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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贊美茶花的文章?

布谷聲聲,春來也。

在布谷鳥的陣陣叫聲中,我走入了群山環抱的謝魯山莊。

我在多年前就聽友人說過,陸川縣的謝魯山莊是全國迄今為止保留得最為完整的四大私人莊園之壹,山莊內靜致幽雅,有許多依山而建的亭、臺、樓、閣、遊廊和假山,景點布置考究,造型別致,而且往往與壹定的典故有聯系,有著豐富的文化寓意。往年苦於無緣前往。今年春天,受玉林日報社李福光社長之邀,終於成行。

我同縣政府辦公室的小李、縣委宣傳部的小閻壹起從低到高,叠次遊覽山莊的各處景點。山莊頗有江南園林特色。低層是迎賓的瑯環福地,中層是待客的湖隱軒,上層是讀書的樹人書屋。園中有園,外園種景樹,裏園栽花草。壹些小門,在門外看並無特色,可是當我們步入園內,卻滿目風光。山莊雖然沒有湖泊,也不近水,但卻隨著山勢建有七口池塘,寓七面鏡子供七仙女下凡梳妝之意。

我是在江南水鄉生活過壹段時間的人,小城春色,小橋流水,小巷人家。“小樓壹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我見識過許多江南園林,小流縈回,是處人家,柳下枕橋,曉露蒙蒙,鶯囀林梢。這裏不是江南,這裏不是水鄉,但山莊能就地取材,收異曲同工之妙。

山莊也有自己的特色,蒼松翠竹,古木參天。

二月茶花紅,二月茶花白。令我記憶最深刻的是山莊裏盛開的紅茶花和白茶花。血紅血紅,雪白雪白。在這多雨的春季,細雨初晴加上清晨朝露的滋潤,鮮艷艷的花朵上綴著點點水珠,晶瑩剔透,反襯著血紅雪白的花瓣,宛若高雅尊貴的紅寶石白寶石,在朝陽的反射下,光艷四射,艷麗動人。

看著這些艷麗的山茶花,我便想起了宋朝詞人辛棄疾的《浣溪沙》:“酒面低迷翠被重,黃昏院落月朦朧。墮簪啼妝孫壽醉,泥秦宮。試問花留春幾日,略無人管雨和風,瞥向綠珠樓下見,墜殘紅。”

爛漫的山茶,能在天寒地凍的早春綻蕾吐蕊,到桃李芬芳的春天,給人們帶來了春意,給生命帶來了無限的希望。山茶花與人相伴***存,經歷了2500多年的漫長歲月,形成了精彩的關於山茶花的文化。自南北朝以來,贊美山茶花的詩詞文章不下百篇。其中宋朝大詩人蘇軾的《王伯所藏趙昌山茶》詩令人難忘。“蕭蕭南山松,黃葉隕勁風。誰憐兒女花,散火冰雪中。能傳歲寒姿,古來唯丘翁。趙叟得其妙,壹洗膠粉空。掌中調丹砂,染比鶴頂紅。何須誇落墨,獨賞江南工。”而贊美山茶花的文章,當數當代作家楊朔的《茶花賦》:“且請看那壹樹,齊著華庭寺的廊檐壹般高,油光碧綠的樹葉中間托出千百朵重瓣的大花,那樣紅艷,每朵花都像壹團燒得正旺的火焰。這是有名的茶花。不見茶花,妳是不容易懂得‘春深似海’這句詩的妙處的……”作品借景抒情、詠物言誌,贊美茶花的艷麗和頑強的生命力,寓意勞動者創造美好生活,以及祖國欣欣向榮的景象。作品意境優美,文辭絢麗,在很長壹段時間裏放在學生課本裏,作為範文。

