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詩壹、二兩句,先寫壹位充滿遊俠豪氣的長安少年夜登戍樓觀察“太白”(金星)的星象,表現了他渴望建立邊功、躍躍欲試的壯誌豪情。起句很有氣勢。然而,底上突然筆鋒壹轉,順著長安少年的思緒,三、四句緊接著出現了月照隴山的遠景:淒清的月夜,荒涼的邊塞,在這裏服役的“隴上行人”正在用嗚咽的笛聲寄托自己的愁思。如果說,長安少年頭腦裏裝的是幻想;那麽,隴上行人親自經受的便是現實:兩者的差別非常懸殊。寫到這裏,作者的筆鋒又壹轉:由吹笛的隴上行人,引出了聽笛的關西老將。承轉也頗頓挫有力。這位關西老將“身經大小百余戰”,曾建立過累累軍功,這正是長安少年所追求的目標。然而老將立功之後並沒有好的結果。部下的偏裨副將,有的已成了萬戶侯,而他卻沈淪邊塞。關西老將聞笛駐馬而不禁淚流,這當中包含了無限的辛酸苦辣。這四句,是全詩的重點,寫得悲愴郁憤。詩中雖未明言關西老將會有如此悲劇的遭遇的原因,但最後引用了蘇武的典故,是頗含深意的。蘇武出使匈奴被留,在北海邊上持節牧羊十九年,以致符節上的旄_都落盡了,如此盡忠於朝廷,報效於國家,回來以後,也不過只做了個典屬國那樣的小官。表面看來,這似乎是安慰關西老將的話,但實際上,引蘇武與關西老將類比,恰恰說明了關西老將的遭遇不是偶然的、個別的。功大賞小,功小賞大,朝廷不公,古來如此。這就深化了詩的主題,賦予了它更廣泛的社會意義。
在詩中,作者寫到“長安少年”、“隴上行人”、“關西老將”這三類人物,寫到戍樓看星、月夜吹笛、駐馬流淚這三種邊塞生活場景。淒清的月夜,荒涼的邊塞,嗚咽的笛聲,悲愴的將士,構成了壹種寂寞悲涼的意境,反映了唐代邊塞生活的艱苦。在十句詩中,作者這三種類型的人物,三個不同的生活場景,巧妙地集中在壹起,自然而然地形成了鮮明的對照。這就很容易使人聯想到:今日的長安少年,安知不是明日的隴上行人,後日的關西老將?而今日的關西老將,又安知不是昨日的隴上行人,前日的長安少年?詩的主旨是發人深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