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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言五首 並序

白居易 放言五首 並序

元九在江陵時,有《放言》長句詩五首,韻高而體律,意古而詞新。予每詠之,甚覺有味,雖前輩深於詩者,未有此作。唯李頎有雲:濟水至清河自濁,周公大聖接輿狂。斯句近之矣。予出佐潯陽,未屆所任,舟中多暇,江上獨吟,因綴五篇,以續其意耳。

朝真暮偽何人辨?古往今來底事無?

但愛臧生能詐聖,可知寧子解佯愚?

草螢有耀終非火,荷露雖團豈是珠?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憐光彩亦何殊?

世途倚伏都無定,塵網牽纏卒未休。

禍福回還車轉轂,榮枯反覆手藏鉤。

龜靈未免刳腸患,馬失應無折足憂。

不信君看弈棋者,輸贏須待局終頭。

贈君壹法決狐疑,不用鉆龜與祝蓍。

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

真玉燒三日不熱。豫章木生七年而後知。

周公恐懼流言後,王莽謙恭未篡時。

向使當初身便死,壹生真偽復誰知?

誰家第宅成還破?何處親賓哭復歌?

昨日屋頭堪炙手,今朝門外好張羅。

北邙未省留閑地,東海何曾有定波。

莫笑貧賤誇富貴,***成枯骨兩如何。

泰山不要欺毫末,顏子無心羨老彭。

松樹千年終是朽,槿花壹日自為榮。

何須戀世常憂死,亦莫嫌身漫厭生。

生去死來都是幻,幻人哀樂系何情?

賞析

白居易七律《放言五首》,是壹組政治抒情詩。詩前有序:元九在江陵時有《放言》七句詩五首,韻高而體律,意古而詞新。予出佐潯陽,未屆所任,舟中多暇,江上獨吟,因綴五篇,以續其意耳。據序文可知,這是憲宗元和十年(815)詩人被貶赴江州途中所作。當年六月,詩人因上疏急請追捕刺殺宰相武元衡的兇手,遭當權者忌恨,被貶為江州司馬。詩題放言,就是無所顧忌,暢所欲言。組詩就社會人生的真偽、禍福、貴賤、貧富、生死諸問題縱抒己見,宣泄了對當時朝政的不滿和對自身遭遇的忿忿不平。此詩為第壹首,放言政治上的辨偽──略同於近世所謂識別兩面派的問題。

朝真暮偽何人辨,古往今來底事無。底事,何事,指的是朝真暮偽的事。首聯單刀直入地發問:早晨還裝得儼乎其然,到晚上卻揭穿了是假的,古往今來,什麽樣的怪事沒出現過?可有誰預先識破呢?開頭兩句以反問的句式概括指出:作偽者古今皆有,人莫能辨。

但愛臧生能詐聖,可知寧子解佯愚。頷聯兩句都是用典。臧生,即春秋時的臧武仲,當時人稱他為聖人,孔子卻壹針見血地斥之為憑實力要挾君主的奸詐之徒。寧子,即寧武子,孔子十分稱道他在亂世中大智若愚的韜晦本領。臧生奸而詐聖,寧子智而佯愚,性質不同,作為則壹。然而可悲的是,世人只愛臧武仲式的假聖人,哪曉得世間還有寧武子那樣的高賢?

草螢有耀終非火,荷露雖團豈是珠。頸聯兩句都是比喻。草叢間的螢蟲,雖有光亮,可它終究不是火;荷葉上的露水,雖呈球狀,難道那就是珍珠嗎?然而它們偏能以閃光、晶瑩的外觀炫人,人們又往往為假象所蒙蔽。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憐光彩亦何殊。尾聯緊承頸聯螢火露珠之喻,明示辨偽之法。燔柴,語出《禮記祭法》:燔柴於泰壇。這裏用作名詞,意為大火。照乘,明珠。兩句是說:倘不取燔柴大火照乘明珠來作比較,又何從判定草螢非火,荷露非珠呢?諺雲: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詩人提出對比是辨偽的重要方法。當然,如果昏暗到連燔柴之火、照乘之珠都茫然不識,比照也就失掉了依據。所以,最後詩人乃有不取、可憐的感嘆。