看著這些鮮艷的紅茶花白茶花,也使我想起了小時候在故鄉的山野間看到的山茶花。故鄉的紅茶花盛開時間也是早春時節。茶樹不高,深綠色的葉子,襯著紅都都水靈靈的山茶花。故鄉的白色山茶花盛開在深秋時節。故鄉的人喜歡吃茶油,在山野間種植了滿山遍野的茶籽樹。每到深秋,茶籽樹便開出白色的花,雪白雪白,花朵沒有我在謝魯山莊看到的白茶花大。但滿山遍野的茶籽樹,有綠色的葉,有綠色的茶籽,有白色的花。蜜蜂在白色的茶花間飛來飛去采花蜜,煞是好看。白茶花盛開的季節也是茶籽收獲的季節,滿山的人們唱著山歌采摘茶籽。那時節,正在小學讀書的我,在星期日,會背著竹背簍,跟村裏的大人到山野間采摘茶籽。我邊摘茶籽邊吮吸白茶花的花蜜,跟著大人們學唱山歌,從山腳采摘到山頂,從這山采摘到那山,行走於滿山遍野的白茶花之間。

我被謝魯山莊裏艷麗的紅茶花白茶花吸引,駐足良久。沈思間,陪同我的小閻告訴我山莊裏有地牢遺址,這是當年山莊的主人用來關押反抗他的農民的。我們從山莊的中層走到後山,有兩處疑似地牢的遺址。這座於1920年興建,到1940年竣工,占地1平方公裏的謝魯山莊,看來當初是建立在勞動人民的血汗之上的。清朝的愛新覺羅?玄燁當年看了萬裏長城之後曾對秦始皇不惜民力建長城壹事題了壹首詩:“萬裏經營到海涯,紛紛調發逐浮誇。當時用盡生民力,天下何曾屬爾家?”這首詩,我認為同樣適用於謝魯山莊當初的主人。

我在布谷鳥的聲聲鳴叫中離開了謝魯山莊,但是謝魯山莊的園林景色尤其是山莊裏艷麗的紅茶花白茶花使我至今記憶猶新。

昨日在浙江寧波,見村民在自家房前院旁遍植茶花,還有那苗莆中剛剛達到開花年齡準備移植的茶樹,各種樣式的茶花爭奇鬥艷。於是便攝下數幅茶花圖,留存欣賞。

看著這些鮮艷的花朵,便想起小時候讀過的散文《茶花賦》,作品借景抒情、詠物言誌,贊美茶花的艷麗和頑強的生命力,寓意勞動者創造美好生活,以及祖國欣欣向榮的景象。作品意境優美,文辭絢麗,在很長壹段時間放在學生課本裏,用作範文。後來有些評論家說楊朔的散文過於模式化,教化色彩濃厚,我不知現在的學生課本中還有沒有他的散文,但我還是比較欣賞他的文章,也許是我們那個時代沒有更好的文章,而對於小時候讀過的文章,特別是用作範文的文章,打下了深深的印記,很難從記憶中抹去。

雖說茶花生命力強,但給我的感覺卻是非常嬌氣。我就有過養茶花失敗的經歷。三年前的春節前夕,弟弟送了我壹盆茶花,當時已經打了三十多個骨朵,十分可愛,滿心歡喜地每天精心呵護。本想能夠在春節時茶花開放,增添節日的喜氣,但令人沮喪的是,養了半個多月,有的骨朵開放壹半就莫名地萎縮了,有的骨朵還沒開就幹枯了。細究原因,可能是這種南方的花卉水土不服,不適應東北地區冬天室內高溫幹燥,鮮嫩的花瓣還沒有打開就被吸幹了水份,所以難以存活。

再看開在江南的茶花,紅都都,水靈靈,特別是在這多雨的春季,細雨初晴或者被清晨的朝露滋潤,鮮艷艷的花朵上綴著點點露珠,晶瑩剔透,反襯著粉紅的花瓣,苑若高雅尊貴的紅寶石,又似初浴害羞的少女,在朝陽的反射下,光艷四射,艷麗動人。

我從網上查了壹下有關茶花的詩句,見有壹首金庸寫的七絕:“春溝水動茶花白,夏谷雲生荔枝紅。青裙玉面如相識,九月茶花滿路開。”

其實這是金庸在《天龍八部》裏借段譽之手將宋朝晁沖之的《送恵純上人遊閩》“蚤聽閩人說土風,此身嘗欲到閩中。春溝水動茶花白,夏谷雲生荔子紅。襟帶九江山不斷,梯航百粵海相通。北窻夜展圖經看,手自題書寄逺公。”和宋朝陳與義的《初識茶花》“ 伊軋籃輿不受催,湖南秋色更佳哉。青裙玉面初相識,九月茶花滿路開。”兩詩中的四句組合起來寫給王夫人的詩。

