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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翎的作品內容

路翎以《饑餓的郭素娥》寫礦工和下層女性,以《財主底兒女們》寫舊家族和知識分子,達到了他藝術創作的第壹個顛峰狀態。之後,他又開始向新的人生領域掘進,寫農村生活。抗戰勝利後,農村和農民題材成為路翎創作的重點。他在這方面貢獻了《羅大鬥底壹生》《王炳全底道路》《蝸牛在荊棘上》《燃燒的荒地》等著名作品。路翎對如何寫農民有自己獨特的思考。他曾經稱贊解放區的著名長詩《王貴與李香香》“已經獲得實在的成功”,但是他又從另壹種思路上提出問題:“試想壹想,舊的家庭社會出身的貧農的王貴,身受地主底殘酷的壓迫,同時也負擔著舊社會、舊經濟形態底人生觀和感情的重擔,在投向革命進而堅持的革命的過程中,應該有怎樣強烈的自我鬥爭?然而王貴卻是在那麽簡單地壹直向前了。”

路翎認為,解放區的作品在表現農民時,過於簡單化。沒有看到農民身上的精神奴役的創傷,沒有表現農民激烈的心理搏鬥。因此,他的作品著力於表現這兩個被解放區的文學作品所忽略的主題。

《羅大鬥底壹生》寫了壹個奴才的性格史。羅大鬥是壹個由破落子弟墮落而成的遊民。他的最高理想是成為壹個真正的男子。壹個站在街頭欺淩他人的男子。但是這個社會也存在著壹條以強淩弱的法則。使這個破落子弟三番五次地在社會的汙泥和心靈的汙泥中打滾。他偷了窮苦鄰居的剪刀,對方趕來追查時,他卻顫抖著不敢堂堂正正地承認,事後對著枯樹揮起剪刀,大耍光棍的威風。他行竊遭打,逃入荒山,卻在除夕僻靜的街頭上,用石頭打死向他討錢的凍餒的乞丐。這是壹個向強者屈膝、又向弱者耍橫,被黑暗吞沒、自己又制造黑暗的墮落了阿Q,壹個鄉村下流社會無可救藥的渣滓。最後,他被財主捆去當壯丁,撞死在瓦礫場的石頭上。小說的題記,引用了拜侖的詩句:“他是壹個卑劣的奴才,鞭撻他呀,請妳鞭撻他!”這篇小說相當典型地展示了中國農民的“精神奴役的創傷”。

《王炳全底道路》則表現了壹個農民的心靈搏鬥。

農民王炳全被小財主的姑父張紹庭用作兒子的替身當了兵,他染病被棄,在遠方的城市當了五年工人,終於回到了家鄉草鞋場,但是,故家已經是土屋倒塌,荒草塞門,張紹庭則侵吞了他的田地。又在他的小女兒死後,做主把他的妻子左德珍改嫁給忠厚的佃農吳仁貴。王炳全像壹頭包怒的野獸,去找張紹庭算帳,但是看見張紹庭已經變成壹個孤單、病弱的老人,到底還是伸不出手去扼他的咽喉。他向張紹庭討回壹些田地費,到酒館買醉,然後揣著尖刀去找吳仁貴。但是他看見左德珍和吳仁貴親親熱熱地牽著牛回來,他絕望地感到,這個女人已經屬於另壹種生活了。他沈溺於賭窟酒館,以粗野的哄笑,放肆地嘲弄著自己秘密的痛苦,他酩酊大醉,打了這個老人壹拳,致使這個老人中風而死,他給鎮長遞了五萬元的包袱,被關押三天就釋放了。他在草鞋場無法立足,聽到左德珍在吳家快樂的喚豬聲,不願擾亂他們寧靜的生活,毅然離鄉,重新踏上了流浪的旅途。

王炳全在失去了諸如土地、家庭、妻子這些傳統生活方式的基礎後,在重重災難的堆積下舔著自己鮮血淋漓的精神創口。經過痛苦的心靈搏鬥,終於艱難地突破了精神奴役的重圍。路翎以高強度的心理解剖藝術,使王炳全在壹己的恩仇中,孤獨地掙紮著,奔突著,情緒沿著悲憤、絕望、沈淪、報復、悔恨的高頻率曲線顫抖著,終於扣開了壹個農民的較為寬廣的心胸,看取“世界上總有我的路”,從而把寧靜的團圓留給鄰人、不是“簡單地壹直向前”,而是負著殘缺的痛苦去開拓新的生命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