這首詩,通篇議論說理,卻不使人感到乏味。詩人借助形象,運用比喻,闡明哲理,把抽象的議論,表現為具體的藝術形象了。而且八句四聯之中,五次出現反問句,似疑實斷,以問為答,不僅具有咄咄逼人的氣勢,而且充滿咄咄怪事的感嘆。從頭至尾,何人、底事、但愛、可知、終非、豈是、不取、何殊,連珠式的運用疑問、反詰、限制、否定等字眼,起伏跌宕,能篇跳蕩著不可遏制的激情,給人以骨鯁在喉、壹吐為快的感覺。聯系詩人直言取禍的冤案,讀者自會領悟到辨偽之說並非泛泛而發的宏論,而是對當時黑暗政治的針砭,是為抒發內心憂憤而做的《離騷》式的吶喊。

詩的第三、四句才把這個方法委婉地介紹出來: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很簡單,要知道事物的真偽優劣只有讓時間去考驗。經過壹定時間的觀察比較,事物的本來面目終會呈現出來的。

這是從正面說明這個方法的正確性,然後掉轉筆鋒,再從反面說明: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如果不用這種方法去識別事物,就往往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對周公和王莽的評價,就是例子。周公在鋪佐成王的時期,某些人曾經懷疑他有篡權的野心,但歷史證明他對成王壹片赤誠,他忠心耿耿是真,說他篡權則是假。王莽在未代漢時,假裝謙恭,曾經迷惑了壹些人。《漢書》本傳說他爵位愈尊,節操愈謙;但歷史證明他的謙恭是偽,代漢自立才是他的真面目。

向使當初身便死,壹生真偽復誰知?是壹篇的關鍵句。決狐疑的目的是分辨真偽。真偽分清了,狐疑自然就沒有了。如果過早地下結論,不用時間來考驗,就容易為壹時表面現象所蒙蔽,不辨真偽,冤屈好人。

詩的意思極為明確,出語卻紆徐委婉。從正面、反面敘說決狐疑之法,都沒有徑直點破。前者舉出試玉、辨材兩個例子,後者舉出周公、王莽兩個例子,讓讀者思而得之。這些例子,既是論點,又是論據,寓哲理於形象之中,以具體事物表現普遍規律,小中見大,耐人尋思。以七言律詩的形式,表達壹種深刻的哲理,令人思之有理,讀之有味。 琵琶行·並序

白居易 琵琶行並序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

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

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

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

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誌。

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輕攏慢撚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灘。

水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壹聲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沈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

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壹部。

曲罷常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爭纏頭,壹曲紅消不知數。

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

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

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

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

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

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艙明月江水寒。

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幹。

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唧唧。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臥病潯陽城。

潯陽地僻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

住近湓江地低濕,黃蘆苦竹繞宅生。

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傾。

豈無山歌與姑笛,嘔啞嘲哳難為聽。

今夜聞君琵琶語,如聽仙樂耳暫明。

莫辭更坐彈壹曲,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弦弦轉急。

淒淒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

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清衫濕。

譯文及註釋

唐憲宗元和十年,我被貶為九江郡司馬。第二年秋季的壹天,送客到湓浦口,夜裏聽到船上有人彈琵琶。聽那聲音,錚錚鏗鏗有京都流行的聲韻。探問這個人,原來是長安的歌女,曾經向穆、曹兩位琵琶大師學藝。後來年紀大了,紅顏退盡,嫁給商人為妻。於是命人擺酒叫她暢快地彈幾曲。她彈完後,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自己說起了少年時歡樂之事,而今漂泊沈淪,形容憔悴,在江湖之間輾轉流浪。我離京調外任職兩年來,隨遇而安,自得其樂,而今被這個人的話所感觸,這天夜裏才有被降職的感覺。於是撰寫壹首長詩贈送給她,***六百壹十六字,題為《琵琶行》。

