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3-27 13: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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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易漢夫的悼亡詩
論悼亡詩
悼亡詩作為壹種專屬題材，始於磐安。《辭海》(1979版)“喪”字下只有壹個字:喪，定義為:“晉為妻子之死寫了三首《喪》詩，後人稱之為喪。”中文太復雜了，“死”的同義詞有幾十個。《禮記》說:“皇帝死，謂之“崩”，諸侯曰“亡”，大夫曰“亡”，士曰“衰”，庶人曰“亡”。我覺得妻子的死應該叫“死”。自漢代以來，寡婦就被稱為“寡婦”。“最初是壹個自稱，後來演變成別人也可以這樣稱呼。比如我哥把他寡居的嫂子介紹給外人。可以說他是哥哥的遺孀。也就是說，那是我哥哥的家人還沒死。
讓我們回到磐安。潘嶽生於西晉。鄭重的稱呼應該是潘安仁。據傳他有些行為不當，所以省略了“仁”字，稱他為潘安。什麽行為？比如在不要臉的賈南風皇後手下做官，等強大的賈密出門，看到車馬卷起塵土就開始拜。等壹下。事實上，潘安的政治操守並沒有引起後人的重視。除了寫壹首壹流的悼亡詩，他的名字頑強地活躍在古詩詞散文中，多半是因為他的美貌。所以潘安就成了壹個形容男人美貌的專用名詞。
潘安長什麽樣？史書上沒有詳細記載。《晉書·潘嶽傳》裏只有四個字:“越子媚矣”，但是後來有壹件事是這樣描述的，說潘安拿著彈弓走在洛陽的大街上。女人們看到他，就手拉手圍著他，向他扔水果，把他的車塞得滿滿的。(我常常雙臂彈出洛陽路，遇到的女人都是手挽著手纏綿，滿車而歸。事實上，潘安的頭發在32歲就已經花白了。女人之所以愛他，崇拜他，我想，可能是因為他對愛情的忠貞。12歲時，潘安被著名儒生楊許配給女兒。至今，他們已經在壹起生活了26年。在這期間，潘安經歷了繁華與艱辛，但無論在什麽情況下，夫妻倆始終以客為尊，互相照顧。妻子去世後，潘安陷入痛苦的泥潭。“看著那個人，想著那個人，走進房間，想著這件事。”“妳什麽時候忘記睡覺了？憂慮與日俱增。”到死都沒有第二任妻子。
在從磐安到明清的幾千年間，歷代文人都喜歡在這方面寫作，產生了如悲傷之河般流淌的悼亡詩。在眾多的悼亡詩中，有許多著名的詩篇，也有許多淒美的愛情故事。其中陸遊和唐婉的故事值得壹提。
唐宛子從小聰明睿智，尤其擅長詩詞歌賦。與陸遊新婚，兩人正在纏綿。這就惹惱了陸慕下來(也是唐婉的姑姑)。因為在唐眼裏，兒子的名利雙收才是大事。此時的陸遊沈溺於愛情，無心苦讀以博取功名。於是，陸牧與唐婉的矛盾日益突出。古代禮儀中有“七絕”之說，其中第壹條就是“不順從父母”。結果，陸的母親強迫兒子與妻子離婚。陸遊是個孝子，含著淚聽從了母親的命令。唐婉離婚後嫁給了別人，陸遊也回到了坎坷的仕途。當然，還有壹種說法是唐婉結婚三年後不孕，也符合“七斷”的條件。還有壹種說法是，在魯穆寺求簽釋放兒子兒媳，前後矛盾。在古代事件中，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只要當事人生前沒有交代清楚，後人總會有不同的說法。所以不必深究陸遊與妻子離婚的原因。故事的發展是，十年後，陸遊沒有嘗試，他抑郁了。他回到紹興，逛到沈園，偶然遇見唐婉，那種從未斷絕的感情又充斥了他的腦海。唐婉回到水榭，對正在喝酒的丈夫說:那邊那個人是我表哥，我不如送他幾個酒菜。唐宛夫婦喝完酒走了，陸遊還坐在亭子裏喝酒，思念之情無法排解。於是他找了壹面墻，寫下了後世廣為流傳的《釵頭鳳:赤手黃酒》。城裏春天宮墻上的柳樹。東風邪，情薄。壹種傷感的心情，幾年不見的電纜。不對不對不對！春如舊，人空瘦。淚紅滿面。桃花落，閑池亭。雖然孟山在這裏，但很難信任錦書。莫，莫，莫！壹年後，唐宛又來到沈園，看到陸遊的詞，深受感動，於是寫了壹首歌，叫《釵頭鳳》。又過了壹年，唐婉去世了。陸遊得知這個消息，傷心欲絕。此後，他投身於抗金事業，直到晚年退休，回到家中。