這首組合起來的詩是什麽性質,我不敢妄評,但還是覺得這幾句詩很美,更知道了茶花在春天和秋天兩個季節開放。至於什麽品種在什麽時候開花就不得而知了。據楊朔文中載,茶樹最長年齡過千年,而且還能開上萬朵花,真是夠長壽的,因為自然界中能夠活上千年的樹種並不多。現今似乎形成了壹種茶花熱,茶花已經成為人們廣泛喜愛的花卉,不僅有茶花協會,茶花種植基地,而且還舉辦茶花研究會、茶花博覽會,還有五百萬元不賣的茶花王。

茶花,給人們的生活增添了艷麗的色彩。真希望這種既能給我們美的享受,又能存活這麽長久的植物充滿我們的視野,豐富我們的生活,給我們隨處可感的美!

久在異國他鄉,有時難免要懷念祖國的。懷念極了,我也曾想:要能畫壹幅畫兒,畫出祖國的面貌特色,時刻掛在眼前,有多好。我把這心思去跟壹位擅長丹青的同誌商量,求她畫。她說:“這可是個難題,畫什麽呢?畫點零山碎水,壹人壹物,都不行。再說,顏色也難調。妳就是調盡五顏六色,又怎麽畫得出祖國的面貌?”我想了想,也是,就擱下這樁心思。

今年二月,我從海外回來,壹腳踏進昆明,心都醉了。我是北方人,論季節,北方也許正是攪天風雪,水瘦山寒,雲南的春天卻腳步兒勤,來得快,到處早像摧生婆似的正在摧動花事。

花事最盛的去處數著西山華庭寺。不到寺門,遠遠就聞見壹股細細的清香,直滲進人的心肺。這是梅花,有紅梅、白梅、綠梅,還有朱砂梅,壹樹壹樹的,每壹樹梅花都是壹樹詩。白玉蘭花略微有點兒殘,嬌黃的迎春卻正當時,那壹片春色啊,比起滇池的水來不知還要深多少倍。

究其實這還不是最深的春色。且請看那壹樹,齊著華庭寺的廊檐壹般高,油光碧綠的樹葉中間托出千百朵重瓣的大花,那樣紅艷,每朵花都像壹團燒得正旺的火焰。這就是有名的茶花。不見茶花,妳是不容易懂得“春深似海”這句詩的妙處的。

想看茶花,正是好時候。我遊過華庭寺,又冒著星星點點細雨遊了壹次黑龍潭,這都是看茶花的名勝地方。原以為茶花壹定很少見,不想在遊歷當中,時時望見竹籬茅屋旁邊會閃出壹枝猩紅的花來。聽朋友說:“這不算稀奇。要是在大理,差不多家家戶戶都養茶花。花期壹到,各樣品種的花兒爭奇鬥艷,那才美呢。”

我不覺對著茶花沈吟起來。茶花是美啊。凡是生活中美的事物都是勞動創造的。是誰白天黑夜,積年累月,拿自己的汗水澆著花,像撫育自己兒女壹樣撫育著花秧,終於培養出這樣絕色的好花?應該感謝那為我們美化生活的人。

普之仁就是這樣壹位能工巧匠,我在翠湖邊上會到他。翠湖的茶花多,開得也好,紅彤彤的壹大片,簡直就是那壹段彩雲落到湖岸上。普之仁領我穿著茶花走,指點著告訴我這叫大瑪瑙,那叫雪獅子;這是蝶翅,那是大紫袍……名目花色多得很。後來他攀著壹棵茶樹的小幹枝說:“這叫童子面,花期遲,剛打骨朵,開起來顏色深紅,倒是最好看的。”

我就問:“古語說:看花容易栽花難——栽培茶花壹定也很難吧?”

普之仁答道:“不很難,也不容易。茶花這東西有點特性,水壤氣候,事事都得細心。又怕風,又怕曬,最喜歡半陰半陽。頂討厭的是蟲子。有壹種鉆心蟲,鉆進壹條去,花就死了。壹年四季,不知得操多少心呢。”

我又問道:“壹棵茶花活不長吧?”