秋夜我到潯陽江頭送壹位歸客,冷風吹著楓葉和蘆花秋聲瑟瑟。

我下馬和客人在船上餞別設宴,舉起酒杯要飲卻無助興的管弦。

酒喝得不痛快更傷心將要分別,臨別時夜茫茫江水倒映著明月。

忽聽得江面上傳來琵琶清脆聲;我忘卻了回歸客人也不想動身。

循身輕輕探問彈琵琶的是何人?琵琶停了許久卻遲遲沒有動靜。

我們移船靠近邀請她出來相見;叫下人添酒回燈重新擺起酒宴。

千呼萬喚她才羞答答地走出來,還懷抱琵琶半遮著羞澀的臉面。

轉緊琴軸撥動琴弦試彈了幾聲;尚示成曲調那形態就非常有情。

弦弦淒楚悲切聲音隱含著沈思;似乎在訴說著她平生的不得誌;

她低著頭隨手連續地彈個不停;用琴聲把心中無限的往事說盡。

輕輕撫攏慢慢撚滑抹了又加挑;初彈霓裳羽衣曲接著再彈六幺。

大弦渾宏悠長嘈嘈如暴風驟雨;小弦和緩幽細切切如有人私語。

嘈嘈聲切切聲互為交錯地彈奏;就象大珠小珠壹串串掉落玉盤。

清脆如黃鶯在花叢下婉轉鳴唱;幽咽就象清泉在沙灘底下流淌。

好象水泉冷澀琵琶聲開始凝結,凝結而不通暢聲音漸漸地中斷。

象另有壹種愁思幽恨暗暗滋生;此時悶悶無聲卻比有聲更動人。

突然間好象銀瓶撞破水漿四濺;又好象鐵甲騎兵撕殺刀槍齊鳴。

壹曲終了她對準琴弦中心劃撥;四弦壹聲轟鳴好象撕裂了布帛。

東船西舫人們都靜悄悄地聆聽;只見江心之中映著白白秋月影。

她沈吟著收起撥片插在琴弦中;整頓衣裳依然顯出莊重的顏容。

她說我原是京城歌女負有盛名;老家住在長安城東南的蝦蟆陵。

彈奏琵琶技藝十三歲就已學成;教坊樂團第壹隊中列有我姓名。

每曲彈罷都令藝術大師們嘆服;每次妝成都被同行歌妓們嫉妒。

京都豪富子弟爭先恐後來獻彩;彈完壹曲收來的紅綃不知其數。

鈿頭銀篦打節拍常常斷裂粉碎;紅色羅裙被酒漬染汙也不後悔。

年復壹年都在歡笑打鬧中渡過;秋去春來美好的時光白白消磨。

兄弟從軍姊妹死家道已經破敗;暮去朝來我也漸漸地年老色衰。

門前車馬減少光顧者落落稀稀;青春已逝我只得嫁給商人為妻。

商人重利不重情常常輕易別離;上個月他去浮梁做茶葉的生意。

他去了留下我在江口孤守空船;秋月與我作伴繞艙的秋水淒寒。

更深夜闌常夢少年時作樂狂歡;夢中哭醒啼淚縱橫汙損了粉顏。

我聽琵琶的悲泣早已搖頭嘆息;又聽到她這番訴說更叫我悲淒。

我們倆同是天涯淪落的可悲人;今日相逢何必問是否曾經相識。

自從去年我離開繁華長安京城;被貶居住在潯陽江畔常常臥病。

潯陽這地方荒涼偏僻沒有音樂;壹年到頭聽不到管弦的樂器聲。

住在湓江這個低窪潮濕的地方;第宅周圍黃蘆和苦竹繚繞叢生。

在這裏早晚能聽到的是什麽呢?盡是杜鵑猿猴那些悲淒的哀鳴。

春江花朝秋江月夜那樣好光景;也無可奈何常常取酒獨酌獨飲。

難道這裏就沒有山歌和村笛嗎?只是那音調嘶啞粗澀實在難聽。

今晚我聽妳彈奏琵琶訴說衷情,就象聽到仙樂眼也亮來耳也明。

請妳不要推辭坐下來再彈壹曲;我要為妳創作壹首新詩琵琶行。

被我的話所感動她站立了好久;回身坐下再轉緊琴弦撥出急聲。

淒淒切切不再象剛才那種聲音;在座的人重聽都掩面哭泣不停。

要問在座之中誰流的眼淚最多?我江州司馬淚水濕透青衫衣襟!

