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葉滿汀洲,寒沙帶淺流。
二十年重過南樓。
柳下系船猶未穩,能幾日,又中秋。
黃鶴斷磯頭,故人今在否?
舊江山渾是新愁。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詞的開篇兩句“蘆葉滿汀洲,寒沙帶淺流”,是劉過登上南樓所見到的景色描寫。它的意思是說,蘆葦的枯葉落滿了沙洲,淺淺的寒水在沙灘上無聲無息地流過。表明了季節是在秋天,照應了後面的“能幾日,又中秋”。同時秋天的蕭瑟景象,渲染了劉過的低沈的心境。也為下文抒發“新愁”起到了烘托作用。
緊接著壹句“二十年重過南樓”,雖然它的字面意思很簡單,即20年後,劉過故地重遊,又登上了南樓。但是這寥寥7字,卻包含了無限感慨。20年前,在南樓初建時期,劉過就曾漫遊武昌,過了壹段“黃鶴樓前識楚卿,彩雲重疊擁娉婷”的豪縱生活。但20年轉眼過去了,有著抗金抱負的他,卻四次應舉不中,仍然壹襲布衣。無限感慨蘊藉其中。
上闋後三句“柳下系船猶未穩,能幾日,又中秋”,意思是說,柳樹下的船還沒有系穩,我就匆匆忙忙重回故地,因為再過幾日就是中秋。劉過這首詞有序,明確指出時間:“時八月五日也”。這裏的“猶”、“能”、“又”等虛字,著實將時間的流逝感揭示的淋漓盡致。壹種對歲月無情的憂心、壯士暮年的悲嘆,都在這幾句中展現了出來。
下闋起始兩句“黃鶴斷磯頭,故人今在否?”眼下這破爛不堪的黃鶴磯頭,我的老朋友如今還在不在?“黃鶴磯”,在武昌城西,上有黃鶴樓。這兩句勾勒出壹幅淒涼的畫面,為下文抒發情意做了鋪墊。即“舊江山渾是新愁”,這滿目瘡痍的舊江山,又平添了無盡新愁。這裏需要了解的地方是,當時武昌是南宋和金人交戰的前方。
故劉過這首詞,就不僅僅是單純意義上的感嘆物是人非。更多的還有因為戰爭災難在發生,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沈郁哀愁之感。所以劉過在詞的最後說“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它的意思是說,想要買上桂花,帶著美酒壹同去水上泛舟逍遙壹番。但卻沒有了少年時那種豪邁的意氣。這裏既有劉過對年華不再的感嘆,也有對如今國難當頭,卻不能以身報國的憤慨。
綜觀劉過的這首詞,蘊藉含蓄,耐人咀嚼。而他將自己的身世之愁,將戰爭帶來的國恨,統統歸於物是人非的感慨中。所以說,20年後,他故地重遊,寫下壹首詞,將物是人非寫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