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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山鸚鵡史話

隴山鸚鵡史話

隴山,六盤山南段的別稱。古稱隴阪、隴坻或隴首。位於陜西省寶雞市西北部,它綿延陜甘邊境,南北走向180公裏,海拔2000米左右,是渭河平原與隴西高原的分界。舊誌有:“隴山霽雨,林麓蕭疏,雨後蒼翠,秀色可餐”之語,它不僅以高、廣、險、阻聞名於世,同時也是絲綢之路千隴段與回中道交匯處,並以盛產鸚鵡為人稱道。

鸚鵡俗稱鸚哥。《山海經》中就載有:“有鳥焉……人舌能言曰鸚鵡。”西漢《禮記》記有:“鸚鵡能言不離飛禽。”明代醫藥學家李時珍在其《本草綱目》中謂其形狀為:“丹口朱(口)、鉤吻長、尾赤、足金、眼深、舌如嬰兒。”古代鸚鵡出於隴坻,禰衡《鸚鵡賦》:“惟西域之靈鳥兮。”李善註:“西域,謂隴坻出此鳥也。”《雍勝略》載:“隴山山高而長,多產鸚鵡,亦名鸚鵡山。”隴山鸚鵡體態優美,羽毛有赤、白、黃、綠等色,其長長的楔形尾,被譽為“多嘴多舌的黃背綠,”雖然鳴聲單調,但易學人言,且壽命頗長,能活60-100年。此鳥經過人工訓練後,還能學會壹些技藝,能說數十種語言,是過去宮廷達官貴人訓養的壹種有名的學語鳥。

唐宋時期,隴山鸚鵡常被列為珍禽貢獻朝廷:

唐代的武則天皇後,飼養過壹只白鸚鵡,名叫雪衣。該鸚鵡神奇絕頂,竟會念佛教的《心經》,武皇後非常寵愛它,命人特制壹只金絲籠,讓其住在裏面。壹天武皇後散朝回宮,對雪衣鳥開玩笑說:“雪衣呀,妳若能作偈語求解說,我便放妳出籠歸山林。”雪衣鳥頓時高興異常,不壹會便朗吟道:“憔悴秋翎似禿衿,別來隴樹歲時深。開籠若放雪衣女,常念南無觀世音。”武皇後聽後大驚,只好當著眾人面啟籠放生了。

五代王裕仁撰《開元天寶遺事》中載有《鸚鵡告事》壹則:“長安城中有豪民楊崇義者,家富數世,服玩之屬,僭於王公。崇義妻劉氏,有國色,與鄰舍兒李龠私通,情甚於夫,逐有意欲害崇義。忽壹日,(崇義)醉歸,寢於室中,劉氏與李龠同謀而害之,埋於枯井中。其時仆妾輩並無所覺,惟有鸚鵡壹只在堂前架上。洎殺崇義之後,其妻卻令童仆四散尋覓其夫,遂經府陳詞,言其夫不歸,竅慮為人所害。府縣官吏,日夜捕賊,涉疑之人及童仆輩,經栲捶者百數人,莫究其弊。後來縣官等再詣崇義家檢校,其架上鸚鵡,忽然聲屈,縣官遂取於臂上,因問其故。鸚鵡曰:‘殺家主者劉氏、李龠也。’官吏等遂執縛劉氏及捕李龠下獄,備招情款。府尹具事案奏聞,明皇(唐玄宗)嘆訝久之。其劉氏、李龠依刑處死,封鸚鵡為綠衣使者,付後宮養餵。中書令張說後來寫有《綠衣使者傳》,好事者傳之”。

《楊太真外傳》載:貴妃楊玉環養壹白鸚鵡,洞曉言詞,亦呼為雪衣女,壹朝飛上妃鏡臺上,自語:“雪衣女昨夜夢為鷙鳥所搏。”上令妃授以《多心經》,其記誦精熟。後上與妃遊別殿,置雪衣女於步輦竿上同去,瞥有鷹至,搏之而斃。上與之嘆息久之,將其葬於宛中,呼為鸚鵡冢。

由此可見,賞玩珍禽異鳥也不見得都是王公大臣的清閑樂事,壹些富商大賈也竟相爭養。邵伯溫《邵氏見聞錄》載:“有關中富商得鸚鵡於隴山,能人言、商愛之,偶以事下獄,旬日歸,嘆恨不巳。鸚鵡曰:‘即在獄中數日己堪,鸚鵡遭籠閉累年,奈何?’商感之,攜鸚鵡往隴山泣涕放之。”

宋代僧人文瑩《玉壺野史》中還提到過壹只靈慧過人的鸚鵡,它能吟李白《清平樂》三篇宮詞,每當客人進門,它會響亮的呼喚:“上茶,”並問寒問暖。盡管邵氏、文氏將鸚鵡描寫得有些神乎其神,但從中也可以看出,當時玩賞鸚鵡,尤其是隴山鸚鵡,己成為統治階級和富豪大賈的壹種時尚、壹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同時亦作為皇上對大臣的壹種恩賜,壹時之間隴山鸚鵡身價倍增,有時壹只鸚鵡價高達數萬絹(在唐代,絹綢是可以充當貨幣在市場上流通的。當時絹綢壹匹價值1500文左右,可買大米壹石。)。