普之仁說:“活的可長啦。華庭寺有棵松子鱗,是明朝的,五百多年了,壹開花,能開壹千多朵。”

我不覺噢了壹聲:想不到華庭寺見的那棵茶花來歷這樣大。

普之仁誤會我的意思,趕緊說:“妳不信麽?大理地面還有壹棵更老的呢,聽老人講,上千年了,開起花來,滿樹數不清數,都叫萬朵茶。樹幹子那樣粗,幾個人都摟不過來。”說著他伸出兩臂,做個摟抱的姿勢。

我熱切地望著他的手,那雙手滿是繭子,沾著新鮮的泥土。我又望著他的臉,他的眼角刻著很深的皺紋,不必多問他的身世,猜得出他是個曾經憂患的中年人。如果他離開妳,走進人叢裏去,立刻便消逝了,再也不容易尋到他——他就是這樣壹個極其普通的勞動者。然而正是這樣的人,整月整年,勞心勞力,拿出全部精力培植著花木,美化我們的生活。美就是這樣創造出來的。

正在這時,恰巧有壹群小孩也來看茶花,壹個個仰著鮮紅的小臉,甜蜜蜜地笑著,唧唧喳喳叫個不休。

我說:“童子面茶花開了。”

普之仁楞了楞,立時省悟過來,笑著說:“真的呢,再沒有比這種童子面更好看的茶花了。”

壹個念頭忽然跳進我的腦子,我得到壹幅畫的構思。如果用最濃最艷的朱紅,畫壹大朵含露乍開的童子面茶花,豈不正可以象征著祖國的面貌?我把這個簡單的構思記下來,寄給遠在國外的那位丹青能手,也許她肯再斟酌壹番,為我畫壹幅畫兒吧。

茶花賦 文 / lucette

其實茶花歷來被文學家們大加褒譽欣賞,為文作賦,數不勝數。

中國最早寫海榴(海榴,即現在的茶花)詩的,是南朝陳代官至尚書令的江總。他在《山庭春日》詩中寫道:“岸綠開河柳,池江照海榴。”在春天的山庭,河岸上柳樹的綠葉掛滿枝條,池塘邊海榴的紅花費映照水面。寫了花色:紅色;點明花期:春天;還說明了當時人們已在山庭旁造景:植楊樹、栽茶花。

比江總稍晚的,是隋煬帝楊廣。他的《宴東堂》詩開頭四句是:“雨罷春光潤,日落是暝霞輝。海榴舒欲盡,山櫻開未飛。”隋代的東都洛陽,有著名的原晉宮大殿“東堂”。隋煬帝在東堂歌舞宴樂,作詩時自然敘東堂景物:春日雨後,晚霞映輝,海榴舒展盛開,櫻花含苞待放。詩中的“春光潤”和“舒欲盡”,點明了植於東堂的海榴正處於花期盛極將衰之際。

江總和楊廣的詩,都寫海溜盛開於春天。唐李嘉佑的海榴詩曰:“江上年年小雪遲,年光獨報海榴知。”也寫明冬末小雪遲飄,海溜花開獨報春光。皇甫冉寫海榴“犯雪先開”,其弟皇甫曾則寫“臘月榴花帶雪紅”,韋應物亦寫道:“海榴淩霜翻”。翻,即飛,引申為開放。“淩霜”,與“犯雪”、“帶雪”壹樣,都點明了海榴的花期,元稹的詩寫“早春”時節“海榴紅綻”。溫庭筠的詩也寫了花期:“海榴紅似火,先解報春風。”而皮日休詩曰:“壹夜春光綻絳囊”,即春天早晨綻開大紅色的花蕾。詩人接著還用“化赤霜”的比喻描述了海榴的花期。方幹的詩則雲:“滿枝猶待春風力,數朵先欺臘雪寒。”寫了在臘雪中數朵先開的海石榴花等待著春風。

由此可見,當時被稱為“海石榴”(或“海榴”)的茶花,花期自“淩霜”、“犯雪”的秋冬壹直到“猶待春風力”的春天。茶花與迎春花壹樣成為春天的使者,卻不是報春第壹枝,與梅花壹樣出現在冬天,卻沒在人們心目中留下淩寒獨自開的孤傲與不畏。

