,新亭監附於臨海縣名下,當屬臨海。又民國《臨海縣誌稿》卷十三《官師·令佐·鹽監》載:新亭監官,“天寶:顧況(附李綽《尚書故實》顧況條);乾符二年:吳越莫從易;元德昭(按吳越國王錢镠後拜為丞相)。”
顧況列為新亭首任監官,唯定在“天寶”年間有誤,以《新唐書》記“乾元”為正。 新亭監約止於北宋熙寧至宣和年間,前後存在了約200年。
據舊誌載,北宋熙寧三年(1070年)因新塗外淤,老塗地養淡,產鹽區東移,遂修築杜瀆壩(在今杜橋鎮外塗)。宣和四年(1122年)官府設南(在黃巖)、北(在桃渚)兩監,建杜瀆鹽場,歸屬北監,張瑾為亭場巡檢,新亭鹽監至此壽終正寢。
顧況求知新亭監年代史家壹直總感含糊。拙見顧況臨海之行,除上述方誌記載以外,與其存於《全唐詩》卷二六七及宋人洪邁《萬首唐人絕句》中的《臨海所居》詩三首及《從剡溪到赤城》詩有內在關聯,可補充《尚書故實》所記之不足。
今先舉《從剡溪到赤城》詩: 靈溪宿處接靈山,窈窕高樓向月閑。 夜半鶴聲殘夢裏,猶疑琴曲洞房間。
剡溪在新昌,赤城在天臺。由新昌剡溪入天臺,走的是李白、杜甫遊天臺山同壹路線。
詩中“靈溪宿處”是說顧況從天臺到臨海途中,曾夜宿靈溪附近的靈溪驛,又稱靈溪館。《嘉定赤城誌》卷三:“(天臺)靈溪驛,在縣東二十裏,舊路由此入京,今亭頭是也。
後改自東門,遂廢。唐人鄭巢有《夜泊》,詩雲:‘孤吟疏雨夜,荒館亂峰前’……‘溜從華頂落,樹與赤城連。
’……”(參見康熙《天臺縣誌》,雍正《浙江通誌》)顧況稍後的大和詩人許渾也有《發靈溪館》詩:“山多水不窮,壹葉似漁翁。”顧況詩中“赤城”是天臺山勝景,“靈山”即天臺山。
靈溪驛是水陸交通交替點,上接新昌至天臺的山嶺蹬道,下通扁舟暢行的始豐溪(靈江主要支流),可直達臺州城西門埠。看來,顧況先遊覽了天臺城關的赤城山等風景,再夜宿靈溪驛站,才由水路至臨海。
歷史上未見顧況有多次遊天臺、臨海的記載,故此行必是到新亭監上任。該詩雖未見所作時代,但讀《臨海所居》之壹詩就不難理解: 此是昔年征戰地,曾經永日絕人行。
千家寂寂對流水,唯有汀洲春草生。 此詩中“征戰地”、“絕人行”等詞,是描繪當時臺州平叛袁晁起義後,百姓生靈塗炭的淒慘情景。
《冊府元龜》卷壹二二:“代宗寶應元年(762年)八月,臺州賊帥李黽(即袁晁)攻陷臺州,刺史史敘脫身而逃,因盡陷浙東諸州縣。”寶應二年(763年)夏袁晁兵敗被俘,11月被殺,詩正印證此事,可推知況到臨海是寶應二年末(763年)或稍後。
再讀《臨海所居》之二詩: 此去臨(靈)溪不是遙,樓中望見赤城標。 不知疊幛重霞裏, 更有何人渡石橋。
此時況已離開靈溪到達臺州臨海,並偕好友遊覽巾山,巾山有雙峰,又稱雙幘。傳說晉時皇華真人修道升天,遺幘於此,留有華胥洞、仙人床等遺跡,民間傳說此山有仙氣。
唐神龍元年(705年)巾山西麓建龍興寺,十三年(754年)鑒真和尚東渡日本時,曾在此駐錫,該寺僧思托隨鑒真“始終六渡”,才抵達日本九州。顧況向崇佛道,登此山遙望天臺山,禁不住回憶起令人神往的石梁(即“石橋”)飛瀑而賦。
5.風流詩人顧況為何主動下基層鍛煉家住雙峰蘭若邊紅葉題詩 謝靈運、任蕃、顧況三位名士,在臺州各自留下壹段風流千古的雅事。
謝靈運“伐木開徑”到臨海,率性而為,帶著名士的不羈。任蕃到臨海,“前峰月照半江水”,百裏回頭,只為壹字,風雅至極。
顧況申請下基層臨海當個鹽務局長,理由是:“余要寫貌海中山耳。” 關於顧況,人所熟知的是他與白居易的壹段軼聞。
白居易十六歲到長安赴試,那時的他還沒什麽名氣,他拿了詩稿拜見前輩詩人顧況。顧況是詩歌界大腕,看到詩稿上的“白居易”三字,揄揶道:“長安物價正貴,恐怕白居不易!”等顧況看到“離離原上草,壹歲壹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時,他拍案道:“能寫出如此的詩句,白居也易!” 還有壹個與顧況有關的風流故事就是紅葉傳情。
唐代孟棨《本事詩》說,唐玄宗天寶年間,顧況遊園,在下遊流水中拾到壹片題詩的紅葉:“壹入深宮裏,年年不見春。聊題壹片葉,寄與有情人。”
