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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吟的用典詩句的賞析

辛棄疾——《水龍吟》

年代:宋

作者:辛棄疾——《水龍吟》

內容

用些語再題瓢泉,歌以飲客,聲韻甚諧,客為之釂。

聽兮清佩瓊瑤些。

明兮鏡秋毫些。

君無去此,流昏漲膩,生蓬蒿些。

虎豹甘人,渴而飲汝,寧猿猱些。

大而流江海,覆舟如芥,君無助、狂濤些。

路險兮山高些。

塊予獨處無聊些。

冬槽春盎,歸來為我,制松醪些。

其外芳芬,團龍片鳳,煮雲膏些。

古人兮既往,嗟子之樂,樂簞瓢些。

鑒賞:

瓢泉在江西鉛山縣東二十五裏,泉水清冽,風景幽美。作者在這裏有處舊居。光宗紹熙五年(1194)七月作者被解除知福州兼福建路安撫使的職務後,便來這裏“新葺茅檐”。閑居寧宗慶元二年(1196)又移居退隱。這首詞大致是閑居瓢泉時期寫的。

杜甫《佳人》詩雲:“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仇兆鰲註概括其意為:“此謂守貞清而改節濁也”。這首詞在意境上同杜甫《佳人》詩有相近之處。杜甫以“佳人”作為寓傳,作者則以寄言泉水,寓寫自己對現實環境的感受。

上闋頭二句,從視、聽覺來寫,表達了作者對泉水的欣賞、贊美之情。“清佩瓊瑤”是以玉佩聲形容泉水的優美聲響;柳宗元《至小丘西小石潭記》也曾寫道:“隔篁竹,聞水聲,如鳴佩環。”“鏡秋毫”是可以照見的秋生羽毛之末來形容泉水的明凈。這兩句給瓢泉以定性的評價,表明了山泉能保持其可愛的本色,以下通過泉水所處的三種不同狀態,來反映作者對泉水命運的設想、擔憂及警告。這些刻畫,正好用以反襯起筆二句,突出“出山泉水濁”之意。首先勸阻泉水不要出山(去此)去流昏漲膩,生長蓬蒿。

“流昏漲膩”取意於杜牧《阿房宮賦》“謂流漲膩,棄脂水也”“虎豹”句,用《楚辭。招魂》“虎豹九關,啄害下人些”和“此皆甘人”。虎豹以人為美食,渴了要飲泉水,它豈同於猿猱(之與人無害),不要為其所用。“大而流江海”三句,反用《莊子。逍遙遊》“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對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的語意,謂水積而成大江海,可以視大舟如草葉而傾覆之,泉水不要去推波助瀾,參預其事。這些都是設想泉水不能自守而主動混入惡濁之中,遭到損害而又害人的危險情況。以上幾種描述,想象合理,恰符作者當時所處的社會現實。

下闋作者自敘,貞潔自守,憤世嫉俗之意。路險山高,塊然獨處,說明作者對當前所處汙濁險惡環境的認識。故小隱於此,長與瓢泉為友,以期求得下文所描寫的“三樂”即“飲酒之樂”、“品茶之樂”、“安貧之樂”。詞的上下闋恰好形成對比。前者由清泉指出有“三險”,後者則由“無聊”想到有“三樂”。其實“三樂”仍是憤世嫉俗的變相發泄。瓢泉甘洌,可釀松醪(松膏所釀之酒),寫飲酒之樂,實寓借酒消愁;瓢泉澄澈,可煮龍鳳茶,品茗閑居,卻不被世用;最後寫安貧之樂,古人既往,聊尋同調,則與“壹簞食壹瓢飲”顏回壹樣的便是同誌。簞瓢之“瓢”與“瓢”泉之“瓢”恰同字,以此相關,契合無間。

總觀全詞,可以用劉辰翁對辛詞的評語:“讒擯銷,白發橫生,亦如劉越石。陷絕失望,花時中酒,托之陶寫,淋漓慷慨”(《須溪集》卷六《辛稼軒詞序》),來領略這首詞的思想情調。瓢泉的閑居並未能使作者的心情平靜下來,反而是郁積了滿腔的憤怒。流露出的對官場混濁,世運衰頹的憎惡並不是衰婉之調,而是壹種激昂之聲。不可以視之為“流連光景,誌業之終”。盡管詞的上片闋似乎構成了不和諧的畫面。(上去闋多激憤,下闋多歡樂),但貫通壹氣的還是憤懣,不同流合汙,自守貞潔的浩然之氣。這就是劉辰翁所說的“英雄感愴,有在常情之外,其難言者未必區區婦人孺子間也”。寓悲憤於歡樂之中,益感其悲憤的沈重。“含淚的微笑”大概是最悲憤不過的了。

這首詞是詞體中的壹種特殊形式,它不同於壹般的以句子的最後壹個字作韻腳的慣例,而是用《楚辭》語尾字“些”作後綴的尾字,又另用平聲“蕭、肴、豪”韻部的字作實際的韻腳,這就是所謂的長尾韻。這種格律聲韻具有和諧回應的美,猶如是有兩個韻腳在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