唐代詩人來鵠在其《鸚鵡》詩中,詠物寄情。其詩曰:“色白還應及雪衣,紅毛綠語身乃奇。年年鎖在金籠裏,何以隴山聞處飛。”同代詩人朱慶余曾作過壹首《宮中詞》,詞中曰:“寂寂花時閉院門,美人相並立瓊軒。含情欲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宮女在鸚鵡面前不敢流露自己的真情實感,原因是害怕鸚鵡學舌,學會了張揚出去,招惹事非,弄得人啼笑皆非。

《宋史?太宗本紀》亦有:宋太祖“建隆二年七月(公元961年),隴州進黃鸚鵡壹只,皇上以為吉兆,遂作金鸚鵡等旗”。李開先《閑居筆記》記有:“宋真宗趙恒養鸚鵡數百只,壹日偶步廊下,見眾鸚鵡煩躁不安,真宗知其思鄉,遂遣還隴山。數年後,有使臣過隴山,鸚鵡問真宗安,使臣言真宗駕崩己好幾年了,眾鸚鵡悲鳴不已”。此事是真是假實在難以定論,但當時確有詩人以詩記敘此事,其詩曰:“隴口山深草木荒,行人到此斷肝腸。耳邊不忍聽鸚鵡,猶在枝頭說上皇。”無獨有偶,宋高宗時的《建炎筆錄》、清陳溟子(扶搖)撰《花鏡》中亦記有:“昔徽宗時,隴州貢紅白二鸚鵡……”宋徽宗趙佶於汴京開封置隴山鸚鵡於皇宮安妃閣,常教之以問安等日常用語和詩詞,至宣和末年(公元1125年)派人發還本土。適有秦鳳提刑獄使郭浩巡邊至隴山,見壹紅壹白兩只鸚鵡於樹間飛逐嬉戲。郭浩與之打趣,鸚鵡頻頻問徽宗安。

宋著名畫家李肪因喜愛隴州鸚鵡,故稱其為“隴客。”著名詩人梅堯臣《和劉原甫白鸚鵡》詩雲:“雪衣應不妒,隴客幸相饒。”

南宋時期,隴山被金國所占。《金史?哀宗本紀》載:金哀宗正大六年(公元1229年)甲申六月,隴州防禦使石抹冬兒進獻黃鸚鵡。哀宗詔示:“外方獻珍禽異獸,違物性損人力,勿復進。”

《三秦記》稱:“隴阪九回,不知其高幾許,欲上者七日乃得越。”人多視為畏途。古人行經此地,常因艱難險阻,莫不思鄉悲切,寫出了許多哀怨的詩詞。杜甫“滿目悲生事,因人作遠遊。遲回度隴怯,浩蕩及關愁;”盧照鄰:“隴阪亭無報,征人壹望鄉。關河別去水,沙塞斷歸腸;”岑參:“隴水不可昕,嗚咽令人愁”等等,都是抒發作者路經此道時的悲涼心情。

隴山鸚鵡既給隴州百姓帶來了收益、也為隴州百姓帶來了災難。當地的州縣官吏為博得朝廷的擢升和嘉獎、富商大賈們為追求高額的暴利,經常役使戍邊兵士或當地百姓進行捕捉。這些捕鳥者翻山越嶺、跨溪涉澗、餐風露宿,稍有不慎,即死於非命,這種勞民傷財的作法,壹直延續到金朝末年。唐代著名詩人皮日休所寫的《哀隴民》曰: “隴山千萬仞,鸚鵡巢其巔。 窮危又極險,其山猶不全。 蚩蚩隴之民,懸度如登天。 空中覘其巢,墜者爭紛然。 百禽不得壹,十人九死焉。 隴州有戍卒,戍卒亦不閑。 將命提雕籠,直到金堂前。 彼毛不自珍,彼舌不自言。 胡為輕人命,奉此玩好端。 吾聞古聖王,珍禽皆舍旃。 今此隴民屬,每歲啼漣漣。”

明清以後,由於戰爭頻繁、人口增加、亂墾林地、重采輕育、濫砍濫伐,森林面積逐漸縮小,珍禽異獸的生存空間遭到了毀滅性破壞,加之大量捕捉,致使隴山鸚鵡數量、品種愈來愈少;加之,近現代氣候的變遷,高額利潤的引誘,使許多捕鳥者破釜沈舟、孤註壹擲,甚至鋌而走險,迄今許多珍禽異獸(包括隴山鸚鵡)己近乎滅種絕跡了。

民國十三年(公元1924年)《陜西通誌》載:“唐大歷九(公元774)年,隴州獲白鵲壹只。”

《隴縣誌》載:宋太宗淳化元年(公元990年),隴州又獻白鷹“玉海”。

清康熙五十二年(公元1713年)《隴州誌》載:“隴州有虎、猿、鸚鵡”。

乾隆三十壹年(公元1766年)《隴州續誌》載:“隴州有羚羊”。

現今這些珍禽異獸己難以再覓其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