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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詩句賞析:中秋登樓望月

中秋節詩句賞析:水調歌頭

出自北宋詩人蘇軾的《水調歌頭》

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嬋娟。

賞析

此詞是中秋望月懷人之作,表達了對胞弟蘇轍的無限懷念。詞人運用形象描繪手法,勾勒出壹種皓月當空、親人千裏、孤高曠遠的境界氛圍,反襯自己遣世獨立的意緒和往昔的神話傳說融合壹處,在月的陰晴圓缺當中,滲進濃厚的哲學意味,可以說是壹首將自然和社會高度契合的感喟作品。

詞前小序說:“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丙辰,是公元1076年(北宋神宗熙寧九年)。當時蘇軾在密州(今山東諸城)做太守,中秋之夜他壹邊賞月壹邊飲酒,直到天亮,於是做了這首《水調歌頭》。蘇軾壹生,以崇高儒學、講究實務為主。但他也“齠齔好道”,中年以後,又曾表示過“歸依佛僧”,是經常處在儒釋道的糾葛當中的。每當挫折失意之際,則老莊思想上升,借以幫助自己解釋窮通進退的困惑。公元1071年(宋神宗熙寧四年),他以開封府推官通判杭州,是為了權且避開汴京政爭的漩渦。熙寧七年調知密州,雖說出於自願,實質上仍是處於外放冷遇的地位。盡管當時“面貌加豐”,頗有壹些曠達表現,也難以遮掩深藏內心的郁憤。這首中秋詞,正是此種宦途險惡體驗的升華與總結。“大醉”遣懷是主,“兼懷子由”是輔。對於壹貫秉持“尊主澤民”節操的作者來說,手足分離和私情,比起廷憂邊患的國勢來說,畢竟屬於次要的倫理負荷。此點在題序中並有深微的提示。 

在大自然的景物中,月亮是很有浪漫色彩的,她很容易啟發人們的藝術聯想。壹鉤新月,可聯想到初生的萌芽事物;壹輪滿月,可聯想到美好的團圓生活;月亮的皎潔,讓人聯想到光明磊落的人格。在月亮這壹意象上集中了人類多少美好的憧憬與理想!蘇軾是壹位性格豪放、氣質浪漫的詩人,當他擡頭遙望中秋明月時,其思想情感猶如長上了翅膀,天上人間自由翺翔。反映到詞裏,遂形成了壹種豪放灑脫的風格。

上片望月,既懷逸興壯思,高接混茫,而又腳踏實地,自具雅量高致。壹開始就提出壹個問題:明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把酒問天這壹細節與屈原的《天問》和李白的《把酒問月》有相似之處。其問之癡迷、想之逸塵,確實是有壹種類似的精、氣、神貫註在裏面。從創作動因上來說,屈原《天問》洋洋170余問的磅礴詩情,是在他被放逐後仿徨山澤、經歷陵陸,在楚先王廟及公卿祠堂仰見“圖畫天地山川神靈”及“古賢聖怪物行事”後“呵而問之”的(王逸《楚辭章句·天問序》)。是情景觸碰激蕩的產物。李白的《把酒問月》詩自註是:“故人賈淳令予問之。”當也是即興遣懷之作。蘇軾此詞正如小序中所言是中秋望月,歡飲達旦後的狂想之曲,亦屬“佇興之作”(王國維《人間詞話》)。它們都有起得突兀、問得離奇的特點。從創作心理上來說,屈原在步入先王廟堂之前就已經是“嗟號昊旻,仰天嘆息”(王逸《楚辭章句·天問序》),處於情感迷狂的精神狀態,故呵問青天,“似癡非癡,憤極悲極”(胡浚源《楚辭新註求確》)。李白是“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裏”(《把酒問月》),那種因失意悵惘的郁勃意緒,也是鼻息可聞的。蘇軾此詞作於丙辰年,時因反對王安石新法而自請外任密州。既有對朝廷政局的強烈關註,又有期望重返汴京的復雜心情,故時逢中秋,壹飲而醉,意興在闌珊中饒有律動。三人的創作心理實是脈絡暗通的。

