頷聯二句,緊承上句,詩人不從正面說自己看見月亮思念女兒,卻言明兒女陪伴母親望月,只因為年幼,不能理解母親望月思念父親的舉動。“憐”,是父親的愛憐,“未解”,側面反襯妻子的“憶”更突出“獨看。”
對頸聯二句,做詳盡評析。
此兩句,是對妻子望月形象的刻畫,虛筆大於實情。遠在天際的妻子望月,是詩人大膽的想象和虛構。妻子形象如何?“香”,是嗅覺,“雲鬢”、“玉臂”是視覺,女性典型特征,自有美麗動人之處。在此試問壹句:戰亂之時,顛沛流離苦不堪言,光彩形象和苦難日子是否自相矛盾?非也!宋代陸遊《釵頭鳳》上闋有:“紅酥手,黃藤酒”句,陸遊對自己愛戀的表妹唐婉不吝贊美之詞,原因何在?除了“情人眼裏出西施”的心理暗示,還有就是自己最親近之人才有如此動人之處,才寫得如此情真意切。杜甫和妻子幾經磨難,更為珍惜夫妻恩情。如此形容也不為過。在杜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中》中,詩人自我形象如何?“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杖自嘆息。”讀來讓人心酸,千古詩聖壹副破落無助,窮困潦倒的樣子。《茅》詩中因生活所迫詩人自我形象不夠美好,在《月夜》卻不吝筆墨來寫妻子的美好,反差極大,為何?詩歌立意主旨不同所致。《茅》詩中全家流離失所,困居西南,詩人還未忘記“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政治理想。其狀越苦,越能讓人同情,愈能襯托詩人憂國憂民情懷。而《月夜》詩歌中,妻子形象越豐滿立體,越能反襯突出獨守苦狀和內心的思情,具有以喜襯悲的藝術效果。而“我”的形象,不著壹字,也盡在字裏行間。另外值得註意的是“濕”和“寒”二字,乃觸覺所感,其意味深長。足見妻子在外面望月時間之長,從側面寫出思念的深切之情。
尾聯二句,呼應開頭及上面內容。上面“獨看”,壹人所為;此處“雙照”,詩人和妻子二人——如若團聚,月光照耀,是壹種含淚的幸福啊。這能實現嗎?詩人的期盼之情溢於言表。
總覽全詩,詩人構思立意新奇,借彼言己。特別強調指出的是,詩歌對妻子美好形象的刻畫,頗具藝術的張力,也壹改杜甫“沈郁頓挫”風格壹些外在沈悶悲哀之老套而特別出彩。表面盡力寫妻子而無“我”,“我”的形象又無處不在,詞句間詩人對親人思念之情,卻隨處可感。真正做到了“有中無,無中有”虛實相間相襯。另外這首五律對仗工整,有曲筆起伏,承杜甫詩歌的優長之處,思想性和藝術性高度融合,確實值得鑒賞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