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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這句詞什麽到底是意思?

意思:如果不是眼下親自遭遇離愁別恨的折磨,根本不會相信這世上真會有壹夜白頭的事。

原文:晚日寒鴉壹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幹不自由。

譯文:晚日寒鴉,壹片傷心景色。只有池塘柳樹發出嫩綠的新芽,顯出溫柔情境。如果不是眼下親自遭遇離愁別恨的折磨,根本不會相信這世上真會有壹夜白頭的事。 離腸寸斷,淚流難止。懷著相思之情,又壹次登上了小紅樓,明明知道亂山無數,遮斷了遠方的天空,可還是不由自主地靠在欄桿上,頻頻凝望。

思想感情:力圖恢復國家統壹的愛國熱情,傾訴壯誌難酬的悲憤,對當時執政者的屈辱求和頗多譴責

賞析

稼軒詞六百余首,用調壹百以上。在這些詞調中,利用頻率最高的是《鷓鴣天》,凡六十三首,占總數百分之十強,述懷、抒憤、言愁、嘆老、酬答、贈別、祝壽、即事、詠物、寫景、議論等等,無不用之。恐怕正是由於運用此調多而得心應手的緣故,所以“代人賦”便自然地也選擇了此調。詞題“代人賦”,今天已無法弄清代誰而作。從字裏行間可知主人公是壹位內心充滿“離恨”與“相思”的女性。 上片先從寫景下筆:“晚日寒鴉壹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柳塘新綠”,點明季節為早春;“晚日寒鴉”,點明時間是傍晚。這是送人歸來後的眼中景。這景,是襯情之景。太陽即將落山,寒鴉正在歸巢,極易令人引起對舊人的懷念,以孤獨寂寞之感嘆,而光線暗淡的“晚日”,又極易令人引起遲暮之想、不快之情,叫聲淒婉的“寒鴉”,又極易令人精神不安、心情煩躁,所以在“晚日寒鴉”之後,緊接上了“壹片愁”三字以抒其情。先寫景後抒情是詞人慣用手法,作者更是應用自如。“柳塘新綠”,是美好的景色,當是女主人心底的壹縷“溫柔”之情,使她眼裏看出了景色的“溫柔”。但是,“細柳新蒲為誰綠”呢?無限“溫柔”為誰存在呢?王夫之在《姜齋詩話》中說:“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壹倍增其哀樂。”這“溫柔”的“柳塘新綠”之景,也同樣,只能使“壹片愁”增濃。“溫柔”之前著壹“卻”字,旨在挑明樂景與哀情的不壹致。唐人嚴維詩雲:“柳塘春水漫,花塘夕陽遲。”北宋詩人梅堯臣稱其“天容時態,融和駘蕩”,“如在目前”(《六壹詩話》)。辛棄疾的“柳塘新綠卻溫柔”,也有類似的藝術奧秘。接下來的“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緊承上文的“壹片愁”,是假設,是願望同時也是深沈的感嘆。這“眼底”的“離恨”,聯系上文,又是“壹片愁”之原因的展現。“不信人間有白頭”,是以“眼底無離恨”為條件的,既然是“眼底”充滿了“離恨”的,那末“人間”就只能“有白頭”了。這是以婉曲的方式來強調“離恨”之傷人,離恨使人“白頭”。這兩句,若直言之,就是《古詩十九首》中的“思君令人老”。這兩句的言外之意,是殷切地希望“眼底”真的“無離恨”,“人間”永遠無“白頭”。 上闋四句,作者以正反兩種手法,也主人公的愁思,細品味感情尚未至高潮,但已是郁積心中,只待壹發。過片以下,愁思進入另壹層次,即由概括地說“壹片愁”,變為通過具體行為來寫“相思”之情,深化“壹片愁“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是壹個行為,極寫女主人公離別之恨、相思之深。這將上片積情壹、引發悲情頓上壹層。離恨相思,她內在的是柔腸已經寸斷,外表則是盈盈粉淚難收,“重上小紅樓”。“小紅樓”,當是她與自己心上人曾經***同地方。“重上”,妙在壹個“重”字。女主人公送走意中人之後,壹次又壹次地爬上小樓遙望。開始是望得見的,後來就只見“晚日寒鴉”,望不見人影了。由於十分相思的緣故,望不見人影,還要望,因而“重上小紅樓”。此時“重上”這“小紅樓”,恐怕還是為要重溫昔日攜手並肩、恩恩愛愛的歡樂,幻想著心上人可能仍在樓上。真是“離別腸應斷,相思骨合銷”(陳後主《寄碧玉詩》)。這女主人公的感情,是多麽纏綿悱惻,多麽淒楚動人啊!結尾的“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幹不自由”,進壹步表現女主人公的癡情。這裏的“頻”字,正與“重”字呼應。她理智上清清楚楚地知道,視線已被青山遮斷,心上人是看不到的,然而對情人的思念使自己不能自主地壹而再、再而三地去倚靠著樓上的闌幹遠望。明知憑欄無用,仍要壹次又壹次地倚靠闌幹而遠望。其癡情若此,令人感嘆!以“頻倚闌幹不自由”這句作結,實有“神餘言外”之妙。正如歐陽修《踏莎行》下片雲:“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樓高莫近危欄倚。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寫行人愈行愈遠,故女主人公不忍繼續遠望。辛詞則寫行人已在山外,而女主人卻頻頻倚欄遠望,無法控制自己。表現不同個性、不同心態,各極其妙。 下闋裏作者抓住女主人公幾個典型行為,通過“難收”“重上”“情知”頻倚”等詞,準確地描寫了,主人公癡情中身不由已的樣子,其內心的思愁也不言自顯。 這首詞真可謂“工於發端”。開頭兩句展現的兩種景象、兩種感受、兩種感情所體現的復雜的心理活動,使抒情主人公神態畢現,因而以下文字,即從她的肺腑中流出。“柳塘新綠”,春光明麗,倘能與意中人像鴛鴦那樣雙雙戲水,永不分離,便青春永駐,不會白頭。而事實上,意中人卻在“晚日”將沈、“寒鴉”歸巢之時走向天涯!如果信手拈來,“相思令人老”那句古詩,正可以作為此時心情的寫照。然而文學是壹種創作,貴在獨創。請看詩人是如何創新的:“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心緒何等低回宛轉,筆致何等搖曳生姿!“無離恨”是假設,不“白頭”是假設變成事實之後希望出現的結果。可現實呢?假設未能成立,“白頭”已是必然,於是下闋緊承“離恨”、“白頭”,以“腸已斷,淚難收”開頭,盡情吐露,略無含蓄。當感情如洪水暴發,沖決壹切堤防的時候,是不可能含蓄、因為也用不著含蓄的。 這闋詞雖然是“代人賦”,但在封建社會裏,思婦是普遍存在的,思婦詩頗多亦有深厚的傳統,因此稼軒寫主人公之苦悶愁思能感同身受,寫來其情不虛,其意不隔,“情真景真,與空中語自別”(許昂霄《詞綜偶評》)。可以大膽假想,也極有可能是以“代人賦”為障眼法,借以自寫情懷,如李義山之《代贈》、蘇東坡之《少年遊·潤州作代人寄遠》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