蘇軾把青天當做自己的朋友,把酒相問,顯示了他豪放的性格和不凡的氣魄。李白的《把酒問月》詩說:“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壹問之。”不過李白這裏的語氣比較舒緩,蘇軾因為是想飛往月宮,所以語氣更關註、更迫切。“明月幾時有?”這個問題問得很有意思,好像是在追溯明月的起源、宇宙的起源;又好像是在驚嘆造化的巧妙。讀者從中可以感到詩人對明月的贊美與向往。

接下來兩句:“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把對於明月的贊美與向往之情更推進了壹層。從明月誕生的時候起到現在已經過去許多年了,不知道在月宮裏今晚是壹個什麽日子。詩人想象那壹定是壹個好日子,所以月才這樣圓、這樣亮。他很想去看壹看,所以接著說:“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唐人稱李白為“謫仙”,黃庭堅則稱蘇軾與李白為“兩謫仙”,蘇軾自己也設想前生是月中人,因而起 “乘風歸去”之想。他想乘風飛向月宮,又怕那裏的瓊樓玉宇太高了,受不住那兒的寒冷。“瓊樓玉宇”,語出《大業拾遺記》:“瞿乾祐於江岸玩月,或謂此中何有?瞿笑曰:‘可隨我觀之。’俄見月規半天,瓊樓玉宇爛然。”“不勝寒”,暗用《明皇雜錄》中的典故:八月十五日夜,葉靜能邀明皇遊月宮。臨行,葉叫他穿皮衣。到月宮,果然冷得難以支持。這幾句明寫月宮的高寒,暗示月光的皎潔,把那種既向往天上又留戀人間的矛盾心理十分含蓄地寫了出來。這裏還有兩個字值得註意,就是“我欲乘風歸去”的“歸去”。飛天入月,為什麽說是歸去呢?也許是因為蘇軾對明月十分向往,早已把那裏當成自己的歸宿了。從蘇軾的思想看來,他受道家的影響較深,抱著超然物外的生活態度,又喜歡道教的養生之術,所以常有出世登仙的想法。他的《前赤壁賦》描寫月下泛舟時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說:“浩浩乎如馮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也是由望月而想到登仙,可以和這首詞互相印證。詞人之所以有這種脫離人世、超越自然的奇想,壹方面來自他對宇宙奧秘的好奇,另壹方面更主要的是來自對現實人間的不滿。人世間有如此多的不稱心、不滿意之事,迫使詞人幻想擺脫這煩惱人世,到瓊樓玉宇中去過逍遙自在的神仙生活。蘇軾後來貶官到黃州,時時有類似的奇想,所謂“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然而,在詞中這僅僅是壹種打算,未及展開,便被另壹種相反的思想打斷:“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這兩句急轉直下,天上的“瓊樓玉宇”雖然富麗堂皇,美好非凡,但那裏高寒難耐,不可久居。詞人故意找出天上的美中不足,來堅定自己留在人間的決心。壹正壹反,更表露出詞人對人間生活的熱愛。同時,這裏依然在寫中秋月景,讀者可以體會到月亮的美好,以及月光的寒氣逼人。這壹轉折,寫出詞人既留戀人間又向往天上的矛盾心理。這種矛盾能夠更深刻地說明詞人留戀人世、熱愛生活的思想感情,顯示了詞人開闊的心胸與超遠的誌向,因此為歌詞帶來壹種曠達的作風。

但蘇軾畢竟更熱愛人間的生活,“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與其飛往高寒的月宮,還不如留在人間趁著月光起舞呢!“清影”,是指月光之下自己清朗的身影。“起舞弄清影”,是與自己的清影為伴,壹起舞蹈嬉戲的意思。李白《月下獨酌》說:“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蘇軾的“起舞弄清影”就是從這裏脫胎出來的。“高處不勝寒”並非作者不願歸去的根本原因,“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才是根本之所在。與其飛往高寒的月宮,還不如留在人間,在月光下起舞,最起碼還可以與自己清影為伴。這首詞從幻想上天寫起,寫到這裏又回到熱愛人間的感情上來。從“我欲”到“又恐”至“何似”的心理轉折開闔中,展示了蘇軾情感的波瀾起伏。他終於從幻覺回到現實,在出世與入世的矛盾糾葛中,入世思想最終占了上風。“何似在人間”是毫無疑問的肯定,雄健的筆力顯示了情感的強烈。