顧況知是宮女傷懷於宮中的寂寞,便在紅葉上題道:“花落深宮鶯亦悲,上陽宮女斷腸時。君恩不閉東流水,葉上題詩寄與誰?”題畢,便把葉片放入上遊流水裏,讓它隨水傳入宮中。
關於此事的結局,有野史稱,唐僖宗聽說了紅葉傳書壹事,龍顏大悅,把題詩宮女放出宮來,成全了她與顧況的婚事。壹說是戰亂中,顧況找到題詩的宮女,與她結為連理。
關於紅葉題詩,我壹直覺得不太靠譜,“紅葉傳情”的故事有多個版本,男主人公分別有顧況、德宗時人賈全虛、宣宗時人盧渥、僖宗時人於佑。不過我更願意這段傳奇發生在顧況身上,只因顧況曾感嘆“世間只有情難說”——或許老顧身上真有這壹段奇情也未嘗可知。
顧況到臨海,大約是在唐寶應二年末(763年)或稍後。臺州當時是南蠻之地,顧況卻反其道而行之,主動要求下基層鍛煉,理由是“余要寫貌海中山耳。”
這樣的理由,漫說同僚不相信,就是比顧況晚生壹千多年的我,也覺得有點牽強。 顧況到臺州來,據我推測,另有原因。
壹是他煩透了官場那幫人的嘴臉,早就想尋壹處清凈之地。顧況稟性耿介,不肯茍媚取容而對權貴多有得罪。
在朝中,顧況與賀知章最說得來,賀知章是越人(紹興人),顧況是吳人(蘇州人),都是“南佬”,壹口南方口音,於是朝臣就嘲笑他們是“南金復生中土”,意思是南方的金子,到了北方才能閃光。號稱“四明狂客”的賀知章就寫了壹首詩:“钑鏤銀盤盛蛤蜊,鏡湖蒓菜亂如絲。
鄉曲近來佳此味,遮渠不道是吳兒。”——妳們不是很愛吃南方的蛤蜊和蒓菜嘛,吃時怎麽就不管是哪裏產的呢,何必對南方人這麽挑剔,話裏流露出不以為然的味道,不過措辭還是很委婉的。
顧況下起筆來,比賀知章要刻薄多了,他道:“钑鏤銀盤盛炒蝦,鏡湖蒓菜亂如麻。漢兒女嫁吳兒婦,吳兒盡是漢兒爺。”
——詩裏夾槍帶棒挖苦道,我和老賀是南方人不假,可是我們南方人到了北方,娶了北方妞、生下北方兒,我們南方人就成了妳們北方人的爹。 後來他又寫了壹首《海鷗詠》,對朝中大臣極盡嘲諷之能事,說自己是萬裏飛來作客的鳥,蒙丹鳳錯愛,借了壹根樹枝讓我棲息。
如今鳳去梧桐死,看到的凈是些鷂子、老鷹壹類的貨色,讓人徒呼奈何。如此狂放,自然在官場中樹敵眾多。
顧況個性“不能慕順”,所以“為眾所排”,屢次遭致貶官。 顧況選擇來臺州,大概是因為此地天高皇帝遠,沒人可以約束他,他樂得耳根清凈。
顧況來臺州,還有壹個可能便是作文化苦旅。長安到天臺山,是唐代有名的文化旅遊線路,京城眾多的詩人都到此壹遊。
顧況腦筋壹個急轉彎,就想出壹個下基層掛職鍛煉的方法。 當然,這兩個理由是上不得臺面的。
他對同僚說,他下基層的理由,就是深入生活——“余欲寫貌海中山耳。”這個理由有點不靠譜,同僚都不太相信,“人或詰之”。
顧況也懶得多說,打點行李,直奔臺州而來。 顧況的職務是臨海新亭監(相當於鹽務局局長,監所在湧泉新亭頭)。
臨海是唐時臺州海鹽遠銷處州(今麗水)、婺州(今金華)、衢州等地的集散地,顧況是新亭首任監官。他來臺州當鹽務局長,畫家王默當他的副手。
這個王默,就是我在《紙上煙雲》裏提到的那個以身體為筆潑墨的癡狂畫家。 顧況由新昌剡溪入天臺,途中詩興大發,寫下《從剡溪到赤城》壹詩:“靈溪宿處接靈山,窈窕高樓向月閑。
夜半鶴聲殘夢裏,猶疑琴曲洞房間。” 他泛舟而下,且行且吟,暮色四合時,住宿在靈溪附近的靈溪驛,即詩中所說的“靈溪宿處”。
順流而下,赤城山越來越遠,他心生悵然,在詩中寫道:“此去靈溪不見遙,樓中望見赤城標。不知疊嶂重霞裏,更有何人度石橋?” 沿始豐溪而下,他坐的小船直達臺州城西門埠。
戰亂過後的臨海城壹片清寂,望江門外,雜草叢生,江水緩緩向東流去,他在《臨海所居》中寫道:“此是昔年征戰地,曾經永日絕人行。千家寂寂對流水,唯有汀洲春草生。”
顧況在臨海的日子倒也閑雲野鶴得很,公務倒是其次,他樂此不疲的是遊山玩水、寫詩作畫、打坐修道。 顧況很相信道家那壹套。
年輕時學會了道家的服氣之法,修出了辟谷的功能,“能終日不食”,他曾受道箓,入籍為道士,《唐才子傳》甚至說他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