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春光明媚萬物生長的清明時節,有多少人在思念故人,回味往事……而在古時,清明也激發了文人墨客的才思與情懷,留下無數動人詩詞。其中最著名的可能當屬杜牧的《清明》,壹句“雨紛紛”,壹句“欲斷魂”,堪稱《清明》的點睛之筆。今天我們壹起來欣賞那些與清明有關的詩情畫意……翻譯成英文也很美哦。
1、《清明》?杜牧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英語翻譯
A drizzling rain falls like tears on the Mourning Day;The mourner's heart is going to break on his way.
Where can a wineshop be found to drown his sad hours?A cowherd points to a cot 'mid apricot flowers.
譯文
江南清明時節細雨紛紛飄灑,路上羈旅行人個個落魄斷魂。
詢問當地之人何處買酒消愁?牧童笑而不答指了指杏花深處的村莊。
賞析
這壹天正是清明節,詩人杜牧在路上行走,遇上了下雨。清明,雖然是柳綠花紅、春光明媚的時節,可也是氣候容易發生變化的期間,常常趕上“鬧天氣”。遠在梁代,就有人記載過:在清明前兩天的寒食節,往往有“疾風甚雨”。若是正趕在清明這天下雨,還有個專名叫作“潑火雨”。詩人遇上的,正是這樣壹個日子。
詩人用“紛紛”兩個字來形容那天的“潑火雨”,真是好極了。“紛紛”,若是形容下雪,那該是大雪。但是用來寫雨,卻是正相反,那種叫人感到“紛紛”的,絕不是大雨,而是細雨。這種細雨,也正就是春雨的特色。細雨紛紛,是那種“天街小雨潤如酥”樣的雨,它不同於夏天的傾盆暴雨,也和那種淅淅瀝瀝的秋雨絕不是壹個味道。這“雨紛紛”,正抓住了清明“潑火雨”的精神,傳達了那種“做冷欺花,將煙困柳”的淒迷而又美麗的境界。這“紛紛”在此自然毫無疑問的是形容那春雨的意境;可是它又不止是如此而已,它還有壹層特殊的作用,那就是,它實際上還在形容著那位雨中行路者的心情。
且看下面壹句:“路上行人欲斷魂”。“行人”,是出門在外的行旅之人,不是那些遊春逛景的人。那麽什麽是“斷魂”呢?在詩歌裏,“魂”指的多半是精神、情緒方面的事情。“斷魂”,是極力形容那壹種十分強烈、可是又並非明白表現在外面的很深隱的感情,比方相愛相思、惆悵失意、暗愁深恨等等。當詩人有這類情緒的時候,就常常愛用“斷魂”這壹詞語來表達他的心境。
本來,佳節行路之人,已經有不少心事,再加上身在雨絲風片之中,紛紛灑灑,冒雨趲行,那心境更是加倍的淒迷紛亂了。所以說,紛紛是形容春雨,可也形容情緒;甚至不妨說,形容春雨,也就是為了形容情緒。這正是我國古典詩歌裏寓情於景、情景交融的壹種絕藝,壹種勝境。
前二句交代了情景,問題也發生了。怎麽辦呢?須得尋求壹個解決的途徑。行人在這時不禁想到:往哪裏找個小酒店才好呢?事情很明白:尋到壹個小酒店,壹來歇歇腳,避避雨;二來小飲三杯,解解料峭中人的春寒,暖暖被雨淋濕的衣服;最要緊的是,借此也能散散心頭的愁緒。於是,向人問路了。
是向誰問的路呢?詩人在第三句裏並沒有告訴我們,妙莫妙於第四句:“牧童遙指杏花村”。在語法上講,“牧童”是這壹句的主語,可它實在又是上句“借問”的賓詞——它補足了上句賓主問答的雙方。牧童答話了嗎?我們不得而知,但是以“行動”為答復,比答話還要鮮明有力。
2、《浣溪沙·淡蕩春光寒食天》?李清照
淡蕩春光寒食天,玉爐沈水裊殘煙。
夢回山枕隱花鈿。海燕未來人鬥草,
江梅已過柳生綿。黃昏疏雨濕秋千。
英語翻譯
Spring sheds a mild and wild light on Cold Food Day;Jade burner spreads the dying incense like a spray.