“明月幾時有?”這在九百年前蘇軾的時代,是壹個無法回答的謎,而在今天科學家已經可以推算出來了。乘風入月,這在蘇軾不過是壹種幻想,而在今天也已成為現實。可是,今天讀蘇軾的詞,讀者仍然不能不贊嘆他那豐富的想象力。

下片懷人,即兼懷子由,由中秋的圓月聯想到人間的離別,同時感念人生的離合無常。“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轉和低都是指月亮的移動,暗示夜已深沈。月光轉過朱紅的樓閣,低低地穿過雕花的門窗,照到了房中遲遲未能入睡之人。這裏既指自己懷念弟弟的深情,又可以泛指那些中秋佳節因不能與親人團圓以至難以入眠的壹切離人。“無眠”是泛指那些因為不能和親人團圓而感到憂傷,以致不能入睡的人。月圓而人不能圓,這是多麽遺憾的事啊!於是詩人便無理地埋怨明月說:“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明月您總不該有什麽怨恨吧,為什麽老是在人們離別的時候才圓呢?相形之下,更加重了離人的愁苦了。這是埋怨明月故意與人為難,給人增添憂愁,無理的語氣進壹步襯托出詞人思念胞弟的手足深情,卻又含蓄地表示了對於不幸的離人們的同情。

接著,詩人把筆鋒壹轉,說出了壹番寬慰的話來為明月開開脫:“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人固然有悲歡離合,月也有陰晴圓缺。她有被烏雲遮住的時候,有虧損殘缺的時候,她也有她的遺憾,自古以來世上就難有十全十美的事。既然如此,又何必為暫時的離別而感到憂傷呢?詞人畢竟是曠達的,他隨即想到月亮也是無辜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為暫時的離別而憂傷呢?這三句從人到月、從古到今做了高度的概括。從語氣上,好像是代明月回答前面的提問;從結構上,又是推開壹層,從人、月對立過渡到人、月融合。為月亮開脫,實質上還是為了強調對人事的達觀,同時寄托對未來的希望。因為,月有圓時,人也有相聚之時。很有哲理意味。

詞的最後說:“但願人長久,千裏***嬋娟。”“嬋娟”是美好的樣子,這裏指嫦娥,也就是代指明月。“***嬋娟”就是***明月的意思,典故出自南朝謝莊的《月賦》:“隔千裏兮***明月。”既然人間的離別是難免的,那麽只要親人長久健在,即使遠隔千裏也還可以通過普照世界的明月把兩地聯系起來,把彼此的心溝通在壹起。“但願人長久”,是要突破時間的局限;“千裏***嬋娟”,是要打通空間的阻隔。讓對於明月的***同的愛把彼此分離的人結合在壹起。古人有“神交”的說法,要好的朋友天各壹方,不能見面,卻能以精神相通。“千裏***嬋娟”也可以說是壹種神交了!這兩句並非壹般的自慰和***勉,而是表現了作者處理時間、空間以及人生這樣壹些重大問題所持的態度,充分顯示出詞人精神境界的豐富博大。王勃有兩句詩:“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意味深長,傳為佳句,與“千裏***嬋娟”有異曲同工之妙。另外,張九齡的《望月懷遠》說:“海上生明月,天涯***此時。”許渾的《秋霽寄遠》說:“唯應待明月,千裏與君同。”都可以互相參看。但願人人年年平安,相隔千裏也能***享著美好的月光,表達了作者的祝福和對親人的思念,表現了作者曠達的態度和樂觀的精神。蘇軾就是把前人的詩意化解到自己的作品中,熔鑄成壹種普遍性的情感。正如詞前小序所說,這首詞表達了對弟弟蘇轍(字子由)的懷念之情,但並不限於此。可以說這首詞是蘇軾在中秋之夜,對壹切經受著離別之苦的人表示的美好祝願。