有名無名的茶花照舊按季節開放,姹紫嫣紅,構築著壹個萬紫千紅總是春的花花世界,招惹著行人的眼。茶花的艷麗不影響詩人們對它的熱愛與衷情。

在唐詩的花花世界中,牡丹的雍容華貴,蘭花的清幽淡雅,桃花的紅粉不自嬌……都沒能阻止詩人為茶花的絢爛而傾情歌頌。

李白《詠鄰女東窗海石榴》詩曰:

魯女東窗下,海榴世所稀。

珊瑚映綠水,未足比光輝。

清香隨風發,落日好鳥歸。

願為東南枝,低舉拂羅衣。

無由***攀折,引領望金扉。

詩仙李白的這首茶花詩,開頭二句即點出了花的主人“魯女”及花的位置是“東窗下”,並評價了花的名貴是“世所稀”。接著詩人說紅珊瑚映現在綠水之中,也不能與怒放的紅茶花點綴在綠葉之中“比光輝”,從而反襯出這“海石榴”花之美。值得註意的是這株茶花竟有“清香”,並在“落日”時還有“好鳥歸”宿。可以想見,這株茶花當是較大的已栽植多年的樹,所以鳥兒才來歸宿。末四句則是詩人“愛花及人”,表達了對這位“魯女”的思慕之情:願作向陽的樹枝去拂她的羅衣,還想與她***折花枝而伸著脖子望她的窗戶。

盧肇《新植紅茶花偶出被人移去以詩索之》詩曰:

最恨柴門壹樹花,便隨香遠逐香車。

花如解語猶應道:欺我郎君不在家。

盧肇進士及第之前,猶獨住“柴門”之中,可見家境貧寒。但他極愛茶花。壹日“偶出”,茶花被人移走,於是“以詩索之”。把茶花寫成女性之人,說這花如能言語,將其移走是欺負丈夫不在家。詩人以茶花的口氣稱自己為“郎君”,實則詩人視茶花為愛妻。失去茶花猶如失去愛妻,真摯的愛花之情動人心魄。至於雜著《古事比》和《花裏活》中記載的唐代詩人張籍將愛妾與人換茶花的所謂愛花故事。與盧肇純真聖潔的愛茶花之情相比,是決然不能同日而語的。

貫休《山茶花》詩曰:

風裁日染開仙囿,百花色死猩紅謬。

今朝壹朵墜階前,應有看人怨孫秀。

貫休是唐末著名的詩僧,且善書法,工人物畫。貫休的這首寫四川山茶花的詩,立意與構思別具壹格,不同凡響。詩的首句雖然點明了風定日晴的花園環境,但沒有去描繪茶花盛開的場面,而將筆鋒壹轉立即寫了艷紅如猩血的茶花已經“色死”衰敗的景象,把立意放在了“惜花”上面。後兩句寫落花則更是匠心獨具,運用了“綠珠墜樓”的著名典故。據《晉書?石崇傳》載,貴族石崇的愛妾綠珠“美而艷,善吹笛”,被趙王司馬倫的嬖臣孫秀看中,“指索綠珠”。在受到石崇的勃然拒絕後,孫秀矯詔逮捕石崇,綠珠為報答丈夫,當場“自投於樓下而死”。詩僧貫休看到茶花“壹朵墜階前”,便聯想到了綠珠墜樓,將綠珠與落花融成壹體,抒發了自己的惜花(人)之情,並表達了對“孫秀”殘害綠珠(茶花)的怨恨。壹代高僧,在古稀之年猶有如此情思,確實不易。

溫庭筠《海榴》詩曰:

海榴紅似火,先解報春風。

葉亂裁箋綠,花宜插鬢紅。

蠟珠攢作蒂,緗彩剪成叢。

鄭驛多歸思,相期壹笑同。

溫庭筠是唐代後期的著名詩人,與李商隱齊名,時稱“溫李”。詩人在如此好客的“鄭驛”竟然思歸,其原因在於他思念著要與海榴花“相期(逢)壹笑”,戀花之情躍然紙上。詩中的海榴已經成為婦女的飾物,插於鬢發之上。海榴的花辦像綢緞壹樣的絲織物,這成了我找不到褶皺的理由,花形就像綢緞剪成的叢球,怪不得說茶花像假花了。