回國後，陸遊被對唐婉的思念所折磨，每隔幾年就寫壹首悼亡詩。63歲寫第壹首歌:采黃花為枕袋，曲屏深香。喚回四十三年的夢，沒有人說那是心碎。之後，陸遊分別在65歲和68歲時，兩次去沈園，每次都寫下壹首悲傷的詩。81歲時，夢見回到神院，醒來悼念。84歲遊到沈園，寫下最後壹首歌:沈家園裏的花像錦緞，當年開了壹半。也是美人終有壹死，做夢也來不及。不久，這位癡情的老先生去世了，給我們留下了許多真摯的悼念詩。
陸遊悼亡詩在這方面的成就並不是很高，遠不及他的抗金報國詩。要說悼亡詩的巔峰之作，當屬唐代詩人元稹。他的代表作是三首悼念亡妻的曲子。清代學者恒唐認為“古今悼亡詩滿樓，卻達不到這三首詩的範圍。”所以這三首詩必須完整記錄:
(1)
妳就像是龔最寵愛的女兒，嫁給我這個窮光蛋也不順利。
妳從妳自己的柳條筐裏打補丁我的衣服，賣酒和撥金釵。
妳用野菜吃妳的食物，但妳的食物是甜的，妳用帶葉子的枯枝做飯。
今天他們付給我十萬美元，還有妳的野營酒。
(2)
很久以前，我們開玩笑說，我們中的壹個會死去，但是突然，在我的眼前，妳走了。
妳穿過的衣服已經施舍出去了，我不忍心打開妳的針線盒。
因為我想妳，我愛和女孩也特別愛，許多妳的夢想，我會燒紙為妳燃燒。
沒有人知道夫妻二人會難過，很多過去的回憶都是極度難過的。
(3)
我獨自坐在這裏，為我們倆哀悼，我現在的七十歲還缺多少年？。
沒有後代是命運的安排，潘嶽只是徒然哀悼他死去的妻子。
即使可以埋葬也說不出壹種激情，來世的羈絆是多麽虛幻的希望。
然而我睜開的眼睛能看到整個夜晚，妳眉宇間的終身煩惱。
這三首詩真的很棒。為了理解他們，我不妨用白話來表達。(1)妳和謝安丞相最寵愛的侄女壹樣，在家裏也是百般寵愛，可是自從妳嫁了壹個像我黔婁這樣的窮光蛋，壹切都不順心了。我要出門了，妳看我沒有什麽像樣的衣服，還在不停的翻著稻草做的箱子。我貪酒，妳買我也買煩了，妳只好把頭上的金釵拔下來，換錢買酒。我們家常年以野菜為食，吃豆葉對妳有好處。樹葉總是被用作爐子裏的柴火。我看見妳擡頭看著老槐樹上的黃葉。這些往事歷歷在目。現在，我有錢了，工資十幾萬，妳卻不在了。我只能祭奠，請和尚超度，為妳哀悼。(2)當年，我們開玩笑說後面是什麽，現在實現了。妳生前穿的衣服都是我送的，我舍不得打開，除了針線。因為妳的記憶和妳的感情，我對妳過去的婢女和仆人多了壹點愛。夢見妳還過著清貧的生活，醒來就趕緊燒紙錢。嗯，我能做的就這麽多了。我知道這種對死亡的仇恨是世界上不可避免的。但是，每當我想起夫妻二人那些年過的清貧卑微的生活，就覺得很多事情都是悲哀的。(3)失去妳的日子裏，我不得不坐以待斃，這是思念妳的悲哀，也是自己命運的悲哀。就算人生百年，也是轉瞬即逝，沒有多少時間。當年，鄧佑為了保護侄子，放棄了自己唯壹的兒子，可誰能想到，他終身無子，這真的是命啊。潘嶽的悼亡詩用了很多感人的詞，有什麽用？夫妻死後，習慣上要葬在同壹個墳墓裏，但是那個叫冥界的地方又黑又暗，妳能看到什麽？人們常說，今生永別，來世夫妻。但來世更是難以捉摸。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在這漫漫長夜裏坐著思念。似乎這樣可以安慰我愧疚的心。我感到內疚。在我們壹起生活的那些日子裏，妳的眉頭從未因為貧窮而舒展過。