從藝術成就上看,此篇屬於蘇詞代表作之壹。它構思奇拔,畦徑獨辟,極富浪漫主義色彩。在格調上則是“壹洗綺羅香澤之態,擺脫綢繆宛轉之度;使人登高望遠,舉首高歌”(胡寅《酒邊詞序》),是歷來公認的中秋詞中的絕唱。從表現方面來說,詞的前半縱寫,後半橫敘。上片高屋建瓴,下片峰回路轉。前半是對歷代神話的推陳出新,也是對魏晉六朝仙詩的遞嬗發展。後半純用白描,人月雙及。它名為演繹物理,實則闡釋人事。筆致錯綜回環,搖曳多姿。從布局方面來說,上片淩空而起,入處似虛;下片波瀾層疊,返虛轉實。最後虛實交錯,紆徐作結。全詞設景清麗雄闊,以詠月為中心表達了遊仙“歸去”與直舞“人間”、離欲與入世的 盾和困惑,以及曠達自適,人生長久的樂觀枋度和美好願望,極富哲理與人情。立意高遠,構思新穎,意境清新如畫。最後以曠達情懷收束,是詞人情懷的自然流露。情韻兼勝,境界壯美,具有很高的審美價值。此詞全篇皆是佳句,典型地體現出蘇詞清雄曠達的風格。

作者既標舉了“ 絕塵寰的宇宙意識”,又摒棄那種“在神奇的永恒面前的錯愕”情態(聞壹多評《春江花月夜》語)。他並不完全超然地對待自然界的變化發展,而是努力從自然規律中尋求“隨緣自娛”的生活意義。所以,盡管這首詞基本上是壹種情懷寥落的秋的吟詠,讀來卻並不缺乏“觸處生春”、引人向上的韻致。

對於這首《水調歌頭》歷來都是推崇備至。胡仔《苕溪漁隱叢話》說:“中秋詞,自東坡《水調歌頭》壹出,余詞盡廢。”認為是寫中秋的詞裏的壹首,這是壹點也不過分的。這首詞仿佛是與明月的對話,在對話中探討著人生的意義。既有理趣,又有情趣,很耐人尋味。因此九百年來傳誦不衰。吳潛《霜天曉角》:“且唱東坡《水調》,清露下,滿襟雪。”《水滸傳》第三十回寫八月十五“可唱個中秋對月對景的曲兒”,唱的就是這 “壹支東坡學士中秋《水調歌》。”可見宋元時傳唱之盛。全詞意境豪放而闊大,情懷樂觀而曠達,對明月的向往之情,對人間的眷戀之意,以及那浪漫的色彩,瀟灑的風格和行雲流水壹般的語言,至今還能給人們以健康的美學享受。

中秋節詩句賞析: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

出自唐代詩人白居易的《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園邊。

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頭水館前。

西北望鄉何處是,東南見月幾回圓。

昨風壹吹無人會,今夜清光似往年。

賞析

詩歌題目的中心語“望月”,是敘述也是行為,其修飾語時間“八月十五日夜”和地點“湓亭”,它限定了望月的特定環境時,還突出“望”的動作,又強化“望”之月的圓盤貌。顯然是這個“望”月引發了詩人情懷。

其實,詩人就是在特定空間面對這個特定時間的月亮引發的人生感慨,詩歌首頷聯正是詩人關照月亮的思考。從邏輯上應該“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頭水館前”擡頭望月,觸想到“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園邊”的月下之景,詩歌卻從對面飛來著筆昔年往事,描繪出壹幅中秋月明、曲江池畔、朝廷盛會歡飲圖。詩歌起筆不同反響,召喚其昔日的觥籌交錯、夜夜歡歌的情形,只有這樣頷聯的今年貶謫的“湓浦沙頭水館前”的失落。繁華的過去越明朗,對照今日的淒冷就越有感覺,以此造成的昔今懸殊反差,猶如從天堂掉入地獄的悲苦感。可是兩聯二十八言中,詩人不煩厭地重復“八月十五夜”,顯然它帶給詩人的心靈是震撼的,也是慘痛的。讓詩人不堪回首昨日的歡樂,獨自苦品著眼前的寂寞和淒苦。詩句壹望而知地運用了昔今對比手法,其實每壹聯都交代了時間地點和場景,對比的不僅是時間,更是情景意境的對比,今晚觀賞的不單是月亮,而是面對年年望相似的月亮情景下的心情,是壹種過去到現在的物是人非的感傷情懷。

月亮在古典詩歌裏,更多承載了懷鄉思親。“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明月照高樓,含君千裏光”,這些月亮內涵是因空間距離產生而寄寓感情的。不過月亮也會出現時間概念,它卻成了壹種永恒對照無常的人生,進而表現人生的痛苦感。“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張若虛《春江花月夜》)”“ 淮水東邊舊時月,夜深還過女墻來(劉禹錫《石頭城》)”“春江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李煜《虞美人》)”,這些詩句裏的月亮意象無不指向時間概念,突出物是人非之感留給個體生命的悵惘痛苦。

