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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當中有關於雨的作品

1、春夜喜雨 ·杜甫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賞析

《春夜喜雨》是杜甫在唐肅宗(李亨)上元二年(761)春天,在成都浣花溪畔的草堂時寫的。這是描繪春夜雨景,表現喜悅心情的名作。

壹開頭就用壹個“好”字贊美“雨”。在生活裏,“好”常常被用來贊美那些做好事的人。如今用“好”贊美雨,已經會喚起關於做好事的人的聯想。接下去,就把雨擬人化,說它“知時節”,懂得滿足客觀需要。不是嗎?春天是萬物萌芽生長的季節,正需要下雨,雨就下起來了。妳看它多麽“好”!

第二聯,進壹步表現雨的“好”。雨之所以“好”,就好在適時,好在“潤物”。春天的雨,壹般是伴隨著和風細細地滋潤萬物的。然而也有例外。有時候,它會伴隨著冷風,由雨變成雪。有時候,它會伴隨著狂風,下得很兇暴。這樣的雨盡管下在春天,但不是典型的春雨,只會損物而不會“潤物”,自然不會使人“喜”,也不可能得到“好”評。所以,光有首聯的“知時節”,還不足以完全表現雨的“好”。等到第二聯寫出了典型的春雨伴隨著和風的細雨,那個“好”字才落實了。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這仍然用的是擬人化手法。“潛入夜”和“細無聲”相配合,不僅表明那雨是伴隨和風而來的細雨,而且表明那雨有意“潤物”,無意討“好”。如果有意討“好”,它就會在白天來,就會造壹點聲勢,讓人們看得見,聽得清。惟其有意“潤物”,無意討“好”,它才選擇了壹個不妨礙人們工作和勞動的時間悄悄地來,在人們酣睡的夜晚無聲地、細細地下。

2、陸遊《劍門道中遇微雨》

衣上征塵雜酒痕,遠遊無處不消魂。

此身合是詩人未? 細雨騎驢入劍門。

賞析:細處著筆 意蘊深邃——陸遊《劍門道中遇微雨》

這是南宋著名愛國詩人陸遊1172年(宋孝宗乾道八年)冬入蜀途中寫下的壹首詩。

1166年,抗戰派名將張浚舉兵北伐中原,首戰失利。陸遊因極力主張抗金,被投降派加上“鼓唱是非,力說張浚用兵”的罪名,罷職回到了山陰故居(今浙江紹興)。詩人在鏡湖旁壹閑居就是五年,但內心壹直不能平靜。

他雖然閑居故裏,但始終不忘軍國大事,屢屢上書求職,最後才得到壹個夔州通判小官,任滿以後,詩人受到川陜宣撫使王炎的邀請,在幕府中襄理軍務。在此期間,詩人戎裝鐵馬馳騁在當時的國防邊線南鄭(漢中地)壹帶,大展雄風,他向王炎提出了許多進取中原的策略,但都被茍安求和的南宋統治集團拒絕。王炎被調離職務。1175年,陸遊到成都府任範成大的參議官。這年初冬的壹天,細雨蒙蒙,詩人騎著毛驢,懷著郁悶的心情,由陜入蜀,在劍門道中寫下了這首七絕。

詩人擷取最容易被人忽視的生活細節,將其編織成壹幅形象鮮明、意蘊深邃,耐人尋味的畫面。“衣上征塵雜酒痕”,詩人風塵仆仆而來,劍門,在大劍山與小劍山之間,壹條三十裏長的奇險棧道,懸崖峭壁,重巒疊嶂,峰回路轉,古松倒掛,道路十分艱險,“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緣”,詩人壹路上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他塵埃滿面,衣上酒漬斑斑,從衣服上的塵埃、酒漬這個細節,我們似乎看到了詩人疲憊抑郁的面容,領略到詩人因失意而悵惘郁悶的情感。

第二句抒寫詩人內心的感受,似乎是“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銷魂”二字,仿佛詩人陶醉於劍門道上的奇山異水之中,實質上這是詩人“以樂寫哀”,以樂襯悲的手法。因為此時此地的詩人,正是從鐵馬馳騁的漢中前線被迫撤退下來的,國家興亡民生疾苦,何嘗壹日忘懷?眼前風景愈奇,愈可欣賞,愈能反襯出詩人內心的隱痛。這首詩對於心懷報國壯誌而不得施展抱負的陸遊來說,“遠遊”“銷魂”雲雲只是詩人自作曠達的心理反映。