帶著唐詩的盛贊,茶花又迎來了宋人的傾情謳歌。莫不見宋詩裏點點滴滴的茶花情,莫不見詩人眼裏片片茶花意。

蘇軾《王伯所藏趙昌山茶》詩曰:

蕭蕭南山松,黃葉隕勁風。

誰憐兒女花,散火冰雪中。

能傳歲寒姿,古來唯丘翁。

趙叟得其妙,壹洗膠粉空。

掌中調丹砂,染此鶴頂紅。

何須誇落墨,獨賞江南工。

這是壹首贊美山茶畫形容好到了極點的程度,表現出了詩人高超的寫作技巧。我們喜歡山茶花並不是因為它好看,而是它的花蕊裏藏著蜜。說實在的在我們的心中山茶花並不怎麽美麗,說它白卻白得不純靜,而壹開就是漫山遍野。在山村生活那麽久,又那麽喜歡山茶花,可是我們從來沒有認真去欣賞過它。後來進了城,離開了給我帶來美好回憶的山茶花,同時也認識和喜愛起能開大朵大朵的花瓣的茶花。淡紅、紫紅、大紅的茶花開得異常的妖艷和奪目,不像家鄉的山茶花那樣默默無聞。

陸遊《山茶壹樹自冬至清明後著花不已》詩曰:

東園三日雨兼風,桃李飄零掃地空。

惟有山茶偏耐久,綠叢又放數枝紅。

詩人抓住了山茶花最突出、最珍貴的特性,不寫花在長冬中的傲霜鬥雪,而寫在清明後鬥雨戰風。語言精煉,風格豪邁,平易通暢,語氣雄渾。仿佛開花是茶花壹生的追求,有的才高過尺余,就開得燦如朝霞,有的雖年過百歲,仍然綻放著火紅的雲霓。茶花開得大方,花期長,不象灼灼的桃花,隨便那壹陣風,都會讓她落英濱紛,早早天折。它沒有牡丹華貴,也不能與幽蘭比香,卻以彤雲吐火般的釋放,贏得人們的愛戀。

宋詩的誇贊或許比不得唐詩來得震撼,但宋詞的妙贊卻是別有壹番情調的。

王安中的《蝶戀花?山茶花》是最早的茶花詞。詞曰:“巧剪明霞成片片,欲笑還顰,金蕊依稀見。拾翠人寒妝易淺,濃香別註唇膏點。竹雀喧喧煙岫遠,晚色溟?,六出花飛遍。此際壹枝紅綠眩,畫工難寫銀屏面。”從山茶的含苞欲放開始,到首枝花的開放,采用了許多比喻,把山茶花寫得生龍活現。

辛棄疾是宋詞中的豪放派繼蘇軾之後的物。他寫了《浣溪沙?與客賞山茶,壹朵忽墜地,戲作》。詞曰:“酒面低迷以被重,黃昏院落月朦朧。墮髻啼妝孫壽醉,泥秦宮。試問花留春幾日?略無人管雨和風。瞥向綠珠樓下見,墜紅。”其詞想象豐富,以“墮髻啼妝孫壽醉”、“泥秦宮”、“綠珠墜樓”的比喻融化其中,非常生動。

張炎是宋詞格律派中重要人物。他寫有《蝶戀花?山茶》詞壹首。詞曰:“花占枝頭?自焙。金汞初抽,火鼎鉛華退。還似瘢痕塗獺髓。胭脂淡?微酣醉。數朵折來春檻外。欲染清香,只許梅相對。不是臨風珠蓓蕾。山童隔竹休敲碎。”此詞上闋用了許多比喻來形容不同顏色、不同花形的山茶花,下闋描述了把各類茶花折來,插之於檻內,呈現了壹幅非常雅致的景象。