Walking, I find my hairpin under pillow stray.The swallows not yet come, a game of grass we play;
Willow down wafts while mume blossoms fade away.In drizzling rain at dusk the garden swing won't sway.
譯文
清明時節,春光滿地,熏風洋洋。玉爐中的殘煙依舊飄送出醉人的清香。午睡醒來,頭戴的花鈿落在枕邊床上。
海外的燕子還未歸來,鄰家兒女們在玩鬥草遊戲。江邊的梅子已落了,綿綿的柳絮隨風蕩漾。
零星的雨點打濕了院子裏的秋千,更增添了黃昏的清涼。
賞析
此詞通過寒食時節景物形象探尋壹位少女的感春情思,從而表達作者愛春惜春的心情。
上片寫少女春睡初醒情景,用的是倒敘,頭兩句是第三句睡醒後的所見所感。“淡蕩”猶蕩漾,形容春光融和遍滿。寒食節當夏歷三月初,正是春光極盛之時。熏爐中燃點著沈水香,輕煙裊繞,暗寫閨室的幽靜溫馨。這兩句先寫出春光的宜人,春閨的美好。第三句寫閨中之人,詞中沒有去寫她的容貌、言語、動作,只從花鈿寫她睡醒時的姿態。“山枕”謂枕形如山。“夢回山枕隱花鈿”是少女自己察覺到的,不是別人看出來的。暮春三月,春困逼人,她和衣而臥,不覺沈沈入睡,壹覺醒來,才覺察自己凝妝睡去,自己也覺詫異。熏香已殘,說明入睡時間已久,見出她睡得那樣沈酣香甜。她夢回猶倚山枕,出神地望著室外的蕩漾春光,室內的沈香煙裊,壹種潛藏的春思隱約如見。這幾句不事修飾,淡淡道來,卻別有壹番情致。
下片寫少女的心曲。“海燕未來人鬥草,江海已過柳生綿”。古人以為燕子產於南方,春末夏初渡海飛來,故稱海燕。“鬥草”是用花草賭賽勝負的壹種遊戲。時節已到寒食,為什麽不見燕子飛來呢?女伴們鬥草嬉戲,情懷是多麽歡暢。江梅花期已過了,楊柳又正飛花。這裏寫的是少女眼中所見,心中所感種種景致說明春事已經過半,當此時少女的春閨寂寞、情懷繚亂,含有作者的惜春心情。這兩句對仗工整,既有動態,更有細微的心理活動,極盡工巧之妙。
“黃昏疏雨濕秋千”,寫的是另壹種境界。秋千本是少女喜歡的遊戲,尤其是當寒食時節更是無此不歡。這壹句寫的是黃昏時忽然飄起細雨,把秋千灑濕了,這是壹種“無可奈何”的情緒的外現,同上兩句所寫的有精神上的契合,都是少女春日心情的寫照。此句寫春愁卻不用“春愁”二句,只言雨中秋千,卻道出愁緒萬縷。
這首詞以物寫人,以景寫情,把春日少女的姿態和內心世界寫得活靈活現,有“無我之境”的妙趣。
3、《風入松·聽風聽雨過清明》吳文英
聽風聽雨過清明,愁草瘞花銘。樓前綠暗分攜路,壹絲柳,壹寸柔情。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曉夢啼鶯。
西園日日掃林亭,依舊賞新晴。黃蜂頻撲秋千索,有當時、纖手香凝。惆悵雙鴛不到,幽階壹夜苔生。
英語翻譯
Hearing the wind and rain while mourning for the dead,Sadly I draft an elegy on flowers.Over dark green lane hang willow twigs like thread,We parted before the bowers.Each twig revealing,Our tender feeling.I drown my grief in wine in chilly spring;Drowsy, I wake again when orioles sing.
In West Garden I sweep the pathway,From day to day,Enjoying the fine view,Still without you.On the ropes of the swing the wasps often alight .For fragrance spread by fingers fair.I'm grieved not to see your foot traces, all night.The mossy steps are left untrodden there.