“此身合是詩人未?”是詩的旨意所在,也是詩眼所在。詩人自我設問,是幽默的自嘲,有言外之意,弦外之音,有難言的隱痛,這是詩人借酒澆愁的根由。古代詩人們往往有騎驢遠遊賦詩的雅興,如李白騎驢過華陰縣賦詩,杜甫《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中“騎驢三十載,旅食京華春”,李賀騎毛驢背錦囊外遊尋詩,鄭棨說“詩思在驢子上。”驢子成了詩人們特有的坐騎,這些都給了詩人們以豐富的聯想,引起詩人們內心強烈的***鳴。陸遊自然而然地由眼前的情境,物境,由古代詩人們騎驢遠遊賦詩聯想到自己未來的前途和命運,大概命運已註定了自己只能作壹個騎驢遠遊、登山賦詩的騷人吧?這正是近代文論家梁啟超所深刻揭示的:“辜負胸中十萬兵,百無聊賴以詩鳴。”豈不悲哉!

這四句詩,詩人抓住“衣上征塵雜酒痕”這個細節,從小處著筆,生發開去,“遠遊無處不銷魂”之句,以樂寫哀,以樂襯悲,曲折深情地表達了詩人因受投降派的打擊,報國壯誌不得施展的內心隱痛和悲憤之情,寓悲慨於幽默的自嘲之中,情思淒婉,意蘊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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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商隱《夜雨寄北》賞析

夜雨寄北 ·李商隱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賞析壹

這首詩所寄何許人,有友人和妻子兩說。前者認為李商隱居留巴蜀期間,正是在他三十九歲至四十三歲做東川節度使柳仲郢幕僚時,而在此之前,其妻王氏已亡。持者認為在此之前李商隱已有過巴蜀之遊。也有人認為它是寄給“眷屬或友人”的。從詩中所表現出熱烈的思念和纏綿的情感來看,似乎寄給妻子更為貼切。

開首點題,“君問歸期未有期”,讓人感到這是壹首以詩代信的詩。詩前省去壹大段內容,可以猜測,此前詩人已收到妻子的來信,信中盼望丈夫早日回歸故裏。詩人自然也希望能早日回家團聚。但因各種原因,願望壹時還不能實現。首句流露出道出離別之苦,思念之切。

次句“巴山夜雨漲秋池”是詩人告訴妻子自己身居的環境和心情。秋山夜雨,總是喚起離人的愁思,詩人用這個寄人離思的景物來表了他對妻子的無限思念。仿佛使人想象在壹個秋天的某個秋雨纏綿的夜晚,池塘漲滿了水,詩人獨自在屋內倚床凝思。想著此時此刻妻子在家中的生活和心境;回憶他們從前在壹起的***同生活;咀嚼著自己的孤獨。

三、四句“何當***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這是對未來團聚時的幸福想象。心中滿腹的寂寞思念,只有寄托在將來。那時詩人返回故鄉,同妻子在西屋的窗下竊竊私語,情深意長,徹夜不眠,以致蠟燭結出了蕊花。他們剪去蕊花,仍有敘不完的離情,言不盡重逢後的喜悅。這首詩既描寫了今日身處巴山傾聽秋雨時的寂寥之苦,又想象了來日聚首之時的幸福歡樂。此時的痛苦,與將來的喜悅交織壹起,時空變換,

此詩語言樸素流暢,情真意切。“巴山夜雨”首末重復出現,令人回腸蕩氣。“何當”緊扣“未有期”,有力地表現了作者思歸的急切心情。

賞析二

這首詩,《萬首唐人絕句》題作《夜雨寄內》,“內”就是“內人”—妻子:現傳李詩各本題作《夜雨寄北》,“北”就是北方的人,可以指妻子,也可以指朋友。有人經過考證,認為它作於作者的妻子王氏去世之後,因而不是“寄內”詩,而是寫贈長安友人的。但從詩的內容看,按“寄內”理解,似乎更確切壹些。