明清的小說並未沖淡茶花的絢爛,君不見,點點詩意躍然紙上。

明?於若瀛《山茶》:“丹砂點雕蕊,經月久含苞。既足風前態,還宜雪裏嬌。”短短二十字,便幾乎寫盡了山茶花的可愛之處。

清?葉申薌《木蘭花慢?紅山茶》:“譜滇南花卉,推第壹、是山茶。愛枝偃虬形。苞含鶴頂,烘日蒸霞。椏枝,高張火傘,關粵姬、渾認木棉花。葉幄垂垂綠重,花房冉冉紅遮。仙葩,種數寶珠佳。名並牡丹誇。憶吟成百詠,記稱十絕,題遍風華。生涯,天然爛漫,自臘前、開放到春賒。風定絳雲不散,月明?玉無瑕。”上闋從花、枝、葉各方面,描述了紅山茶的美好特征。物體精工,語言豐美,想象豐富,設計奇特,可稱之為妙品。

“五四”的驚雷使茶花迎來了又壹個盛開的春天,織就了那滿樹的詩情畫意。

文壇巨匠郭沫若對雲南茶花情有獨鐘。他的壹首《詠茶花》雲:“艷說茶花是省花,今來始見滿城霞。人人都道牡丹好,我道牡丹不及茶。”詩人僅用“滿城霞”三字,即寫盡了滇山茶的盛開之貌。接著就直抒自己的觀點:牡丹是自古稱道的“富貴之花”,但與茶花相比,牡丹畢竟富麗而嬌。茶花卻能經冬而放,戴雪而榮,在萬物蕭條的季節,她能帶來滿城霞。這正是詩人所看重的高貴品質,也正是牡丹不及茶花之處。茶,似我,知我情,知我心。他還有壹首《詠昆明黑龍潭早桃紅》:“茶花壹樹早桃紅,百朵彤雲嘯傲中。驚醒唐梅睜眼倦,襯陪宋柏倍姿雄。崔嵬筆立天為紙,宛轉梁橫地吐紅。黑水祠中三異木,千秋萬代頌東風。”詩人將茶花古樹與唐梅、宋柏同寫,已突出了茶花非同尋常的地位。詩中更寫了茶花的“嘯傲”之態,“崔嵬”之姿及“地吐紅”之色。又用非凡的想像力寫了茶花樹似“筆”聳立並以“天為紙”,將要書寫怎樣的篇章?這有何等的氣勢。這樣的寫法,超越了古人。“早桃紅”,是滇山茶中花期較早的品種。詩人的“驚醒唐梅睜眼倦”句和另壹首《詠茶花》中的“含杯我向梅花問,何故沈酣尚睡眠”,還表達了詩人的另壹個觀點:茶花豈止勝過牡丹,其報春之早還超過了梅花。那壹抹對茶花傾情盛贊的情愫,飄落在雲南漫山的茶花樹上。詩人那壹顆火熱的心。

畫壇大師張大千為壹幅茶花圖所作《題茶花園》讓人不得不驚嘆於大師的才華橫溢:“玉佩瑤光翠,歸來油壁車。不須燒鳳燭,明鏡艷朝霞。”短短二十個字,將茶花園中如翠玉的茶花樹及艷如朝霞的茶花,描繪得淋漓盡致。在大師的筆下,真是詩中有畫,畫中有詩。

而鄧拓的《山茶花口占》:“紅粉凝脂碧玉叢,淡妝淺笑對東風。此生願伴長春在,斷骨留魂證苦衷。”首句先寫山茶花花色和葉質的外形美,接著又寫了先迎春天東風的山茶僅僅是淡淡的妝和淺淺的笑,突出了茶花品質的內在美。後兩句則借山茶而抒胸臆:在身處逆境時仍然“願伴長春”,即使“斷骨”,也須“留魂”。托物寄興,入木三分。

站在全新的高度而頌揚茶花的佳作,還有當代著名散文家楊朔寫於雲南昆明的《茶花賦》。作家寫道:“花事最盛的去處數著西山華亭寺……這是梅花……白玉蘭……迎春……,那壹片春色啊,比起滇池的水來不知還要深多少倍。”“究其實這還不是最深的春色。且請看那壹樹,齊著華亭寺的廊檐壹般高,油光碧綠的樹葉中間托出千百朵重瓣的大花,那樣紅艷,每朵花都像壹團燒得正旺的火焰。這就是有名的茶花。不見茶花,妳是不容易懂得‘春深似海’這句詩的妙處的。”春深似海,以茶花見性,這正是這篇《茶花賦》的“妙處”。

由此可見,“待到山花爛漫時”,“信手拈來皆是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