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壹時新。《春日》朱熹
碧玉妝成壹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詠柳》賀知章
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錢塘湖春行》白居易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春夜喜雨》杜甫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泊船瓜洲》王安石
春山暖日和風,闌幹樓閣簾櫳,楊柳秋千院中。《天凈沙·春》白樸
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 《春雪》韓愈
千裏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江南春》杜牧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鳥鳴澗》王維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韓愈
釋義:
風和日麗遊春在泗水之濱,無邊無際的風光煥然壹新。
高高的柳樹長滿了翠綠的新葉,輕柔的柳枝垂下來,就像萬條輕輕飄動的綠色絲帶。
幾只早出的黃鶯爭棲向陽的暖樹,誰家新飛來的燕子忙著築巢銜泥。
好雨似乎會挑選時辰,降臨在萬物萌生之春。
京口和瓜洲不過壹水之遙,鐘山也只隔著幾重青山。
桃紅柳綠的春山,煦暖的陽光照耀,和柔的東風吹拂,樓閣上高卷起簾攏,倚欄幹遠望。楊柳垂條,秋千輕晃,院長子裏靜悄悄。
新年都已來到,但還看不到芬芳的鮮花,到二月,才驚喜地發現有小草冒出了新芽。
遼闊的幹裏江南春景美如畫,鶯歌燕舞綠葉映襯鮮艷紅花。
明月升起,驚動幾只棲息山鳥。清脆鳴叫,長久回蕩空曠山澗。
京城大道上空絲雨紛紛,它像酥油般細密而滋潤,遠望草色依稀連成壹片,近看時卻顯得稀疏零星。
2. 鑒賞:
首句“勝日尋芳泗水濱”,“勝日”指晴日,點明天氣。“泗水濱”點明地點。“尋芳”,即是尋覓美好的春景,點明了主題。
首句寫樹,柳樹就像壹位經過梳妝打扮的亭亭玉立的美人。柳,單單用碧玉來比有兩層意思:壹是碧玉這名字和柳的顏色有關,“碧”和下句的“綠”是互相生發、互為補充的。二是碧玉這個字在人們頭腦中永遠留下年輕的印象。“碧玉”二字用典而不露痕跡,南朝樂府有《碧玉歌》,其中“碧玉破瓜時”已成名句。還有南朝蕭繹《采蓮賦》有“碧玉小家女”,也很有名,後來形成“小家碧玉”這個成語。“碧玉妝成壹樹高”就自然地把眼前這棵柳樹和那位古代質樸美麗的貧家少女聯系起來,而且聯想到她穿壹身嫩綠,楚楚動人,充滿青春活力。
“幾處”二字,勾畫出鶯歌的此呼彼應和詩人左右尋聲的情態。“誰家”二字的疑問,又表現出詩人細膩的心理活動,並使讀者由此產生豐富的聯想。頸聯寫俯察所見花草。
壹開頭就用壹個“好”字贊美“雨”。在生活裏,“好”常常被用來贊美那些做好事的人。如今用“好”贊美雨,已經會喚起關於做好事的人的聯想。接下去,就把雨擬人化,說它“知時節”,懂得滿足客觀需要。其中“知”字用得傳神,簡直把雨給寫活了。春天是萬物萌芽生長的季節,正需要下雨,雨就下起來了。它的確很“好”。
首句“京口瓜洲壹水間”寫了望中之景。詩人站在長江北岸瓜洲渡口放眼南望,看到了南岸的“京口”與這邊的“瓜洲”這麽近,就壹條江水的距離,不由地聯想到家園所在的鐘山也只隔幾座山了,也不遠了。次句“鐘山只隔數重山”暗示詩人歸心似箭的心情。
“春山暖日和風”,作品開篇先從遠處著筆呈現了壹個宏大而又溫馨的背景,也就是說,作者描繪了壹幅和煦、溫暖、遼闊的春光背景畫面。在這壹句裏,作者著意突出了春天已經來到人間的特點,“山”是春意盎然的,“日”是暖意融融的,“風”是和煦溫情的。這樣的畫面很美:明媚的春光裏,春山潤澤,春日融融,春風和煦,怡然與舒暢。
“闌桿樓閣簾櫳”和“楊柳秋千院中”兩句是近寫,詞人從遠處的“春山”轉為寫近處的“樓閣”與“院中”的景物。在這明媚的春光裏的“闌桿樓閣簾櫳”也是與別個季節截然不同的,無不映照著“春山”的新綠,沐浴著“暖日”明媚,披拂著“和風”的溫情。站在樓閣上,站在在窗子前,憑欄而立欣賞春光,是壹件愜意的事。“楊柳秋千院中”壹句,幽靜雅致的小院,那小院裏有傲然的白楊,有婀娜的垂柳,特別是那樹下的秋千悠然的蕩來蕩去,仿佛有妙齡少女們的歡聲笑語傳將出來,充滿了詩情畫意。