1、左遷:貶官。

2、凡:***。

3、間關:鳥鳴聲。

4、蝦蟆陵:下馬陵,其附近乃歌女聚居地。

5、秋娘:歌妓們的通稱。

6、爭纏頭:競相贈送財物。

7、鈿頭銀篦:婦女頭上飾物。

8、浮梁:江西景德鎮。

9、嘔啞嘲哳:形容聲音嘶啞雜亂刺耳。

10、向前:剛才。

11、青衫:唐官員以等級穿著不同顏色衣裳。青衫是最低壹級的服色。

賞析

詩人在這首詩中著力塑造了琵琶女的形象,通過它深刻地反映了封建社會中被侮辱被損害的樂伎、藝人的悲慘命運,抒發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情。

詩的開頭寫秋夜送客,忽聞琵琶聲,於是尋聲暗問,移船邀相見,經過千呼萬喚,然後歌女才半遮面地出來了。這種回蕩曲折的描寫,就為天涯淪落的主題奠定了基石。

接著以描寫琵琶女彈奏樂曲來揭示她的內心世界。先是未成曲調之有情,然後弦弦聲聲思,訴盡了生平不得誌和心中無限事,展現了琵琶女起伏回蕩的心潮。

然後進而寫琵琶女自訴身世:當年技藝曾教善才服,容貌妝成每被秋娘妒,京都少年爭纏頭,壹曲紅綃不知數。然而,時光流水,暮去朝來顏色故、最終只好嫁作商人婦。這種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的描寫,與上面她的彈唱互為補充,完成了琵琶女這壹形象的塑造。

最後寫詩人白居易感情的波濤為琵琶女的命運所激動,發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嘆,抒發了同病相憐,同聲相應的情懷。詩韻明快,步步映襯,處處點綴。既層出不窮,又著落主題。真如江潮澎湃,波瀾起伏,經久不息。反復吟誦,蕩人胸懷,情味無限。語言鏗鏘,設喻形象。如急雨、如私語、水漿迸、刀槍鳴、珠落玉盤、鶯語花底。讀來如聞其聲,如臨其境。

駱賓王 在獄詠蟬·並序

《在獄詠蟬並序》

作者:駱賓王

余禁所禁垣西,

是法廳事也,有古槐數株焉。

雖生意可知,同殷仲文之古樹;

而聽訟斯在,即周召伯之甘棠,

每至夕照低陰,秋蟬疏引,

發聲幽息,有切嘗聞,

豈人心異於曩時,將蟲響悲於前聽?

嗟乎,聲以動容,德以象賢。

故潔其身也,稟君子達人之高行;

蛻其皮也,有仙都羽化之靈姿。

候時而來,順陰陽之數;

應節為變,審藏用之機。

有目斯開,不以道昏而昧其視;

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

吟喬樹之微風,韻姿天縱;

飲高秋之墜露,清畏人知。

仆失路艱虞,遭時徽纆。

不哀傷而自怨,未搖落而先衰。

聞蟪蛄之流聲,悟平反之已奏;

見螳螂之抱影,怯危機之未安。

感而綴詩,貽諸知己。

庶情沿物應,哀弱羽之飄零;

道寄人知,憫余聲之寂寞。

非謂文墨,取代幽憂雲爾。?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沈。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註釋:

1、雖生意兩句:東晉殷仲文,見大司馬桓溫府中老槐樹,嘆曰:此樹婆娑,無復生意。借此自嘆其不得誌。這裏即用其事。

2、而聽訟兩句:傳說周代召伯巡行,聽民間之訟而不煩勞百姓,就在甘棠(即棠梨)下斷案,後人因相戒不要損傷這樹。召伯,即召公。周代燕國始祖,名,因封邑在召(今陜西岐山西南)而得名。

