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是壹個有著幾千年詩歌傳統的國度,先賢們寫下許多優秀詩篇,如瑰寶壹樣,至今還在歷史的長河中熠熠閃光,並流傳千古。好詩流傳千古,差詩同樣也流傳千古。不同的是,好詩流傳是因為後人的***鳴,而劣詩卻被當作笑料,記錄在逸聞趣事中,成為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
要想寫壹著好詩,不僅要下讀破萬卷書的功夫,而且要有壹雙慧眼,壹顆慧心,壹支靈動的筆,並經歷漫長的訓練。因此賈島有:“兩句三年得,壹吟雙淚流”的嘆息;盧延讓有:“吟安壹個字,撚斷數莖須”的經歷;杜甫則有:“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真實體會。
想做壹個誌向遠大的詩人,如果沒有這壹艱苦卓絕的過程,收獲的便只能是劣詩。80後走四方論壇認為,非但不能贏得“詩豪”、“歌豪”之名,反而會被譏為“杜撰”,臭名遠揚。
歷史上有種現象,凡歌功頌德、吹牛拍馬之類的詩歌,很少有傳世精品。甚至壹些優秀詩人,壹旦創作馬屁詩,往往質量平平,貽笑大方。解縉是明朝大學者、大文豪,《永樂大典》總編輯,與楊慎、徐渭並稱明代三大才子,曾是朱元璋最欣賞、最信任的大臣,官至內閣首輔。
有壹次,解縉陪朱元璋在禦花園釣魚,解縉釣到了魚,朱元璋卻壹無所獲。解縉看到朱元璋面色不悅,便吟了壹首《釣魚詩》:數尺絲綸落水中,金鉤拋去永無蹤,凡魚不敢朝天子,萬歲君王只釣龍。朱元璋壹聽,果然轉憂為喜。不過,解縉的才名和人格卻因這首馬屁詩損毀不淺。
近世軍閥張宗昌,人稱“三不知”將軍:不知手下兵有多少,不知家裏錢有多少,不知自己的姨太太有多少。張宗昌土匪出身,胸無點墨,卻好吟詩,甚至整理出壹本《效坤詩鈔》,到處送人。
他的詩作《遊泰山》:遠看泰山黑糊糊,上頭細來下頭粗。如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
《大明湖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裏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壹戳壹蹦達。
民國四公子之壹的張伯駒,曾評價張宗昌的詩不脫“丘八”習氣,並把它當作笑料,記錄在隨筆集《春遊紀夢》中,流布天下。
唐代史思明和安祿山發動了“安史之亂”,安祿山死後,史思明自立為大燕皇帝,繼續叛亂,並率軍西征。攻占洛陽後,恰逢櫻桃成熟的季節。俗話說:“洛陽櫻桃甲天下”,史思明讓人摘來新鮮櫻桃,與手下那批捍將們戰隙尋歡,飲酒作樂。
史思明品嘗著新鮮的櫻桃,忽然思念起兒子、懷王史朝義來。於是,他安排專人,快馬加鞭,給留守燕京的兒子送去壹籃櫻桃,說壹半給兒子,壹半給宰相周贄,還當場附庸風雅地寫了壹首《櫻桃詩》:櫻桃壹籃子,半青壹半黃,壹半與懷王,壹半與周贄。
盡管身邊人紛紛恭維皇帝才華橫溢,但也有人善意地提醒說,若把三句和四句對調壹下,才合韻律。史思明壹聽,氣不打壹處來,怒道:我兒子豈能屈居周贄之下?
大家聽後,差點兒沒噴飯。不過,他雖然愛子情深,但他那兒子也狼心狗肺,後來竟然發動兵變,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史思明這首拙劣的《櫻桃詩》,伴隨著這則故事而“流傳千古”了。
北宋年間,石介曾作《三豪詩送杜默師雄》壹詩,盛贊石延年、歐陽修、杜默(字師雄)三人的才華,說石延年豪於詩,歐陽修豪於文,杜默豪於歌。
石延年、歐陽修才氣卓絕,冠以“豪”,可謂實至名歸。杜默特別愛寫詩,但詩才拙劣,其詩多不合格律,常常鬧笑話,以致後人把言事不合格者比喻為“杜撰”,“杜”說的就是杜默。
蘇東坡讀過杜默壹首《送守道六子詩》,詩曰:“學海波中老龍,聖人門前大蟲。推倒楊朱墨翟,扶起仲尼周公。”這種詩才也被石介列為文壇“三豪”之壹,蘇東坡深感反胃,忍不住打趣說:我看杜默的豪氣,那正是京郊學究先生,飲了私酒、吃了瘴死牛肉,醉飽後所發!
蘇東坡還把這件事記錄在《東坡誌林》中,廣為流傳,聞者無不笑倒。杜默這首毫無韻味、形同白開水的詩歌,也隨《東坡誌林》而“流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