第壹句壹問壹答,先停頓,後轉折,跌宕有致,極富表現力。翻譯壹下,那就是:“妳問我回家的日期;唉,回家的日期嘛,還沒個準兒啊!”其羈旅之愁與不得歸之苦,已躍然紙上。接下去,寫了此時的眼前景:“巴山夜雨漲秋池”,那已經躍然紙上的羈旅之愁與不得歸之苦,便與夜雨交織,綿綿密密,淅淅瀝瀝,漲滿秋池,彌漫於巴山的夜空。然而此愁此苦,只是借眼前景而自然顯現;作者並沒有說什麽愁,訴什麽苦,卻從這眼前景生發開去,馳騁想象,另辟新境,表達了“何當***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的願望。其構思之奇,真有點出人意外。然而設身處地,又覺得情真意切,字字如從肺腑中自然流出。“何當”(何時能夠)這個表示願望的詞兒,是從“君問歸期未有期”的現實中迸發出來的;“***剪……”、“卻話……”,乃是由當前苦況所激發的對於未來歡樂的憧憬。盼望歸後“***剪西窗燭”,則此時思歸之切,不言可知。盼望他日與妻子團聚,“卻話巴山夜雨時”,則此時“獨聽巴山夜雨”而無人***語,也不言可知。獨剪殘燭,夜深不寐,在淅淅瀝瀝的巴山秋雨聲中閱讀妻子詢問歸期的信,而歸期無準,其心境之郁悶、孤寂,是不難想見的。作者卻跨越這壹切去寫未來,盼望在重聚的歡樂中追話今夜的壹切。於是,未來的樂,自然反襯出今夜的苦;而今夜的苦又成了未來剪燭夜話的材料,增添了重聚時的樂。四句詩,明白如話,卻何等曲折,何等深婉,何等含蓄雋永,余味無窮!

姚培謙在《李義山詩集箋》中評《夜雨寄北》說:“‘料得閨中夜深坐,多應說著遠行人’(白居易《邯鄲冬至夜思家》),是魂飛到家裏去。此詩則又預飛到歸家後也,奇絕!”這看法是不錯的,但只說了壹半。實際上是:那“魂”“預飛到歸家後”,又飛回歸家前的羈旅之地,打了個來回。而這個來回,既包含空間的往復對照,又體現時間的回環對比。桂馥在《劄樸》卷六裏說:“眼前景反作後日懷想,此意更深。”這著重空間方面而言,指的是此地(巴山)、彼地(西窗)、此地(巴山)的往復對照。徐德泓在《李義山詩疏》裏說:“翻從他日而話今宵,則此時羈情,不寫而自深矣。”這著重時間方面而言,指的是今宵、他日、今宵的回環對比。在前人的詩作中,寫身在此地而想彼地之思此地者,不乏其例;寫時當今日而想他日之憶今日者,為數更多。但把二者統壹起來,虛實相生,情景交融,構成如此完美的意境,卻不能不歸功於李商隱既善於借鑒前人的藝術經驗,又勇於進行新的探索,發揮獨創精神。

上述藝術構思的獨創性又體現於章法結構的獨創性。“期”字兩見,而壹為妻問,壹為己答;妻問促其早歸,己答嘆其歸期無準。“巴山夜雨”重出,而壹為客中實景,緊承己答;壹為歸後談助,遙應妻問。而以“何當”介乎其間,承前啟後,化實為虛,開拓出壹片想象境界,使時間與空間的回環對照融合無間。近體詩,壹般是要避免字面重復的,這首詩卻有意打破常規,“期”字的兩見,特別是“巴山夜雨”的重出,正好構成了音調與章法的回環往復之妙,恰切地表現了時間與空間回環往復的意境之美,達到了內容與形式的完美結合。宋人王安石《與寶覺宿龍華院》雲:“與公京口水雲間,問月‘何時照我還?’邂逅我還(回還之還)還(還又之還)問月:‘何時照我宿鐘山?’”楊萬裏《聽雨》雲:“歸舟昔歲宿嚴陵,雨打疏篷聽到明。昨夜茅檐疏雨作,夢中喚作打篷聲。”這兩首詩俊爽明快,各有新意,但在構思謀篇方面受《夜雨寄北》的啟發,也是顯而易見的。 (霍松林) 。

