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道講究靜觀不語,需要人們隨著裊裊升起的輕煙靜靜地感悟其中的人生道理。
宋代陳去非的詩作,在壹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國古代文人對香的態度:
明窗延靜書, 默坐消塵緣;
即將無限意, 寓此壹炷煙。
當時戒定慧, 妙供均人天;
我豈不清友, 於今心醒然。
爐煙裊孤碧,雲縷霏數千;
悠然淩空去, 縹緲隨風還。
世事有過現, 熏性無變遷;
應是水中月, 波定還自圓。
古人焚香是為了享受高雅,也是宮廷貴族們顯示身份的象征。而在現代喧鬧的都市生活中也需要這種動中求靜的意境。在客廳裏擺上壹個香爐,焚上壹柱香,閉目養神,靜靜地感悟香氣中帶來的奇妙感受。熏香還可以有助於提神醒腦、消除疲勞,自己浮躁的心也會變得踏實。
香道以前的香,是以香味為主要目的的。
五代的羅隱有壹首詩寫道:“沈水良材食柏珍,博山爐暖玉樓春。憐君亦是無端物,貪作馨香忘卻身。” 從劉向、李商隱、李煜、蘇軾、黃庭堅到朱熹、文征明、丁渭,歷代文人都有大量寫香的詩文傳世,從《詩經》到《紅樓夢》,從《名醫別錄》到《本草綱目》,歷代經典著作都有關於用香的記載。
如蘇軾的《和魯直》、朱熹的《香界》:
《和魯直》
四句燒香偈子,隨風遍滿東南;
不是文思所及,且令鼻觀先參。
萬卷明窗小字,眼花只有斕斑;
壹炷香消火冷,半生身老心閑。
《香界》
幽興年來莫與同,滋蘭聊欲洗光風;
真成佛國香雲界,不數淮山桂樹叢。
花氣無邊熏欲醉,靈芬壹點靜還通;
何須楚客紉秋佩,坐臥經行向此中。
其中,黃庭堅總結的香之十德,至今仍被日本香道界奉為圭臬。
我們看到,作為香道文化的學習者,日本早已將香道與茶道和花道並稱為三雅道,是壹種以“樂香”為道藝的高雅藝術。
唐代鑒真和尚東渡,不僅把佛教傳到日本,同時也帶去了與佛教有密切關系的品香文化。在南宋初期,日本皇室成員和貴族頻頻到中國來開展外交活動,帶走了完整的茶道典儀,而與茶道壹起東渡的就有香事。
後來到了足利義政的東山文化時代,熏香演變成按照壹定方式的“品香”風俗,逐漸形成了日本的“香道”。
插花、飲茶、弈棋、熏香等生活藝術都源於中國,它們構成了中華民族文化傳統絢麗多彩的篇章,在傳入東瀛後,早已成為上流社會及市民階層都樂於接受的修身養心的生活哲學。
但今天,香道和茶道、花道這些純粹的典雅的生活藝術,它們的面貌對於國人來說卻有壹種刺痛心靈的陌生感,使我們不得不面對現實,那些神聖而莊嚴的文化傳承在中國早已逝去。
品香,這種勘驗人們學識和覺知的藝術,不是僅僅要求參與者通過嗅覺辨識出各種不同香的種類,而是要達到壹種閑寂、優雅的內心狀態和生活方式的目標。不少人聽說香,就以為是宗教用的香,其實它只是香學中很小的範疇。
中國人用香的歷史可說是非常的早,中國用香的文明可概括為:肇始於春秋戰國,滋長於秦漢兩朝,完備於隋唐五代,鼎盛於宋元明清。
漢代之前用香以湯沐香、禮儀香為主,漢魏六朝則流行道家學說,博山式的熏香文化大行其道。
隋唐五代不僅用香風氣大盛,又因為東西文明的融合,更豐富了各種形式的行香諸法。
宋元時,品香與鬥茶、插花、掛畫並稱,為 上流社會優雅生活中怡情養性的‘四般閑事’。 由於士大夫對物質與精神生活的追求,且著力從精神層面勵勵倡導與提領,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琴棋書畫以及美食、酒、茶等都完成了奠基,呈現出博大雄渾的態勢。熏香至此也成了壹門藝術,達官貴人和文人墨客經常相聚品香,並制定了最初的儀式。專門研究香的來源、載體、工具和制香法的各式香書、香譜也在此時出現。
至明代,香學又與理學、佛學結合為‘坐香’與‘課香’,成為叢林禪修與勘驗學問的壹門功課。佛門與文人營建香齋、靜室與收藏宣德爐成為時尚。
清三代盛世,行香更加深入日常生活,爐、瓶、盒三件壹組的書齋案供以及香案、香幾成為文房清玩的典型陳設。
之後,隨著滿清王朝與國民黨政府的腐朽沒落,軍閥割據戰亂頻仍,加之西方文化的侵入,而致國勢日漸衰微。人民群眾的精神生活趨於萎頓粗疏,香席文化的儀式與詩詞樂舞等純粹的藝術形式壹樣已日漸式微,至此香道逐步淡出了普羅大眾的視野。
如今,改革開放已逾三十載,社會昌明,國運強盛,人心思善,正是整理恢復傳統文化的大好時節,香道作為傳統文化不容忽視的壹枝,正亟待廣大有識之士與學者的***同挖掘、整理和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