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離開我們已經十八年了,那是1989年8月5日。她走的是那樣匆忙,讓她的兒孫們連壹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那年她整整八十歲,臨去前還很健談,思維非常清楚。
奶奶去逝後,我常常思念,幾次提筆想寫壹寫奶奶的凡人瑣事,可不等寫下“奶奶”兩個字,就淚如雨下,只好擱筆,壹晃十八年過去了。 十八年來,我無法忘記我的奶奶,過去的歲月和許許多多生活細節常常浮現在我的腦海。 人啊,不管是三十歲還是五十歲,只要疼妳愛妳的人還健在,妳就是壹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妳就有讓人羨慕不盡的福氣!
我經常講, 奶奶是壹個偉大的女性。她的偉大在於她的精明和遠見卓識!她曾改變了我們這個家族的命運。 如果沒有她老人家,我們這個家族就不可能走出那個祖祖輩輩生活了多少年的“沙窩窩”。今天的我肯定還和我的祖輩壹樣,在那塊貧瘠的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奶奶出生於1909年,是個典型的“小腳女人”,壹輩子都是跪著在勞動,鋤地、割地都是如此,腳疼是她壹生的苦痛。
雖然裹腳布束縛住了她的雙腳,卻始終沒有束縛住她想改變命運的強烈渴望!
她大字不識壹個,但人生的道理卻悟得相當透徹。她常說,沒文化猶如土牛木馬,識文斷字才能知書達禮,才能出人頭地。
1950年,鄉政府剛剛成立,抓得第壹件事就是辦學校。 那時父親已經十五歲了,早過了上學的年齡,可奶奶毅然決然地將父親送到了學校。 因為父親的念書,爺爺沒少和奶奶鬧矛盾。剛剛翻身的爺爺,從地主老財那裏分到幾十畝土地和幾頭牛,需要勞力啊!爺爺就這麽壹個兒子,怎麽能讓他念書呢?爺爺想不通,但奶奶執意不肯,砸鍋賣鐵也要供父親上學。就這樣我父親半耕半讀,直到五年級畢業。那時農村的五年級學生比現在出個大學生還吃香啊。 鄉領導知道後,立即讓父親當了鄉上的文書。
我奶奶這個小腳女人改變了壹個男人的命運,也改變了我們這個家族的命運。
現在我父親早已退休在家頤養天年。我們兄妹四個,加上我的兩個女兒都上過大學,有的讀到研究生、博士生,有的在北京工作,有的在國外生活。
我父親參加工作以後,我母親成了家裏唯壹的勞動力。壹位善良的農村婦女挑起了家庭的大梁。但由於文化和觀念的差異,加之過去沒有感情基礎,在五十年代無條件離婚潮流的影響下,父親與母親分手了。 母親含著眼淚,裝著壹肚子冤屈,背著嗷嗷待哺的我,嫁到了壹個離我們村十五公裏的地方,當時只有兩歲的我改了名,也換了姓。
我的繼父原是光棍壹條,窮得叮鐺響。母親嫁過去後,生活更加困難。
我過了壹段吃不飽、穿不暖、窮極無助的日子。 到了五、六歲我就成了媽媽的好幫手。我幫母親帶大壹個弟弟和壹個妹妹。做飯、餵豬、放毛驢、掏苦菜,我什麽都幹,什麽都會幹。寒冬臘月沒等雞叫就出去撿牛糞(當燃料使用),這壹切的壹切,在我心靈留下了壹段難以抹掉的深深的烙印……
母親和我的離開,著實想壞了我的奶奶。 壹個農村小腳老太太,或步行或騎毛驢隔三差五來找我媽,來看孫子,後來就軟磨硬纏往回要我。 為此奶奶也沒少受母親的氣。 這個過程持續了六年。 到我該上學的時候,繼父將我送到生產隊裏的民辦學校(其實只是個識字班),僅僅上了壹天學,放學回家時坐在繼父的二餅子牛車上,我拿著壹截粉筆在車牙箱上胡寫亂畫。可第二天就沒到那個學校去。 此事傳到奶奶的耳朵裏,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奶奶又壹次來找母親和繼父,開始了壹輪又壹輪的艱難“談判”,最後達成這樣壹條不成文的協議:只要允許我姓王,回歸王氏家族,奶奶不惜舍棄她的坐騎,送予繼父壹頭毛驢。
我又回歸王氏家族,隨生父姓了王。
當時,這頭毛驢剛生下壹個小驢駒,母子難分。好心的繼父要求把大小駒都給他,由他飼養,斷奶後歸還小驢駒。
至今我仍記得非常清楚,壹年後, 我和奶奶拉著小毛驢回家的那壹幕: 那是壹個深秋的午後,奶奶來到母親家,提前做我的思想工作,她給我拿來好吃的,給我講上學的好處,問我想不想上學?“跟不跟奶奶走,咱們去學校念書好不好?”等等。我當然說“好”,並願意走。“明天走時弟弟肯定要哭,不讓妳走妳咋辦呀?”奶奶早就預料到了這些問題,她征求我的意見。我說“我先到房前的沙蒿林林藏下。”
那時候的農村,孩子多,父母天天出去勞動,哪能顧來照看孩子?多數都是娃娃看娃娃,娃娃哄娃娃, 我比弟弟大三歲,弟弟與我形影不離,走到哪裏跟到哪裏,壹看不見我就哇哇地哭鼻子。我們弟兄倆個真是難分難離啊!