賞析三

此詩詩題也作“夜雨寄內”,“內”即“內人”,通常指自己的妻子。當時李商隱在東川(今四川三臺)節度使柳仲郢的幕府中擔任書記(相當於現在的秘書)之職,他的妻小卻遠在長安(今陜西西安),長安在巴蜀東北,故稱寄北。

這是壹首樸素的小詩。整首詩明白如話,明朗清新,沒有起興,沒有典故?也不用象征。這在李商隱的詩裏並不多見,他大部分作品以詞采“華艷”著稱。這首詩短短四句,只是娓娓道來:妳問我何時歸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歸期。眼下這夜色中的巴山,秋雨綿綿,池塘裏秋水已滿。什麽時候才能和妳壹起在西窗下剪燭夜談,再來敘說今天的巴山夜雨呢?

壹般說來,近體詩是要避免字面的重復的。可是在這首詩中,作者卻好像刻意地重復著“巴山夜雨”這個短語,而巴山夜雨,也確實成為全詩給人印象最為深刻的意象。這壹意象在詩裏出現兩次,但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第壹次出現的“巴山夜雨”,在“巴山夜雨漲秋池”中,是詩人現實中的背景,它點明詩人當時所在的時空位置:秋天、雨夜、巴山;也是詩人獨在異鄉為異客的羈旅情愁的寫照。巴山,這裏代指蜀地,在李商隱時代,還是未被開發的“淒涼地”,唐代的另壹詩人劉禹錫就曾感慨“巴山楚水淒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秋雨綿綿,秋夜漫漫,獨處淒涼之地,詩人的身世之悲,漂泊之感,思念之情,壹如巴山夜雨,池中秋水,淅淅瀝瀝,在心頭漫溢。

行筆至此,那淒苦的秋風秋雨,似乎已浸透紙背,寒入骨髓。然而,詩人此時筆鋒壹轉:“何當***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壹個溫馨浪漫的畫面,立刻取代了剛才的淒風苦雨。而此處的“巴山夜雨”,是在想象中,拉遠成壹個淡淡的記憶——那迷蒙陰冷的秋夜,仿佛只為烘托西窗下這搖曳的紅燭;那巴山淅淅瀝瀝的雨聲,仿佛只為此時耳畔的喁喁私語伴奏。同樣的巴山夜雨,瞬間變得如此溫情脈脈,令人懷念。幸福也許就是這樣,它需要對比、需要映照,在與過往不幸或者愁苦的比照中,現時的幸福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呈現吧?用現在人們常說的話,就是“憶苦思甜”。而在李商隱這裏,就是與愛妻***剪西窗燭時,依偎壹起遙望巴山夜雨。在詩人寫下這樣的詩句的時候,他實際上還是在“此時”遙望“彼時”的幸福,因為巴山夜雨還沒有從現實的背景轉化成回憶的背景,他只是在此時想象著、憧憬著自己在不遠的未來,可以以那樣的方式,幸福地遙望此時。但即使只是壹種對幸福的遙望,也已經讓詩人沈浸在某種幸福之中了。夜色中的巴山、池塘裏的秋水,也因此被抹上壹層詩意的美麗。

有人考證,認為此詩是作者於大中五年(公元851年)七月至九月間,入東川節度使柳仲郢梓州幕府時作。那時詩人妻王氏已歿(王氏歿於大中五年夏秋間)。為此,也有人認為此詩是詩人寄給長安友人而非妻子。但李商隱入梓州,與其妻去世,均在大中五年夏秋之際,即使王氏去世居先,義山詩作在後,在當時交通阻塞和信息不靈的時代,也是完全可能的。如果這樣的推測成立,那麽這首《夜雨寄北》,實在是壹首傷心之作。詩人在巴山夜雨中對幸福的遙望,如果終究沒能在現實裏落腳,那它又是以怎樣的傷痛結束?這壹切今天的我們已無從知道,只是,當我們今天再讀這首詩時,會不會感動於那樣壹種遙望?壹邊是天人永隔,壹邊還在渾然不知地深情遙望。在那音訊難通的時代,在那生離猶如死別的日子,他們的思念比之現代的情侶,是不是更深摯,更真切?