什麽樣的女人讓元稹如此動情？女子名叫魏聰，出身官宦家庭。他的父親魏曾做過京人，是京師長安的市長，後來又是太子的座上賓。這時，元稹進京趕考，取得了圖書優秀獎，被任命為省校對員秘書。說白了，他是個校對。不久，魏見到了元稹，覺得這個年輕人才華橫溢，前途無量。於是他把小女兒魏送給了他。按理說，元稹當時是八品文官，領國家俸祿，嫁入豪門，理應過上小康生活。所以後人質疑他悼亡詩中描述的情況是否屬實。毫無疑問，這是真的。第壹，元稹被收養不久，他的嶽父就因病去世了。巧合的是，婚後第二年，元稹的母親去世了。漢代以來的祖制是，官員的父親或母親去世，要辭去職務，守孝27個月，俗稱“丁酉”。於是，元稹夫婦的經濟狀況迅速從雲端跌入泥潭。其次，楊容姬與元稹結婚七年，生了五個孩子。4人意外死亡。也就是說，那些年，他們壹直生孩子，壹直埋孩子。這樣的生活無疑是悲慘的。第三，元稹天生嗜酒，喜歡交朋友，自然花錢大手大腳，入不敷出是常事。正是在清貧的生活中凝聚了夫妻真摯的感情，正是真摯的感情成就了千古名作。
其實後人真正批判元稹的是他對自己感情生活的不屑。這壹點值得討論。
元稹曾經寫過壹部著名的傳奇小說《鶯鶯傳》。大家都覺得他寫的是自己的經歷。我來簡單描述壹下這個故事。時間是元稹去北京考試。當妳讀它的時候，妳只需要把張生換成元稹。
唐朝貞元年間，有個叫張的人到，住在普救寺。恰好有壹個姓崔的寡婦也帶著孩子和仆人住在這裏。張生和崔石開始交談。原來她是張生的遠房月經。
今年，我們的大使在周浦去世。將軍不善治軍，士兵四處劫掠。崔氏家境殷實，是兵家劫富的對象。崔石整天提心吊膽。張生和那支軍隊的首領很熟，於是他找到他說:我不在乎搶別人的東西。在老崔家不要動。那是我的月經。果然，崔氏壹家平安無事。後來，壹個新的特使來了，平衡又恢復了。
崔氏設宴答謝張生。席間，張生見到了崔氏的女兒崔鶯鶯，並被她的美貌深深吸引。從此開始了單戀。他找到鶯鶯的婢女紅娘，給了她壹些小飾品，求她給鶯鶯帶個口信。媒人沒經歷過這種事，臉漲得通紅，扭頭就跑。張生沒有放棄，第二天又去尋找。媒人說，妳自己說或者找媒人提親，為什麽要我傳話？張生說，妳不了解我。我不擅長和女孩打交道。有時候看到他們我都不敢擡起頭。但是那天，當我看到妳的小姐時，我被她迷住了。有時候忘了停下來走，也不知道吃起來是什麽味道。讓我找個媒人正式求婚，正式流程要幾個月，所以我不瘋。媒人說，是啊。我的小姐喜歡寫詩。妳不妨寫點什麽，我來拿。張生喜出望外，立即寫了兩首《春詞》送給她。那天晚上，媒人來到張生，遞給他壹張彩色信紙，說:這是這位小姐送給妳的。我不識字，不知道寫什麽。請妳自己看。張生急忙打開它。原來是壹首詩:“月在西廂房，迎風門半開。墻上的花在動，懷疑是玉人。”
那天晚上，月色朦朧。張生爬上杏樹，翻過圍墻，來到西廂房。果然，門半開著。張生的心怦怦直跳，他推門進去。床上的女孩嚇了壹跳，叫道:“誰？”壹聽聲音，原來是他媽的媒人。媒人驚訝地問，妳在這裏做什麽？嚇死我了。張生說，不要這樣好不好。去叫妳的女人。她派我來的。媒人出去了，不壹會兒，陪小姐回來了。沒想到，崔鶯鶯壹見到張生，就罵他:“妳救了我們壹家，對我們很好，但妳不能趁火打劫。我看妳也是個正人君子，怎麽會寫那種東西來勾引我？”張生結結巴巴地說:“妳寫的這首詩明明是給我的。”盈盈道:“我不那樣寫。妳能來嗎？如果妳不來，我可以教訓妳嗎？希望妳以禮克制。”說完，轉身離開了。張生哭得傻在原地，過了好壹會兒才緩過來。他沮喪地離開，翻墻回去。
盡管張生沒有放棄，他也停下了很多。那天晚上，張生正在睡覺，這時有人推開門喊道:“傻孩子，別睡了，起來。我們走吧。”張生打開燈，看到是壹個媒人。媒人正抱著被子，扛著枕頭。她並排放好枕頭，鋪好被子，然後離開。不壹會兒，媒人帶著崔鶯鶯來了。這天是農歷十八，月色清澈如水。盈盈壹改往日的謙遜，壹臉羞澀。壹整晚都沒說話。天亮了，媒人在門外催她離開，她低聲抽泣。盈盈走了，但張生還在做夢。可以看看胳膊上的胭脂痕，聞聞衣服上的香味，就知道壹切都是真的。
