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夢中家萬裏,子規枝上月三更。
故園書動經年絕,華發春唯滿鏡生。
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景有誰爭。 春天 , 寫景思鄉 譯文及註釋
譯文
水不停地流走,花兒不斷地雕零,這是多麽無情啊。正是這無情的時節,我送著最後壹縷春風吹過了楚城。
在睡夢中夢見了萬裏之外的家鄉,醒來時正值夜裏三更時分,杜鵑在樹枝上淒厲地啼叫。
家鄉的來信動輒幾年都收不到,春天萬物萌生,鏡中的我卻已是滿頭白發了。
我現在是因為自己抱負未展而不願歸去,我要歸去時自然就歸去了,故鄉五湖的風景是沒有人來和我爭搶的。
鑒賞此詩載於《全唐詩》卷六百七十九。詩壹起筆,就渲染出壹片暮春景色:春水遠流,春花雕謝。流水落花春去也——詩人深深感嘆春光易逝,歲月無情。詩第二句“送盡東風過楚城”更加感傷。詩人把春光(“東風”)擬人化了,依依為她送別。這裏,不是春風他送我回故鄉,而是他在異鄉送春歸。這壹“送”字表達了詩人淒楚的情懷。詩人面對著落紅滿地、柳絮漫天的殘春景物,不可能不更加思念故鄉。由送春而牽動的思鄉之情,籠罩全篇。
以下句句寫的是思鄉衷曲。“蝴蝶夢中家萬裏,子規枝上月三更。”這壹聯進入正題,寫“春夕”,寫得極為精粹,是傳誦的名句佳句。詩人運用了新奇的造語,對仗工整,韻律和諧,創造出壹種曲折幽深的情境。上句巧寫夢境。由於遊子日有所思,夜間便結想成夢,夢見自己回到了萬裏之外的家園。然而,這只不過象莊周夢見自己變成蝴蝶,翩翩飛舞於花間,雖然有趣,畢竟虛幻而短暫,醒來之後,蝴蝶還是蝴蝶,莊周還是莊周。遊子從“蝴蝶夢”中獲得片刻的回鄉之樂,但夢醒以後,發現自己依舊孤眠異鄉,家園依舊遠隔萬裏,豈不更加空虛、失望,更加觸動思鄉之情。何況此時又正當“子規枝上月三更”——夜深人靜,月光如水;子規鳥(即杜鵑)在月下哀哀啼喚:“子歸!子歸!……”聽著子規啼,想著蝴蝶夢,遊子的心,該是何等的痛苦哀傷,真如李白詩句中所謂道“壹叫壹回腸壹斷!”這裏,十四個字寫出了三層意思:由思鄉而入夢,壹層;夢醒而更思鄉,二層;子規啼喚,愁上加愁,三層。這三層,壹層比壹層深,而且互相烘托、映襯,如蝴蝶夢與家萬裏,壹虛壹實;蝴蝶夢與子規啼,壹樂壹悲;子規啼與三更月,壹聲壹色,構成壹片清冷、淒涼、愁慘的氣氛,令人觸目傷懷。
上壹聯以景傳情,下壹聯則直接訴說思鄉之苦。“故園書動經年絕,華發春唯滿鏡生。”詩人長期不能回家,連家信也動不動長年斷絕,音訊杳然,他不可能不望眼欲穿,憂心如焚。這句中的壹個“動”字,把詩人那種由期待而沮喪、而嗟怨的復雜的心理,逼真地傳達出來了。“書動經年絕”暗示當時社會動亂不安。詩人愁家憂國到“華發春唯滿鏡生”的程度。春天萬物萌生,欣欣向榮,而詩人卻唯獨生出了白發滿頭。壹個“唯”字,更加突出了他的內心愁苦之深。如此深愁,難以解脫。
詩的最後兩句更耐人尋味。“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景有誰爭?”這兩句是倒裝。從暗用五湖典故看,這裏的“歸”字,還含有歸隱田園之意。詩人仆仆風塵,仕途坎坷,“自是不歸歸便得”壹語,是無可奈何的傷心話,深刻地反映出詩人在政治上走投無路、欲幹不能而又欲罷難休的苦悶、仿徨的心理。
創作背景 崔塗是江南人,曾久在巴、蜀、湘、鄂、秦、隴等地為客,自稱是“孤獨異鄉人”(《除夕書懷》)。《春夕》是他旅居湘鄂時所作。崔塗(854~?),字禮山,今浙江富春江壹帶人。唐僖宗光啟四年(888)進士。終生飄泊,漫遊巴蜀、吳楚、河南,秦隴等地,故其詩多以飄泊生活為題材,情調蒼涼。《全唐詩》存其詩1卷。
崔塗
聞道春還未相識,走傍寒梅訪訊息。 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壹春不識西湖面。翠羞紅倦。 低花樹映小妝樓,春入眉心兩點愁。 荊吳相接水為鄉,君去春江正渺茫。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 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情三月雨。 髻子傷春慵更梳。晚風庭院落梅初。 小桃灼灼柳鬖鬖,春色滿江南。 春宵壹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啼鶯舞燕,小橋流水飛紅。 世事茫茫難自料,春愁黯黯獨成眠。 馬上逢寒食,愁中屬暮春。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