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幕布做戲臺,舞的不是絲綢水袖,唱的不是昆曲小調,更無絲竹鑼鼓,滿眼燈火輝煌,只有盤鈴聲清脆,帷幕間燈火幽微,三兩身影幕後曼妙起舞,仿佛夢中傳來的聲音開始講述戲中的故事。壹個皮影藝人壹人就唱就壹臺戲。悲歡離合都從影中來,起轉承合都牽在壹根絲上,比戲曲更虛惘,比戲子更情深。
皮影戲是中國傳統表演戲劇的壹種表現方式, 又稱“影子戲”或“燈影戲”, 是壹種以布或紙板做成的人物剪影來表演故事的民間戲劇。表演時, 藝人們在白色幕布後面, 壹邊操縱人物剪影, 壹邊用當地流行的曲調講述故事, 同時配以打擊樂器和弦樂。
關於皮影戲的起源,流傳最廣的是壹個愛情故事。傳說李夫人死後,漢武帝相思成疾,大臣李少翁用棉帛剪裁成李夫人的樣子,用木桿和細絲操控其手足。入夜燭火同名,帷幕後皮影的壹舉壹動,莫不像李夫人在世的樣子。漢武帝看了深受感動。皮影戲就此誕生。
皮影戲特點在皮影,本質在戲。皮影戲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於借皮影演繹故事,借虛構人物道出情感。與其他戲曲的表現形式不同,皮影戲並非真人出演,而是皮影在“演戲”,這就使皮影戲具有壹份虛惘、夢幻的美。與現實世界遙遙相隔,我們坐在真實世界這頭,隔著壹層帷幕,遠遠地觀望著那個世界的發生的故事,心馳神往,遙遙思念。除了這份虛幻美,皮影戲與戲曲比在表達感情更加純粹。相比於戲曲裏演員對戲的影響,皮影戲沒有角兒,只有角色,沒有演員的影響,觀眾更註重欣賞戲本身,對於戲裏傳達的情更加投入。皮影戲裏的人生,離我們十分遙遠,但戲裏的悲歡離合卻真實可感,穿過兩個世界的隔閡連接到壹起。某個時刻我們會覺得自己的人生,和三尺帷幕上演繹的人生重合了。
皮影戲與詩歌繪畫戲曲壹樣是讓人醉心的藝術,許多人癡迷於看皮影戲,玩皮影戲。《大明宮詞》裏太平公主就十分喜愛演皮影戲,經常和自己的父親李治壹起玩皮影。李治臨終還與她演了自己最喜歡的壹段皮影戲《踏搖娘》,“看這壹江春水,看這滿樹桃花,看這如黛青山,都沒有絲毫的改變,對面來的是誰家女子,生的滿面春光,美麗非凡……”
與許多其他傳統藝術壹樣,皮影戲也到了雕零的時代。皮影戲行業正在雕敝,知道皮影戲的人也越來越少。只有在某些村落,還會有上了年紀的皮影戲藝人背著包裹走過壹個村莊去演出,為的不是糊口,而是對這份藝術的堅守。蒼涼的樂曲拌上咿呀的吟唱,老人們透過泛黃的燈光,看著幃幕上綽約的身影去演繹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悲喜人生。
盡管有些年輕人,通過宣傳傳統文化的動漫和歌曲了解到了皮影戲,並對這種藝術的美產生了向往,皮影戲也像保留美麗回憶的琥珀壹樣,走到了它寫好的宿命中去。雖不可避免要走向衰亡,它的美卻保留在了詩書裏、影視裏、傳說裏。就像歌裏唱的:
“煙波裏成灰,也去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