奶奶的叮嚀我是牢記在心,第二天上午是我和弟弟媽媽分別的日子,我早早兒就跑到門前的沙蒿林藏下,我看見媽媽背著弟弟早已泣不成聲向房後走去,我的弟弟爬在母親的背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聽見弟弟邊哭邊吼“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奶奶強拉硬拽著那頭剛剛斷奶的小驢駒,也是“嗷嗷”地哭叫個不停,壹步三回頭地望著生他養他的母親,告別了讓它眷戀的那片熟悉的草原。
而只有八歲的我,不知用什麽語言來安慰我的母親、我的弟弟。我藏在沙蒿林林淚如雨下,我能做的就是不敢擡起頭再看壹眼媽媽和弟弟,生怕被媽媽和弟弟看見難以別離啊!
回奶奶家裏只過了壹夜,第二天大清早奶奶就把我送到了離家十多公裏,父親曾經念過書的那個學校——通格朗,接待我的,是我的啟蒙老師劉勤學。他對我非常關照,把我安排住了下來。由於我晚去了壹個月,我記得拼音已經全部學完,已開始學“日、月、水、火、山、石、田、土”了。為了彌補我的拼音,劉老師手把手給我補課, 記得第壹次考試我只考了20分,面對這個分數,我大哭壹場。第二個學期我的學習成績居然名列前茅,並坐上了班長第壹把“交椅”。
當時,父親在城裏工作,鄉下只有爺爺、奶奶和我。爺爺奶奶都快70歲的人了,家裏實在沒有勞動力,加之文革,使教育戰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洗劫,我決定回家幫爺爺奶奶放牛幹活。
奶奶成天勸說我要繼續讀書,父親也來了幾次信要我讀完初中。這樣當年秋天我又戲劇性地回到了母親所在地納林希裏中學,混了兩年。 七年級畢業時又趕上復班,所有年級不準升級,這回我下決心回家務農了。直到現在我連個初中畢業的“證書”都沒有!
壹九七壹年我父親,由伊金霍洛旗人民武裝部調到達拉特旗人民武裝部工作。壹九七三年因繼母生孩子我奶奶就到達旗伺候月子,家裏就丟下我和爺爺。秋天,大忙季節,爺爺孫子倆個人既要放牛,又要收割莊家,還要為牲口儲備過冬的草料,倆個人忙得不亦樂乎。壹日,爺爺說讓我去達旗找奶奶讓她趕快回來。這是我平生第壹次出遠門,我徒步幾十公裏走到新街然後坐班車到達旗。
來到父親家後,父親說奶奶左天已啟程回家了。就這樣奶奶孫子錯過了見面的機會。然後父親對我說,妳不要回了,先在達旗找點零活幹,等到十壹月十五號讓我去達拉特旗張鐵營子苗圃“上山下鄉”。那時我不懂什麽“上山下鄉”,我在農村什麽苦沒吃過,什麽活兒沒幹過?! 殊不知父親早將我的戶口“農轉非”,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城市“知青”,參加了那場“史無前例”的“上山下鄉”運動,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壹九七五年全旗幾百名“知青”開始返城,達旗99%的人被安排到國字號企業,唯獨我有幸被旗委組織部選中當了壹名國家幹部。
我的“有幸”完全是因為奶奶的緣故,要不是她老人家,我可能上不了學,即使上了學也上不了初中,即使上了初中,我也改變不了戶籍身份。是奶奶,這位飽經滄桑歷經苦難的小腳女人,又壹次改變了我的命運!
