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
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雲。
何日壹樽酒,重與細論文。
可惜我們沒有在李白的詩中看到他對杜詩的評價。或許是因為當時杜甫的詩還沒有什麽名氣。從《沙丘城下寄杜甫》我們只看到李白把視為杜甫可思之友: 我來競何如,高臥沙丘城。
城邊有古樹,日夕連秋聲。
魯酒不成醉,齊歌空復情。
思君若汶水,浩蕩寄南征。
李白在《戲贈杜甫》壹詩對杜甫作詩苦吟還多有譏諷之意如:
飯顆山頭逢杜甫,頭戴笠子日卓午。
借問別來太瘦生,總為從前作詩苦。
杜甫詩中也對李白詩才超群,但反受排斥,郁郁不得誌而鳴不平。如《夢李白》中有詩句:“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然而這何嘗又不是他自己以後的處境,甚至可以說後兩句詩對他更適合。因為李白身前還因詩名聞達於長安,因賀知章、吳筠的薦舉為唐玄宗重用,供俸翰林。而杜甫有身之年沒有過李白的風光,他只做過左拾遺這樣的品位低微的小官。杜甫壹生的經歷與李白極其相似。兩人少時都敏而好學,飽讀詩書。青壯年時都遊歷各地。可謂讀了萬卷書,行了萬裏路,積累了成才的知識和見識。兩人都差不多四十多歲開始作官,同樣又因不擅官場權術,不會圓滑處世被逐,再過漂泊生活。範文瀾先生認為李白和杜甫在政治上都是幼稚的。李白的幼稚在於妄自尊大,自以為神仙下凡。杜甫的幼稚在於滿腦子儒家經典,凡事依禮而行。兩人都見不慣社會不公而以詩撻伐。李白在京城為官三年中,不僅傲慢無禮譏刺權貴寫了壹組《古風》詩,而且戲弄權傾壹時的高力士,讓他當眾脫鞋加以羞辱。更有甚者他指責唐王朝是:“珠玉買歌笑,糟糠養賢才。”(《古風》第十五首)。他膽大包天矛頭直指最高統治者唐明皇:“可憐飛燕倚新裝”(《清平調》)影射皇帝寵幸楊玉環。杜甫在當左拾遺時,全不管自己的升降,據理力爭為房琯辯解而觸怒唐肅宗被疏……因而兩人都沒有在官場上平步青雲,如水火之不容而見逐。在逆境當中,杜甫的生活更見窘迫,李白詩見不到杜甫《茅屋為秋風所破》的苦難。李白的生活要寬裕的多,才有“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將進酒》)。而杜甫生活中常常是:“饑餓動即向壹旬,敝衣何啻懸百結。”(《投簡鹹華兩縣諸子》)。又有:“囊中恐羞澀,留得壹錢看”(《空囊》)。在逃出安祿山亂軍時杜甫到了最窮困的時候,有詩雲:“麻鞋見天子,衣袖露兩肘”(〈述懷〉)。這也是杜甫成為了比李白更多地描寫人民疾苦,其詩被人尊稱為“詩史”的原因。
杜甫在他的《天末懷李白》壹詩中總結李白的成功說“文章憎命達”,意為命運太順的人寫不出好文章來。李白因為命途多桀,壹生坎坷太多才成為大詩人。杜甫這壹見識很高,其實他自己後來成為可與李白比肩的唯壹的詩人又何嘗不是這樣。李白與杜甫,他們身世相同,詩歌成就上的巨大成功也是出於同樣的外因和內因——在政治上都不得誌,性格上都不容於時。唐朝排名第三的大詩人白居易也是這樣認為的,在他的《讀李杜詩集因題卷後》壹詩中說:
翰林江左日,員外劍南時。
不得高官職,仍逢苦亂離。
暮年埔客恨,浮世謫仙悲。
吟詠流千古,聲名動四夷。
李白與杜甫之間的友情,是因為坎坷的生涯和顛沛流離的生活使他們有了***同的語言.他們倆以互贈詩篇的方式來表達對對方的思念感情,在杜甫的詩中表現出對李白的衣食住行及其關心,而李白寫給杜甫的詩也賦予很多比喻他們友誼關系的生動形象.
他們的友情在外人看上去是多麽的唯美,單純而又及其真摯.
但我認為,在現代社會中,友誼並不能像這樣子.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壹個人獨自來到這個世界,也是壹個人獨自離開這個世界.在壹個人的壹生中,無論成就多少,結交了多少知己,都不是天生就有定數;即使關系再深,他們也不會跟妳壹起走.換句話說,任何壹個人都不能完全擁有另壹個人.而所謂的朋友關系,其實是很曖昧的.盡管雙方沒有對雙方負責的責任,但卻要求雙方給予最多的愛.譬如,甲方失意時要求乙方給予安慰,相反亦如此.這種無底的依賴,會漸漸扭曲成控制對方人生自由的壹種束縛.
就像李白和杜甫,他們的感情都過於依賴對方來彌補自己的不足,就造成壹旦對方不在,心情就異常低落,終日無所事事,在現代社會角度來看,這是壹種心理病.
而且,若是繼續發展這種”友誼”,若某天對方有了其他玩伴,對方很可能會把自己那份想擁有某人的欲望化成妒忌的怒氣.因為在兩者間都友情上,大家都希望得到更多勝於付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