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吐魯番之行中最令我久久感懷的是交河故城，夕陽下的交河故城有壹種無法言語的悲劇美。李頎《古從軍行》中有“白日登山望烽火，黃昏飲馬傍交河。”的詩句，這麽想著，就來到了交河故城的門口。故城位於叫做雅爾乃孜溝三十米高的懸崖平臺上，從高空俯視，狀如柳葉。全城長約1650米，最寬處約300米，因有兩條河水分流繞城下，故名交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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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安西都護府最高軍政機構設在交河城，城中部是官署區，可以想見當年將領軍士的威嚴。它獨立坐落在比較高的臺地上，四周有院墻圍護。和中國古代城市氣勢宏偉的王府不同的是，它的主體建築都在地下。這種地穴式的住處當然可以抵擋吐魯番過於炎熱的氣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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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魯番幹旱少雨的氣候使得故城的形狀保存得如若再現。貫穿南北的壹條中心大道把故城分為東、西兩部分。兩邊殘墻斷桓顯示出早晚期居民的院落以及零散的手工作坊，縱橫相聯的街巷依稀可辨。城周三十米的刀削峭壁，與城下的百米河川，天成壕塹。如此之地勢，自然是攻難守易、固若金湯。探腳走到高臺峭壁邊，見崖下樹木郁郁蒼蒼，與高臺上黃塵蔽日狀截然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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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是壹片寺院區域，寺院裏僧房羅列，各廂房均是從平地向地心挖掘而成，象壹間間的地下室。這裏亦曾經拂曉晨鐘，煙靄暮鼓，使得寸草不生的塵世孤島也仿佛天國般的瑰麗。城中的古水井都達三十米之深，直通河床，不過現在河水已如涓流幾近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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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沿著黃磚小路慢吞吞地邊走邊望，不知不覺走到了東門。東門是交河城保存最完好的城門，也是城內居民進出城的主要通道。走出故城，時已近八點。那黃昏下沈暗寂靜的故城，在我身後，靜靜傳遞著暗湧的波浪，難以言傳的感覺壹波接壹波地隨著滿目的蒼黃彌散開來，壹切終將在身後寂寥無聲。世事如塵，人生如此有限，轉眼便是千年，我們所能掌握的不過是成塵之前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