奶奶是壹個機智勇敢、幽默風趣的人。記得文革那陣子,我家鄰居何文明經常被拉出去批鬥。何文明是“富農”成份,為了拷問家裏還藏有幾顆元寶,他被“造反派”打得死過去再拿涼水潑過來,後來留下了終生殘疾—瘸子。壹日,奶奶聽說何文明茶飯不思,想“自絕於人民。”
當時奶奶忍無可忍,懷著強烈的義憤,不顧個人安危,從家裏提了個框子,拿了幾個窩頭只身來到批鬥會現場,全場人目瞪口呆,不知她要幹什麽,奶奶往何文明身邊壹站,指著何文明厲聲斥道: “富農分子何文明妳給我聽著,xxx說吃飯是第壹件大事,妳飯也不肯吃,想自絕於人民?妳先老老實實給我吃飯,再老老實實認罪。”奶奶說著就從框子裏拿出了幾個窩窩頭。
那時誰敢違背最高指示?也不知奶奶從哪裏學了這麽壹句語錄 “吃飯是第壹件大事”。果然這句話非常湊效,馬上有人上來替何文明松了綁。 於是造反派們眼睜睜看著何文明在吃飯。有人不高興,但也無可奈何。奶奶明明聽見有人在壹旁嘰裏咕嚕,卻有意高聲喊道 :“妳慢些兒吃,操心噎死了!噎死了下次開會,群眾就沒有鬥上的了。”
其實奶奶對何文明家裏有幾顆元寶是清楚的,因為何文明的弟弟是我的姑父,是奶奶的女婿,弟兄倆個在分家時每家分了三顆元寶,奶奶擔心何文明把這個家底給捅出去。臨走前奶奶又走到何文明身邊厲聲斥道:“ 妳要老老實實交代,不許妳亂說亂動。”奶奶乘人不註意給何文明使了個眼色,背後的潛臺詞是“打死也不能承認。”
奶奶的這壹舉動讓造反派們有所察覺,但也抓不住把柄,後來有人想給我奶奶扣壹頂“保皇派”的帽子(其實他們連什麽是皇上也鬧不清),揚言要批鬥我奶奶。 但就憑奶奶的威望和人格魅力,卻奇跡般地震懾住了這群“二八”小子,化險為夷,誰也沒敢動老太太壹指頭兒。
那些荒唐的日子,後來成了我奶奶的笑談。她經常給我們講這個故事,他說她去批鬥會現場有三個目的,壹是怕何文明真的受不了“自絕於於人民”;二是怕何文明真的把那幾顆元寶給交代出去;三是人家老是說我們家不積極,當老好人,所以也想借此表現表現。
奶奶是壹個樂於助人、善解人意的人。左鄰右舍大事小事、矛盾糾紛都要找奶奶,奶奶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成了遠近聞名、吹情說理的女強人。 誰家有個三長兩短,缺糧斷炊,奶奶出手大方,在那個少吃沒喝的年代,她從不讓人空手回家。經常是張家三塊,李家五塊;王五壹碗面,李六壹升米地在接濟著窮人,只要她有,絕不會吝嗇。
奶奶對子女的關懷是無微不至的,我們兄妹四個都由奶奶壹人拉扯大,那時父母在城裏工作,我的三個妹妹壹斷奶便送到了鄉下奶奶家。 妹妹們都是挨肩肩長大,有壹段時間奶奶壹看就是兩個,還誤不住給生產隊勞動。每到出工時,奶奶就牽出那頭與我壹同回歸的白毛驢,把褡褳往驢背上壹放,壹邊裝壹個妹妹,就這樣用壹種非常特殊的方式馱著妹妹去勞動。
我在納林希裏上中學時,繼父經常騎著壹輛“紅旗”牌自行車,在人民公社轉悠,我看見後實在愛得“忍無可忍”,就向繼父提出騎壹騎的要求,繼父也欣然答應,讓我過了壹把騎車癮。 至此“自行車”在我的腦海中盤旋不去了。放學回家後我就跟奶奶說,爺爺奶奶什麽也沒說就將家裏的壹垛草給賣了,又將省吃儉用的僅有的壹點積蓄拿出來,***計湊了100元給了我,我拿上錢興沖沖地買了同學壹輛二手“飛鴿”。這事在學校和老家轟動壹時,羨慕的眼光比現在開回壹輛“寶馬”都強百倍千倍,這也著實讓我風光了壹陣子。
由於我的特殊經歷,奶奶平生最牽掛的就是我。我剛成家自立門戶之後,我們夫妻兩個只要過去看她老人家,臨走時她老人家總要給妳手裏或包裏塞點什麽東西,就怕妳餓著、凍著。奶奶的這些舉動總是讓我很難為情,甚至熱淚盈眶。 壹九八三年,我破天荒地考上了成人大專,每次回來我總要到父親家看望奶奶,壹進門老人家便坐不住了,趕快燒火打炭,撥蔥撥蒜,急馬溜星給我煮幾個當時最珍貴的荷包蛋……
這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母愛!