3、曩時:前時。

4、將:抑或。

5、徽:捆綁罪犯的繩索,這裏是被囚禁的意思。

6、綴詩:成詩。

7、西陸:指秋天。

8、南冠:楚冠,這裏是囚徒的意思。用《左傳成公九年》,楚鐘儀戴著南冠被囚於晉國軍府事。

9、玄鬢:指蟬的黑色翅膀,這裏比喻自己正當盛年。

10、白頭吟:樂府曲名,《樂府詩集》解題說是鮑照、張正見、虞世南諸作,皆自傷清直卻遭誣謗。兩句意謂,自己正當玄鬢之年,卻來默誦《白頭吟》那樣哀怨的詩句。

譯文:

囚禁我的牢房的西墻外,

是受案聽訟的公堂,

那裏有數株古槐樹。

雖然能看出它們的勃勃生機,

與東晉殷仲文所見到的槐樹壹樣;

但聽訟公堂在此,

象周代召伯巡行在棠樹下斷案壹般。

每到傍晚太陽光傾斜,

秋蟬鳴唱,

發出輕幽的聲息,

淒切悲涼超過先前所聞。

難道是心情不同往昔?

抑或是蟲響比以前聽到的更悲?

唉呀,蟬聲足以感動人,

蟬的德行足以象征賢能。

所以,它的清廉儉信,

可說是稟承君子達人的崇高品德,

它蛻皮之後,

有羽化登上仙境的美妙身姿。

等待時令而來,

遵循自然規律;

適應季節變化,

洞察隱居和活動的時機。

有眼就瞪得大大的,

不因道路昏暗而不明其視;

有翼能高飛卻自甘淡泊,

不因世俗渾濁而改變自己本質。

在高樹上臨風吟唱,

那姿態聲韻真是天賜之美,

飲用深秋天宇下的露水,

潔身自好深怕為人所知。

我的處境困憂,

遭難被囚,

即使不哀傷,也時時自怨,

象樹葉未曾雕零已經衰敗。

聽到蟬鳴的聲音,

想到昭雪平反的奏章已經上報;

但看到螳螂欲捕鳴蟬的影子,

我又擔心自身危險尚未解除。

觸景生情,感受很深,寫成壹詩,

贈送給各位知己。

希望我的情景能應鳴蟬征兆,

同情我象微小秋蟬般飄零境遇,

說出來讓大家知道,

憐憫我最後悲鳴的寂寞心情。

這不算為正式文章,

只不過聊以解憂而已。

深秋季節西墻外寒蟬不停地鳴唱,

蟬聲把我這囚徒的愁緒帶到遠方。

怎堪忍受正當玄鬢盛年的好時光,

獨自吟誦白頭吟這麽哀怨的詩行。

露重翅薄欲飛不能世態多麽炎涼,

風多風大聲響易沈難保自身芬芳。

無人知道我象秋蟬般的清廉高潔,

有誰能為我表白冰晶玉潔的心腸?

賞析:

唐高宗儀鳳三年(678)詩人遷任侍禦史,因上疏論事,觸怒武後,被誣下獄,詩作於此時。

詩人以蟬的高潔、喻己的清廉。首聯借蟬聲起興,引起客思,由南冠切題。頷聯以不堪和來對的流水對,闡發物我之關系,揭露朝政的醜惡和自我的淒傷。頸聯運用比喻,以露重、風多喻世道汙濁環境惡劣。飛難進喻宦海浮沈難進。響易沈喻言論受壓。尾聯以蟬的高潔,喻己的品性,結句以設問點出冤獄未雪之恨。

這是壹首很好的詠物詩,借詠物寓抒情,滿腔忠憤,溢於言表。

高適 燕歌行·並序

《燕歌行並序》

作者:高適

開元二十六年,

客有從元戎出塞而還者,

作燕歌行以示適。

感征戍之事,因而和焉。?

?