昔今這種對比古詩裏還是常見的,“昔聞洞庭水,今上嶽陽樓”(杜甫《登嶽陽樓》),過去聽聞就該登樓觀望洞庭水,可是不知為何直至今朝才有機緣登臨,道出詩人生活無盡的無奈和生活的淒楚遭遇。其實白居易在對比中也在暗示自己無法主宰命運的無奈和感傷之情。

詩歌的首頷聯多層面的表現詩人的痛苦感,其實這還是生活橫截面的對比,那詩歌又是如何完成內容的轉折呢?從內容上頸聯涉及望鄉和圓月,表面上像在思鄉,但是“望鄉“行為反映的心理,卻浸透著詩人的孤寂和淒苦,而這種心理想通過望鄉排遣,其結果沒有望到自己的故鄉,反而再次強化了內在的主體孤苦體驗。“見月”就是觀賞中秋明月月,那是壹輪圓月,但行為發問的竟為“幾回圓”,顯然這圓月在詩人眼裏不圓,這種發問折射了詩人由外在之物的中秋明月到內在的之情的孤寂淒苦。“望鄉”“見月”行為藝術是望而不見、見而有疑的矛盾迷惘,正是詩人極度孤寂產生的心理結果。“西北望鄉”“東南見月”,其實是互文修辭,身處彭浦湓亭向四方眺望故鄉和四野觀望明月,能想象出壹個人觀望的心神不定和急切之情,希望能望到家鄉帶給自己溫暖,能看到心中壹輪明月留給自己關懷,卻出現相反結果,徒添了詩人不盡的淒苦感。

詩歌是如此極盡曲折的突出詩人貶謫的孤寂之情,尾聯詩人細節化的再現秋風月光。“秋風秋雨愁煞人”,過去的日子出現的“昨風壹吹無人會”,沒有人領會這淒厲秋風的涼意。能忽略這淒冷秋風的肌膚感,壹定是人們沈浸在無情的喜悅裏,已然忘記了秋風的淒冷,這裏突出詩人過去日子的歡快感。“今夜清光似往年”,壹是說今夜的月和往年是相似的,光是借代用法,突出的月亮還是昔日的月亮,暗含了人已不是昔日的意氣之人了,照應詩歌前文對比的物是人非的無奈悲苦;二是言今夜的月亮似往年,但這樣的月光照在身上,卻令人清冷至極,置身“湓浦沙頭水館前”環境裏,心內卻是清冷感,詩歌在這進壹步強化了詩人貶謫後面對十五明月帶來的淒苦悵惘失落之感。

詩讀至此,不禁為之動容,白居易是如此變幻的再現自己的悲苦感,也不禁驚嘆詩人詩歌技巧的嫻熟,尺幅之間盡情描摹無形的心裏悲苦!