詩人是否得到他遙望的幸福,我們不得而知,他也再無交代,但是,他的詩歌至少描述了這樣壹種可能:即使在巴山夜雨那樣的愁苦中,幸福,也是可以遙望的。(來源:五車書齋)

賞析四

在南宋洪邁編的《萬首唐人絕句》裏,這首詩的題目為《夜雨寄內》,意思是詩是寄給妻子的。從詩中“巴山”壹語看來,詩寫於巴蜀之地。李商隱曾經應聘到四川,任東川節度柳仲郢的幕僚,時間是唐宣宗大中六年(公元852年)。先於此壹年,李商隱的妻子卻已故去。給李商隱詩集作箋註的清代人馮浩,盡管認為詩題不必改作“寄內”(因為“集中寄內詩皆不明標題”),但內容卻是“寄內”的。為此,他把詩的寫作時間,推前至大中二年(公元848年)。按馮浩考證,李商隱這壹年是在桂州(今廣西桂林)鄭亞的幕府。當年鄭亞由於政敵的誣陷,被貶為循州刺史。李商隱未去循州,由水路經長沙,於次年回到長安。馮浩認為在歸途中李商隱曾經“徘徊江漢、往來巴蜀”,“於巴蜀間兼有水陸之程”。《夜雨寄北》就是寫在歸途中經過巴蜀時。近人岑仲勉、陳寅恪曾經指出關於巴蜀之程的說法是不正確的。其實,馮浩也沒有說得太死。他含糊地說,李商隱這時到過巴蜀,“玩諸詩自見,但無可細分確指”。可見,通常把《夜雨寄北》,說是李商隱寄給自己妻子的;這壹說,似還可再斟酌。

李商隱的壹生是不幸的。他剛剛踏入仕途,就被卷進了牛、李的朋黨之爭中。(牛,牛僧孺;李,李德裕。朋黨,官僚集團。)852年隨柳仲郢入蜀,實屬迫不得已。仕途多艱,妻子早逝,心境是悲涼的。幾年以前,當他在徐州盧循正幕府時,他頗為躊躇滿誌。“且吟王粲從軍樂,不賦淵明歸去來。”(《贈四同舍》)到四川以後,這種樂觀情緒消失了。“三年苦霧巴江水,不為離人照屋梁。”(《初起》)他斷絕了與外界的交往,甚至與同府的幕僚也沒有什麽交誼。《夜雨寄北》,寫得壹往情深,而且詩寄的“君”,關切地問著他的歸期,他也盼著與“君”“***剪西窗燭”。這個“君”,至少具備三個條件。壹,以往過從較密;二,此刻仍有詩書交往;三,彼此心心相印。從現存的李商隱的詩文看來,有壹個人可以成為這樣的“君”,那就是晚唐的詞人溫庭筠。李商隱在徐州幕時,溫曾有詩“秋日旅舍寄義山李侍禦”。李商隱在四川時,也有三首詩寄贈溫。溫的出身較李要名貴些,是唐初宰相溫彥博的裔孫,但他也同樣受到牛黨令狐绹的排擠和壓抑,晚年才做了方城尉與國子助教。如果沒有相反的證據,大概可以說,《夜雨寄北》,是李商隱在梓州幕府時寫給溫庭筠的。這樣,或許能更為精細地品味出詩中蘊含的情感內容。

“君問歸期未有期”,詩壹開始,就擺出了不可解脫的矛盾。歸期的希望與未有期的失望,兩相對立。悲愴沈痛,籠罩全篇。“巴山夜雨漲秋池”,表面上看,是即景點題。但是這壹景象把歸期未有期的沈痛情緒,渲暈得更形象、更濃郁了。獨在他鄉異域的巴山,是秋天,又是深夜,又是夜雨。這壹情境本身就是令人傷感的。尤其是“漲秋池”三字,秋雨綿綿,把池水都漲滿了。詩人抓住了這壹精細的而又富於生活實感的畫面,調動讀者的想象,似乎秋池裏漲的不是秋水,而是詩人難以解脫的痛苦。