譯文
在淒風苦雨中,我寂寞地過著清明。掩埋好遍地的落花,滿懷著憂愁去草擬葬花銘。當年分手的樓前那條小路,如今是楊柳成蔭。萬千條紛披的枝條,柔絲搖曳,每壹縷柳絲都寄托著壹分柔情。在料峭春寒中我喝醉了酒,清晨黃鶯的啼叫聲,驚醒了我紛亂的夢境。
西園的亭臺林木,我每天都去打掃幹凈,雨後新晴,我依舊去園中觀賞春景。壹群群蜜蜂頻頻撲向妳蕩過的秋千,繩索上還有妳纖手握過而留下的芳馨。園中再也未見穿著鴛鴦繡鞋的玉人過來,這多麽令人惆悵傷心。那幽靜的臺階上,壹夜間長出的苔蘚便已青青。
翻譯
此詞上片情景交融,意境有獨到之處。前二句是傷春,三、四兩句寫傷別,五、六兩句則是傷春與傷別的交融,形象豐滿,意蘊深邃。“聽風聽雨過清明”,起句貌似簡單,不像夢窗綿麗的風格,但用意頗深。不僅點出時間,而且勾勒出內心細膩的情愫。
寒食、清明淒冷的禁煙時節,連續刮風下雨,意境淒涼。風雨不寫“見”而寫“聽”,意思是白天對風雨中落花,不忍見,但不能不聽到;晚上則為花無眠、以聽風聽雨為常。首句四個字就寫出了詞人在清明節前後,聽風聽雨,愁風愁雨的惜花傷春情緒,不由讓讀者生淒神憾魄之感。“愁草瘞花銘”壹句緊承首句而來,意密而情濃。落花滿地,將它打掃成堆,予以埋葬,這是壹層意思;葬花後而仍不安心,心想應該為它擬就壹個瘞花銘,瘐信有《瘞花銘》,此借用之,這是二層意思;草萌時為花傷心,為花墮淚,愁緒橫生,故曰“愁草”,這是三層意思。詞人為花而悲,為春而傷,情波千疊,都凝煉在此五字中了。“樓前綠暗分攜路,壹絲柳,壹寸柔情”,是寫分別時的情景。夢窗和情人在柳絲飄蕩的路上分手,自此柳成為其詞中常出現的意象。古代有送別時折柳相送的風俗,是希望柳絲能夠系住將要遠行的人,所以說“壹絲柳,壹寸柔情”,可謂語淺意深。
“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曉夢啼鶯”,傷春又傷別,無以排遣,只得借酒澆愁,希望醉後夢中能與情人相見。無奈春夢卻被鶯啼聲驚醒。這是化用唐詩“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之意。上闕是愁風雨,惜年華,傷離別,意象集中精煉,而又感人至深,顯出密中有疏的特色。
下闋寫清明已過,風雨已止,天氣放晴了。闊別已久的情人,不能忘懷。按正常邏輯,因深念情人,故不忍再去平時二人壹同遊賞之處了,以免觸景生悲,睹物思人。但夢窗卻用進壹層的寫法,那就是照樣(依舊)去遊賞林亭。於是看到“黃蜂頻撲秋千索”,仿佛佳人仍在。“黃蜂”二句是窗夢詞中的名句,妙在不從正面寫,而是側面烘托,佳人的美好形象凸現出來。懷人之情至深,故即不能來,還是癡心望著她來。“日日掃林亭”,就是雖毫無希望而仍望著她來。離別已久,秋千索上的香氣未必能留,但仍寫黃蜂的頻撲,這不是在實寫。陳洵說:“見秋千而思纖手,因蜂撲而念香凝,純是癡望神理。”
結句“雙鴛不到”,明寫其不再惆悵。“幽階壹夜苔生”,語意誇張。不怨伊人不來,而只說“苔生”,可見當時伊人常來此處時,階上是不會生出青苔來的,此時人去已久,所以青苔滋生,但不說經時而說“壹夜,”由此可見二人雙棲之時,歡愛異常,仿佛如在昨日。這樣的誇張,在事實上並非如此,而在情理上卻是真實的。
4、《青門引·春怨》?張先
乍暖還輕冷。風雨晚來方定。庭軒寂寞近清明,殘花中酒,又是去年病。
樓頭畫角風吹醒。入夜重門靜。那堪更被明月,隔墻送過秋千影。
英語翻譯
Light cold is lingering;Wind and rain abate in the evening.The Mourning Day draws near,In my lonely bower.I’m drunk before the faded flowers.Just as last year.