此後，瑩瑩再次失去了消息。張生寫了“惠珍詩”，讓媒人送給盈盈。不久，他們又開始約會了。張生經常去西樓見盈盈。盡管盈盈擅長詩歌，但她從來沒有給張生看過。雖然她能言善辯，但她從不與張生多說話。她對張生充滿感情，但她從不表達出來。她悲傷地彈著鋼琴，再也不同意再次彈奏的請求。這壹切使張生更加迷戀盈盈。
科研的日期快到了，張生要去長安。出發的那天晚上，張生戀戀不舍，壹臉愁容。盈盈道:“我不敢懷恨在心，妳也不必愁眉苦臉。以前妳叫我彈鋼琴，我總是拒絕。今天，我將為妳們演奏壹首歌。”說著，父親彈起了《七彩羽衣》，彈了幾下就淚流滿面了。瑩瑩丟下鋼琴跑回房間，再也沒有出來。
後面的故事可以回到現實。元稹功成名就，為了仕途升遷，進入了官宦世家。後來，是他的悼亡詩裏寫的那些悲慘的故事。
元稹的悼亡詩中，還有壹首廣為流傳。“曾經滄海難為水，永遠琥珀。懶懶回眸花，半邊天修，半邊天君子。”大多數學者認為這是對魏聰的悼念，與崔鶯鶯無關。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我在魏聰這樣的女人之後，就不喜歡別的女人了。但後來，元稹去蜀國工作時，與當地才女薛濤發生了壹段刻骨銘心的戀情。
唐代四大才女之壹的薛濤，有著傳奇的壹生。我們就不說她的故事了，讓元稹先進來吧。元和四年，元稹任禦史監，受命巡察兩河。他壹到車站就打聽薛濤的情況，因為他早就想見見這位才女了。不久，他和白居易、杜牧、劉禹錫聚在壹起，邀請薛濤壹起作詩。元稹被薛濤的才華和美貌迷住了，薛濤也愛上了自己11歲的弟弟。結果轟轟烈烈的小姨子愛情燒了。他們在溫柔鄉待了三個月，元稹被召回北京。從那以後，他們的通信頻繁而真誠。其實薛濤真的動了真情。她用漂亮的紅紙做了壹個詩簽，寫下自己的思念和柔情，送給元稹。元稹則在北京娶了壹個妾。
元稹壹生除了妻子魏聰，還有三個妃子。當然不是同時，都死了，就像他生了個孩子，死了就重生了。但真正的關系只有三個，而這三個關系給後人留下了三份非物質文化遺產。與崔鶯鶯的戀情留下了《鶯鶯傳》，後被元代王實甫改編成話劇《西廂記》，流傳至今。與魏聰的戀情將悼亡詩的創作推向了高峰。與薛濤的戀情促成了薛濤的簽約，至今仍作為旅遊紀念品握在商販手中。
元稹真是個人物。
孟郊、李商隱、杜、劉禹錫、魏、溫、、納蘭性德等文人都有悼亡詩的創作。這裏有兩首宋代的悼亡詩，值得重寫。壹個是賀鑄的《鷓鴣天》:“過了長門是不對的。什麽壹樣？有什麽不同？梧桐半死，霜降之後，白鴛鴦失去了伴侶。草在原上，露在初。舊棲息地和新長兩個伊壹。躺在空床上聽著南窗的雨聲，晚上誰來補衣服。”失落的心境，感傷的情懷，無盡的思念都躍然紙上。另壹首是蘇東坡的《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可思而忘。千裏之外壹座孤墳，荒涼無處可談。即使相見不相識，也是滿臉塵土，鬢角如霜。晚上，我突然夢見回家，小軒的窗戶正在裝扮。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斷腸處年年斷，月缺散盡。”細膩真實地寫出了後期妻子的悲傷和深深的思念，讓人落淚。
悼亡詩是我國古代詩賦領域的壹朵奇葩。她記錄了許多悲傷的愛情故事，展現了文人的情感世界。但後人在評論悼亡詩時，總是把藝術成就放在首位。比如潘安，對愛情忠貞不渝，但他的悼亡詩只是第壹首。再比如陸遊，他的悼亡詩真的很感人，但是他悼的是別人的妻子，或者說是前妻。元稹把悼亡詩的創作推向了高峰，但他並沒有對魏聰“回眸花落知多少”。遇到對的，還是要愛，而且愛得強度不變。所以，在讀悼亡詩的時候，不需要深究背後的故事，只需要慢慢品味藝術之美，就像面對壹朵花，而不會想到根下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