絕句雖屬短制,但也講究結構的技藝。前人有言,絕句大抵起承二句困難,然不過平直敘起為佳,從容承之為是。至如宛轉變化工夫,全在第三句。這首詩的第三句,就顯示了這種工夫。“何當***剪西窗燭”,宕開壹筆,從眼前跳脫到將來,從巴山跳脫到北方(長安),用示現的修辭方法,寫出詩人的遐想。“***剪西窗燭”,可能溶化了杜甫《羌村三首》中“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的詩境,但是由夫婦化為友朋,活用了,情味更濃。“何當”二字,意思是“什麽時候才能夠”,照應首句“未有期”,既有熱切地盼望,又有難以料定的惆悵。在情意上,與前兩句,似斷非斷。

第四句顯得更為精彩。“卻話巴山夜雨時”,是承“***剪西窗”而來,為順流之舟。在短小得只能有四句的絕句體裁裏,毫不可惜地運用了重復句意,不能不謂之大膽。然而,再次出現的“巴山夜雨”,無單調之嫌,文意反而曲折深厚。如果說,前壹句“巴山夜雨”是以景寫情,那麽這壹句的“巴山夜雨”卻是以情寫景。它與“西窗剪燭”,組成壹幅溫暖的動態畫面,表現了詩人對於歸期的向往,對於“君”的深厚友情。這給詩中增添了歡欣感。這種歡欣只是壹種難以蔔料的期待,因而示現於將來的欣慰,又加劇了眼前歸期未有期的痛苦。我們可以感受到詩人的情感不斷起伏、跳躍,但是通篇的情感色調又是和諧、統壹的。

李商隱的詩,特別是他晚年的詩,感傷情緒很濃。這種感傷反映了時代的黑暗,反映了他個人遭遇的不幸。《夜雨寄北》,雖然有些歡欣的折光,總的看來,也是感傷的。只是這種感傷表現得很曲折、很深沈。壹句“巴山夜雨漲秋池”,隱含了多少豐富的潛臺詞。這裏似乎不是由於夫妻分離而感到的痛苦,實在是深深包含了詩人此時此地回顧壹生的哀愁,隱含著對於現實的憤懣與絕望。

這首詩即興寫來,寫出了詩人剎那間情感的曲折變化。語言是樸實的,在遣詞、造句上看不出修飾的痕跡。李商隱的大部分詩,辭藻華美,用典精巧,長於象征、暗示。這首《夜雨寄北》,表現了李商隱詩的另壹種風格:質樸、自然,卻同樣具有“寄托深而措辭婉”的藝術特色。 (禹克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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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雨霖鈴 ·柳永

(呵呵,是雨停之後的)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沈沈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賞析壹

此詞為抒寫離情別緒的千古名篇,也是柳詞和有宋壹代婉約詞的傑出代表。詞中,作者將他離開汴京與戀人惜別時的真情實感表達得纏綿悱惻,淒婉動人。詞的上片寫臨別時的情景,下片主要寫別後情景。全詞起伏跌宕,聲情雙繪,是宋元時期流行的“宋金十大曲”之壹。起首三句寫別時之景,點明了地點和節序。《禮記?月令》雲:“孟秋之月,寒蟬鳴。”可見時間大約在農歷七月。然而詞人並沒有純客觀地鋪敘自然景物,而是通過景物的描寫,氛圍的渲染,融情入景,暗寓別意。秋季,暮色,驟雨寒蟬,詞人所見所聞,無處不淒涼。“對長亭晚”壹句,中間插刀,極頓挫吞咽之致,更準確地傳達了這種淒涼況味。這三句景色的鋪寫,也為後兩句的“無緒”和“催發”,設下伏筆。“都門帳飲”,語本江淹《別賦》:“帳飲東都,送客金谷。”他的戀人在都門外長亭擺下酒筵給他送別,然而面對美酒佳肴,詞人毫無興致。接下去說:“留戀處、蘭舟催發”,這七個字完全是寫實,然卻以精煉之筆刻畫了典型環境與典型心理:壹邊是留戀情濃,壹邊是蘭舟催發,這樣的矛盾沖突何其類銳!這裏的“蘭舟催發”,卻以直筆寫離別之緊迫,雖沒有他們含蘊纏綿,但卻直而能紆,更能促使感情的深化。於是後面便迸出“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二句。寥寥十壹字,語言通俗而感情深摯,形象逼真 ,如在目前。真是力敵千鈞!詞人凝噎在喉的就“念去去”二句的內心獨白。這裏的去聲“念”字用得特別好,讀去聲,作為領格,上承“凝噎”而自然壹轉,下啟“千裏”以下而壹氣流貫。“念”字後“去去”二字連用,則愈益顯示出激越的聲情,讀時壹字壹頓,遂覺去路茫茫,道裏修遠。“千裏”以下,聲調和諧,景色如繪。既曰“煙波”,又曰“暮靄”,更曰“沈沈”,著色壹層濃似壹層 ;既曰“千裏”,又曰“闊”,壹程遠似壹程。道盡了戀人分手時難舍的別情。