這種情,這種愛,這種割舍不斷魂牽夢繞的骨肉親情,是人類最可貴的感情!這種人親人、人愛人、人疼人的美好情結用任何語言形容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奶奶是個閑不住的人。壹九七六年,年近古稀的爺爺奶奶被父親接到城裏,本該清清閑閑地安度晚年了,然而勞作受苦壹輩子的她壹刻也坐不住,所有的家務事她全包了。 她還在院子裏開辟了壹塊地種菜、養雞,父親怕她累著不讓她幹,她卻說農村人做慣了,坐不住。就這樣她把壹個不大的院子裝扮的小花園似的,姹紫嫣紅,生機盎然。不但壹家人的蔬菜全部解決,還去接濟左鄰右舍。十幾只老母雞咯咯地圍著奶奶滿院叫。
奶奶知道自己年齡大了,怕有做不動的那壹天,幹活像是爭分奪秒,家裏幾代人的被褥、衣服她給拆洗得幹幹凈凈,疊得整整齊齊,至今老人留下的那些東西我們還在使用,被子還在,褥子還在。睹物思人,常常心酸不止,感慨萬端。
奶奶經常告訴我們,過日子要精打細算細水長流,穿不窮,吃不窮打當不到受壹輩子窮。切忌“有了壹頓,沒了不動”。她老人家就是壹個特別會持家的人,窮日子也能過得有滋有味。 在那個困難年代,我家也從沒斷過頓,揭不開鍋。有壹年,鬧災荒,顆粒無收,爺爺奶奶就靠自己勤勞的雙手摟登葙、割綿蓬、打堿蔥(都是幾種沙生植物)養牛餵人,讓我們度過了艱難的歲月。我上初中時的幹糧壹半來自綿蓬、堿蔥的草籽。那種苦澀的味道不到餓得發瘋時實在難以下咽。然而就是那些難以下咽的東西養活了我們。
奶奶去了,沒有奶奶的家是多麽的淒涼啊!我盼望奶奶能走進我的夢境,可夢裏總也看不清她老人家的面容。 好在在她去逝前我請我的壹個朋友給奶奶錄了壹回像,後來我把它刻成碟,每當我思念的時候我就拿出來看壹遍,奶奶的聲音就又壹次回蕩在耳邊,奶奶的笑容還是那樣的親切……
奶奶啊,今生今世做妳的孫兒是我最大的幸福!假如還有來世的話,妳還做我的奶奶!
附:2008年夏季刊《長河》雜誌劉風老師的評論文章:《長河日出紅勝火》,全文如下:
《恩澤似水流不盡》(2007年秋冬號·王衛東)是壹篇記人散文。作者以第壹人稱口吻傾註真情,抒發實感,讀來使人動情,不禁產生***鳴。這篇散文,就其布局而言,屬於回憶式倒敘結構。開篇,交代寫作緣由,中間用四個部分記敘奶奶平凡而偉大的壹生:(壹)概括敘述奶奶是壹個偉大的女性;(二)敘述奶奶在艱苦的環境中為了改變父親和“我”的命運而和命運抗爭過程;(三)寫奶奶的為人(助人為樂、關於子孫、勤儉持家);(四)寫奶奶去世時,“我”給奶奶錄像刻蝶。回憶結束,作者以“最大幸福”與開篇“羨慕不盡的幸福”呼應,結構較為完整。敘述、議論、抒情有機結合,是本文寫作的主要特點:間潔流暢的敘述、點倒為止的抒情、恰到好處的議論、尤其在關鍵之處作者飽蘸濃情的說理,使抒議相融,情理相合。運用民間方言俗語,簡潔明了,形象生動,真實親切,與讀者拉近了距離。如奶奶談論“文化”時,說“土牛木馬”、“知書達理”;寫奶奶是女強人時,說“吹情說理”;寫奶奶與“二八”小子較量時,用“誰也沒動壹指頭”;用“急馬流星”、“燒火打炭”、“剝蔥搗蒜”寫奶奶為念大學回來的“我”做飯;還用“有了壹頓,沒了不動”來教育子孫們勤儉持家等。
散文講究疏密有致,詳略得當。盡管在“改變家族命運”部分作者略寫父親而詳寫“我”,但就全文而言,在詳略安排上仍有需要改進的地方:通格朗上小學、上山下鄉、我上大學歸來三個自然段落可以在略壹些;而“我”在“復課鬧革命”中回家務農壹節必須刪掉,不然就得交待回鄉原因。而奶奶因小腳跪著鋤地、用毛驢換“我”的“談判”、與“二八”小子較量三節則應再詳點。因為只有把小腳幹活的特點展開來描寫,才能在典型環境中挖掘奶奶的典型性格。至於“談判”和“較量”兩件事,更是平凡的奶奶顯示不平凡的大手筆。這兩個片段,不僅要詳寫,更要通過各種描寫手法去刻畫奶奶,因為它是揭示奶奶關心“我”的人生命運的堅定信念和堅持正義的俠肝義膽性格特征之所在。可見,缺乏描寫就失去了壹種開掘人物性格的武器;反之,則可使散文的意境再上壹個層次。
故鄉那片草原
野性布連圖為期不遠
家有才女我驕傲
帶妳壹起看西歐(連載壹)
說說老婆兒那些事
表弟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