Waked up by the horn,Blowing from city tower,I feel forlorn,Within the double door in midnight hour.How can I bear the bright moon bring,Over the wall the shadow of her swing!
譯文
天氣剛剛變暖,時而還透出壹絲絲的微寒。壹整天風雨交加,直到傍晚方才停止。時近清明,庭院裏空空蕩蕩,寂寞無聲。目睹殘花落葉更令人傷情,不覺借酒消愁竟然大醉酩酊,這又是去年種下的舊病。
壹陣陣輕冷的晚風,夾著城樓上畫角淒厲的嘶鳴,把我吹醒。夜幕降臨,重門緊閉,更顯得庭院中死壹般的寂靜。正心煩意亂、心緒不寧,哪料到那溶溶的月光,把鄰院中蕩秋千的少女倩影送入我的眼裏
賞析
此為春日懷人之作。詞中所寫時間是寒食節近清明時,地點是詞人獨處的家中。全詞抒寫了詞人感於自己生活孤獨寂寞,因外景而引發的懷舊情懷和憂苦心境。
上片起首兩句,寫詞人對春日裏天氣頻繁變化的感受。“乍暖”,見出是由春寒忽然變暖。“還”字壹轉,引出又壹次變化:風雨忽來,輕冷襲人。輕寒的風雨,壹直到晚才止住了。詞人感觸之敏銳,不但體現對天氣變化的頻繁上,更體現天氣每次變化的精確上。天暖之感為“乍”;天冷之感為“輕”;風雨之定為“方”。遣詞精細確切,暗切微妙人情。
人們對自然現象變換的感觸,最容易暗暗引起對人事滄桑的悲傷。“庭軒”壹句,由天氣轉寫現境,並點出清明這壹氣候變化多端的特定時節。至此,這“寂寞”之感就進而屬於內心的感受了。歇拍二句,層層逼出主題:春已遲暮,花已雕零,自然界的變遷,象喻著人事的滄桑,美好事物的破滅,種下了心靈的病根。此病無藥可治,唯有借酒澆愁而已,但醉了酒,失去理性的自制,只會加重心頭的愁恨。更使人感觸的是這樣的經驗已不是頭壹遭。前壹年如此,這壹年也不例外,“又是去年病”點明詞旨。過片承醉酒之後而來。“樓頭畫角風吹醒”,兼寫兩種感覺。淒厲的角聲,輕冷的晚風,使酣醉的人清醒過來。
黃蓼園評雲:“角聲而曰風吹醒,醒字極尖刻。”(《蓼園詞選》)這壹個“醒”字,表現出角聲晚風並至而醉人不得不蘇醒的壹剎那間反應,同時也暗示酒醉之深和愁恨之重。傷心人被迫醒來自是痛苦不堪,“入夜”壹句,即以現境象征痛苦的心境。夜色降臨,心情更加黯然,更加沈重。而重重深閉的院門更象喻著不得開啟的心扉。結句指出重門也阻隔不了觸景傷懷,溶溶月光居然把隔墻的秋千影子送了過來。黃蓼園對此句也甚為激賞:“末句那堪送影,真是描神之筆,極希微窅渺之致。”(《蓼園詞選》)月光下的秋千影子是幽微的,描寫這壹感觸,也深刻地表現詞人抑郁的心靈。“那堪”二字,重揭示為秋千影所觸動的情懷。
此詞用景表情,寓情於景,“懷則自觸,觸則愈懷,未有觸之至此極者”(沈際飛《草堂詩余正集》)。尤其是詞之末句,寫人卻言物,寫物卻只寫物之影,影是人,人又如影之虛之無,確實寫出了雋永的詞味。總之,張先詞藝術上的含蓄和韻味,此詞中得到了充分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