上片正面話別,下片則宕開壹筆,先作泛論,從個別說到壹般。“多情自古傷離別”意謂傷離惜別,並不自我始,自古皆然。接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壹句,則極言時當冷落淒涼的秋季,離情更甚於常時。“清秋節”壹辭,映射起首三句,前後照應,針線極為綿密;而冠以“更那堪”三個虛字,則加強了感情色彩,比起首三句的以景寓情更為明顯、深刻。“今宵”三句蟬聯上句而來,是全篇之警策。成為柳永光耀詞史的名句。這三句本是想象今宵旅途中的況味,遙想不久之後壹舟臨岸,詞人酒醒夢回,卻只見習習曉風吹拂蕭蕭疏柳,壹彎殘月高掛楊柳梢頭。整個畫面充滿了淒清的氣氛,客情之冷落,風景之清幽,離愁之綿邈,完全凝聚在這畫面之中。這句景語似工筆小幀,無比清麗。清人劉熙載在《藝概》中說:“詞有點,有染。柳耆卿《雨霖鈴》雲:‘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上二句點出離別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點染之間 ,不得有他語相隔,隔則警句亦成死灰矣。”也就是說,這四句密不可分 ,相互烘托,相互陪襯,中間若插上另外壹句,就破壞了意境的完整性,形象的統壹性,而後面這兩個警句,也將失去光彩。“此去經年”四句,改用情語。他們相聚之日,每逢良辰好景,總感到歡娛;可是別後非止壹日,年復壹年,縱有良辰好景,也引不起欣賞的興致,只能徒增煩惱。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遙應上片“ 念去去”;“經年”二字,近應“今宵”,在時間與思緒上均是環環相扣,步步推進。“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以問句歸納全詞,猶如奔馬收韁,有住而不住之勢;又如眾流歸海,有盡而未盡之致。

此詞之所以膾灸人口,是因為它在藝術上頗具特色,成就甚高。早在宋代,就有記載說,以此詞的纏綿悱惻、深沈婉約,“只合十七八女郎,執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風殘月。這種格調的形成,有賴於意境的營造。詞人善於把傳統的情景交融的手法運用到慢詞中,把離情別緒的感受,通過具有畫面性的境界表現出來,意與境會,構成壹種詩意美的境界,繪讀者以強烈的藝術感染。全詞雖為直寫,但敘事清楚,寫景工致,以具體鮮明而又能觸動離愁的自然風景畫面來渲染主題,狀難狀之景,達難達之情,而出之以自然。末尾二句畫龍點睛,為全詞生色,為膾灸人口的千古名句。

賞析二

在群星璀璨的北宋詞壇上,柳永是耀眼的明星之壹。南宋葉夢得在《避暑錄話》中記有“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即為證明。在不勝枚舉的柳詞中,《雨霖鈴》是流傳最廣的佳作之壹。後人有“曉風殘月柳三變,滴粉揉酥左與言”的謔語。柳永,原名三變,字耆卿。少年時到汴京應試,由於擅長詞曲,熟悉了許多歌妓,並替她們填詞作曲,表現了壹種浪子作風。當時有人在仁宗面前舉薦他,仁宗只批了四個字說:“且去填詞”。柳永在受了打擊之後,別無出路,就只好以開玩笑的態度,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在汴京、蘇州、杭州等都市過著壹種流浪生活。由於失意無聊,流連坊曲,在樂工和歌妓們的鼓舞之下,這位精通音律的詞人,才創作出大量適合歌唱的新樂府(慢詞),受到廣大市民的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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