中秋節詩句賞析:中秋見月和子由

出自宋代詩人蘇軾的《中秋見月和子由》

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

壹杯未盡銀闕湧,亂雲脫壞如崩濤。

誰為天公洗眸子,應費明河千斛水。

遂令冷看世間人,照我湛然心不起。

西南火星如彈丸,角尾奕奕蒼龍蟠。

今宵註眼看不見,更許螢火爭清寒。

何人艤舟臨古汴,千燈夜作魚龍變。

曲折無心逐浪花,低昂赴節隨歌板。

青熒滅沒轉前山,浪飐風回豈復堅。

明月易低人易散,歸來呼酒更重看。

堂前月色愈清好,咽咽寒螀鳴露草。

卷簾推戶寂無人,窗下咿啞惟楚老。

南都從事莫羞貧,對月題詩有幾人。

明朝人事隨日出,恍然壹夢瑤臺客。

賞析

蘇軾,是壹代文豪,亦是壹個哲人。他的文作,往往深蘊哲思。讀蘇軾的詩文,不只在於感受他翰墨之間的勁健曠達,更在於體味蘊藏在這勁健曠達之下的情旨邃思。

此詩前兩句寫時寫景,道出在明月尚未高過群山之時,已出白芒千丈。“白毫”在此處指明月白色的光芒。銀闕金宮,出瀛洲之下。道家謂天上有白玉京,故蘇軾以銀闕代指明月。壹杯酒還未飲盡,明月已如水流般越湧而出。“亂雲脫壞如崩濤”句應和前句的“湧”字,寫雲波因明月之湧如潰奔的濤水般四散開來,羈亂無縛。“誰為”兩句,大展想象,以天上皎月喻天公的眸子,指出天公的眸子,應當以銀河千斛的水才能滌洗。“湛然”在此指淡泊,於是令它靜看世間之人,照得我深感恬淡,連心都靜下來了。“角尾”指東方。西南邊如火閃動的星星像彈丸壹樣渺小難見,東方星宿則光明熠熠宛若盤臥的青龍。“註眼”指集中目光看,“螢火”在這裏應當指微弱的燈光。“艤舟”即泊舟,“魚龍”形容燈火相連的景象。是何人靠近古汴城停泊,看壹夜萬千燈火舞動,如魚龍所變。

“曲折”四句,描寫當夜詩人泛舟行遊時的情景。“青熒”指青光閃映的樣子,“滅沒”指無影無聲。隨著閃映的青光漸漸無影無聲,小舟已轉過了前山;這山日夜經受浪的搖動、風的環繞,豈能永遠像初時壹般堅固。明月容易低垂,人也容易散去;我泛舟歸來以後也仍然可以呼喚童仆斟酒再重看明月。“青熒”四句,皆有哲思。青熒壹句點出壹種漸變之感,隨後深感山峰也應該像這些青光壹樣在風浪中漸變,不復當日堅固。“明月易低”寫出自然規律,“人易散”寫出人情規律,渲染出壹種物興則將衰的世事之感。然而“歸來”句筆鋒壹轉,點出明月雖然低垂可是仍在,人雖散去可是還有我在,我自己依然可以斟酒望月,以盡情懷。“明月”兩句,前句無情但後句有情,世事無情但是人有情。我們不能改變世事的變化,卻能掌控自己的心態。在這份無情與有情之間,壹展詩人灑脫淡然的胸懷。而這般胸懷和哲思只憑輕舟轉過前山的那壹瞬、只憑歸來的那壹刻、只憑這四句詩便由詩人感受到並呈現在我們面前,如何不令人欽佩!在這份灑脫淡然的胸懷下,詩人寫出“堂前月色愈清好”等四句,指出自己卷簾推門,寂無他人,只有在窗下哭泣的楚老。“南都從事”即詩人的弟弟蘇轍,詩人此詩就是和韻蘇轍之詩《中秋見月寄子瞻》,其中有“南都從事老更貧,羞見青天月照人”兩句。因此詩人勸弟弟莫羞貧,像妳我這樣對月題詩的又有幾人呢?“南都”兩句正應和了詩人之前的那份灑脫淡然的胸懷心境。明晨人間百事又隨著日出開始了它的興衰更替,而如今壹切都仿佛是在夢中做了壹回瑤臺的客人。

恍然壹夢,正是詩人此刻的感覺,而這種感慨並非是只在此時才有,蘇軾在念奴嬌中也曾寫道“人生如夢,壹樽還酹江月”。可是這種壹切皆如夢境的慨嘆是如何才有的呢?在本詩之中,詩人也寫道“明月易低人易散”,道盡盈虛有數。可縱然是盈虛有數,依舊是卒莫消長。世間陰陽萬物都在盈虛興衰間不斷變化更替,可最終卻不會在總體上消減增長,不會真正的消亡。正因為詩人雖然明白盈虛有數,可他同樣知曉卒莫消長,因此才有“歸來呼酒更重看”壹句;因此他才在歷經磨難之時,依然心存樂觀,依然胸懷壹份灑脫,依然說出“南都從事莫羞貧,對月題詩有幾人”。然而正因為盈虛有數,變化難定,詩人才會漸感人生如夢。可是人生真的如夢麽?對蘇軾而言,他心系的是天下興衰,可是官場難容。面對宋朝政治上代代加深的弊端,蘇軾雖有心匡國輔政,卻是不在其位,無能為力。所以他對天下的這份憂慮無可排遣,漸成悲戚。壹句人生如夢,其中又有多少是無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