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

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

[扌從]金伐鼓下榆關,旌旗逶迤碣石間。

校尉羽書飛瀚海,單於獵火照狼山。

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鬥兵稀。

身當恩遇常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

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筋應啼別離後。

少婦城南欲斷腸,征人薊北空回首。

邊風飄飄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

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壹夜傳刁鬥。

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勛。

君不見沙場征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

註釋:

1、元戎:主帥,指幽州節度使張守。

2、金:鉦,行軍樂器。

3、極邊土:臨邊境的盡頭。

4、胡騎句:意謂敵人來勢兇猛,像疾風暴雨。憑陵:侵淩。

5、身當兩句:意謂戰士們身承朝庭的恩遇,常常不顧敵人的兇猛而死戰,但仍未能解除重圍。

6、鐵衣:指遠征戰士。

7、玉筋句:指戰士們想象他們的妻子,必為思夫遠征而流淚;玉筋:舊喻婦女的眼淚。

8、薊北:唐薊州治所在漁陽,今天津薊縣,這裏泛指東北邊地。

9、刁鬥:軍中打更用的銅器。

譯文:

唐玄宗開元二十六年,

有個隨從主帥出塞回來的人,

寫了《燕歌行》詩壹首給我看。

我感慨於邊疆戰守的事,

因而寫了這首《燕歌行》應和他。

東北邊境上的烽煙塵土蔽日遮天;

將領們為掃平兇敵辭家上了前線。

好男兒本看重馳聘沙場為國戍邊;

漢家天子對這種精神又格外賞臉。

敲鑼打鼓隊伍雄赳赳開出山海關;

旌旗蔽日在北方的海邊蜿蜓不斷。

校尉自大沙漠送來了緊急的軍書;

說是單於把戰火燃到內蒙的狼山。

山川景象蕭條延伸到邊境的盡頭;

敵騎侵淩來勢兇猛猶如風狂雨驟。

戰士在前線廝殺壹半死來壹半生;

將軍仍在營帳中觀賞美人的歌舞。

北方沙漠到了秋末盡是萋萋衰草;

暮色降臨孤城能戰守兵越來越少。

將士身受皇恩常不顧頑敵而死戰;

盡管竭力奮戰仍未解除關山重圍。

戰士們身穿鐵甲辛苦地久戍邊疆;

家中妻子壹定淚如玉箸時時感傷。

少婦們在長安家中恐怕哭斷了腸;

征人們在薊北邊防枉自回首故鄉。

邊疆朔風凜冽要想回鄉那能飛渡;

疆域曠遠迷茫是人世間僅有絕無。

晨午晚三時都殺氣騰騰戰雲彌漫;

夜裏頻傳的刁鬥聲叫人聽了膽寒。

妳我相看雪白的戰刀上血跡斑斑;

自古盡忠死節豈能顧及功勛受賞。

君不見沙場上嘗盡征戰苦的士兵;

至今仍然懷念西漢時的李廣將軍。

賞析:

詩意在慨嘆征戰之苦,譴責將領驕傲輕敵,荒淫失職,造成戰爭失利,使戰士受到極大痛苦和犧牲,反映了士兵與將領之間苦樂不同,莊嚴與荒淫迥異的現實。詩雖敘寫邊戰,但重點不在民族矛盾,而是諷刺和憤恨不恤戰士的將領。同時,也寫出了為國禦敵之辛勤。主題仍是雄健激越,慷慨悲壯。全詩簡煉地描寫了壹次戰爭的全過程。開頭八句寫出師,說明戰爭的方位和性質:?金伐鼓下榆關,旌旗逶迤碣石間。第二段八句,寫戰鬥危急和失敗,戰士們出生入死,將軍們荒淫無恥: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第三段十二句,寫被圍戰士的痛苦:鐵衣遠戍辛勤久,以及他們浴血奮戰,視死如歸:死節從來豈顧勛,相看白刃血紛紛。另方面也寫征夫思婦久別之苦,邊塞的荒涼,渴望有好的將軍來領導。

詩的氣勢暢達,筆力矯健,氣氛悲壯淋漓,主旨深刻含蓄。用韻平仄相間,抑揚有節,音調和美。是邊塞詩的大名篇,千古傳誦,有口皆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