“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新年即陰歷正月初壹,這天前後是立春,所以標誌著春天的到來。新年都還沒有芬芳的鮮花,就使得在漫漫寒冬中久盼春色的人們分外焦急。壹個“都”字,流露出這種急切的心情。第二句“二月初驚見草芽”,說二月亦無花,但話是從側面來說的,感情就不是純粹的嘆惜、遺憾。“驚”字最值玩味。它寫出了詩人在焦急的期待中終於見到“春色”的萌芽的驚喜神情。此外,“驚”字狀出擺脫冬寒後新奇、驚訝、欣喜的心情 。這壹“ 初”字,含有春來過晚、花開太遲的遺憾、惋惜和不滿的情緒。韓愈在《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中曾寫道:“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壹年春好處”,詩人對“草芽”似乎特別多情,也就是因為他從草芽看到了春的消息吧 。從章法上看 ,前句“未有芳華”,壹抑;後句“初見草芽”,壹揚,跌宕有致,波瀾起伏。
“千裏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詩壹開頭,就像迅速移動的電影鏡頭,掠過南國大地:遼闊的千裏江南,黃鶯在歡樂地歌唱,叢叢綠樹映著簇簇紅花;傍水的村莊、依山的城郭、迎風招展的酒旗,壹壹在望。迷人的江南,經過詩人生花妙筆的點染,顯得更加令人心旌搖蕩了。搖蕩的原因,除了景物的繁麗外,恐怕還由於這種繁麗,不同於某處園林名勝,僅僅局限於壹個角落,而是由於這種繁麗是鋪展在大塊土地上的。因此,開頭如果沒有“千裏”二字,這兩句就要減色了。但是,明代楊慎在《升庵詩話》中說:“千裏鶯啼,誰人聽得?千裏綠映紅,誰人見得?若作十裏,則鶯啼綠紅之景,村郭、樓臺、僧寺、酒旗,皆在其中矣。”對於這種意見,何文煥在《歷代詩話考索》中曾駁斥道:“即作十裏,亦未必盡聽得著,看得見。題雲《江南春》,江南方廣千裏,千裏之中,鶯啼而綠映焉,水村山郭無處無酒旗,四百八十寺樓臺多在煙雨中也。此詩之意既廣,不得專指壹處,故總而命曰《江南春》……”何文煥的說法是對的,這是出於文學藝術典型概括的需要。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後兩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從前兩句看,鶯鳥啼鳴,紅綠相映,酒旗招展,應該是晴天的景象,但這兩句明明寫到煙雨,只是因為千裏範圍內,各處陰晴不同。不過,還需要看到的是,詩人運用了典型化的手法,把握住了江南景物的特征。江南特點是山重水復,柳暗花明,色調錯綜,層次豐富而有立體感。詩人在縮千裏於尺幅的同時,著重表現了江南春天掩映相襯、豐富多彩的美麗景色。詩的前兩句,有紅綠色彩的映襯,有山水的映襯,村莊和城郭的映襯,有動靜的映襯,有聲色的映襯。但光是這些,似乎還不夠豐富,還只描繪出江南春景明朗的壹面。
當月亮升起,給這夜幕籠罩的空谷,帶來皎潔銀輝的時候,竟使山鳥驚覺起來。鳥驚,當然是由於它們已習慣於山谷的靜默,似乎連月出也帶有新的刺激。但月光之明亮,使幽谷前後景象頓時發生變化,亦可想見。所謂“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曹操《短歌行》)是可以供讀者聯想的。但王維所處的是盛唐時期,不同於建安時代的兵荒馬亂,連鳥獸也不免惶惶之感。王維的“月出驚山鳥”,大背景是安定統壹的盛唐社會,鳥雖驚,但決不是“繞樹三匝,無枝可依”。它們並不飛離春澗,甚至根本沒有起飛,只是在林木間偶而發出叫聲。“時鳴春澗中”,它們與其說是“驚”,不如說是對月出感到新鮮。因而,如果對照曹操的《短歌行》,在王維這首詩中,倒不僅可以看到春山由明月、落花、鳥鳴所點綴的那樣壹種迷人的環境,而且還能感受到盛唐時代和平安定的社會氣氛。
第壹句寫初春的小雨,以“潤如酥”來形容它的細滑潤澤,十分準確地寫出了它的特點,遣詞用句十分優美。與杜甫的“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有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