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龍泉山的歷史,真不知從何說起。壹座山的歷史和山所處的區域密切相關。龍泉山地處余姚市區中心,在平地間突兀而起,山體高近70米,遠古時期乃海中壹島嶼,故曾名嶼山。余姚境內有壹江蜿蜒而過,取名姚江。姚江古名舜水,據傳與舜有關。江邊曾有壹小山名曰秘圖,乃上古時期大禹治水用圖秘藏之所。著名史學家史樹青教授曾為余姚題名——“姚墟古跡”。這般說來,余姚的歷史真乃悠久遼遠。古老余姚,也就成就了古老的龍泉山。
龍泉山,壹座歷史的山,壹座文化的山,壹座詩意的山。
龍泉山的得名來源於山腰間的壹口井——龍泉井。據說此為石裂縫泉,其水來自四明山,通過地底層裂縫,湧到龍泉山,其水色綠如貓眼,終年不斷。相傳南逃而回的康王(宋高宗)曾登臨此山飲水,覺泉水甘洌,取小甏汲水而去,並謂泉好風景更好。當地官員因建“更好亭”而記之。被金兵追逐的他為了逃命,是不可能有這種興致的。而壹旦脫離危險,且將君臨天下時,回味回味逃生的路程,定是另有壹番滋味在心頭。
風景總在悠閑時而生,美也是如此。就如曾在這座山上開課講學的先哲王陽明所言:“當妳未看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妳來看花時,則此花顏色壹時明白起來。”用我們的思想說,花不管妳有沒有看見總是客觀存在的,但是,花是不是“明白”卻要有壹種心情,就像逃難中的康王與劫後余生的康王,都見過龍泉山,壹樣的龍泉山,但真的壹樣嗎?
在龍泉山上有壹處特別的景點——祭忠臺。相傳明朝正統年間,翰林侍講劉球被宦官王振所害,姚江布衣成器邀集同誌,割雞陳酒,以絕頂石為祭桌,含淚遙祭劉球,後來人們就把這塊石頭叫祭忠臺。這就是姚江人的風骨。遙想當年,先儒黃宗羲在朝廷上用藏在袖間的鐵錐追刺宦官劉瑾時,是何等的氣勢如虹,威震朝野。
龍泉山的歷史,風骨嶙嶙,傲然偉岸。這是山的氣度,是龍泉的靈魂。
龍泉山,是壹座有著深厚文化底蘊的山。
邁入龍泉山公園南大門,拾級而上,在半山腰可見清書法家翁慶龍所書“文獻名邦”巨匾,再往前走,便到了“四先賢故裏碑”,這是後人為紀念嚴子陵、王陽明、朱舜水、黃梨洲四位余姚先賢而建的。心學大師王陽明,浙東史學巨擘黃宗羲,在明清兩朝,都是具有深遠歷史影響的時代巨子。“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北宋名臣範仲淹詩中所稱贊的就是“高風亮節”的嚴子陵。他的故事如天上最燦爛的星星,洞穿歷史,照亮千秋。而稱為“勝國賓師”的朱舜水,既是民族氣節的維護者,又是中日文化交流的使者。
位於南山腰的中天閣,曾為王守仁(王陽明)先生講學處,故亦稱陽明書院,建於五代,取唐詩人方幹詩中“中天氣爽星河近”之意而命名。陽明先生講學龍泉山,余姚當地和附近的學子絡繹不絕前來聽課,使姚江學風日趨濃厚,最終奠定了“姚江學派”在當時中國的顯著地位,對後來明清啟蒙思想的形成、發展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龍泉山南麓有壹古剎名為龍泉。此寺建成於東晉成帝鹹康二年(公元336年),僅遲於杭州“靈隱寺”10年,真可謂歷史悠久。寺院的作用,不單單是佛教場所,它還是壹處文化匯集地。中國傳統文化對佛教的滲透自不必言說,高僧們的經學造詣更是深不可測。佛學便是哲學,高僧就是哲學大師。龍泉寺的存在,為龍泉山增添了別樣的風情。
龍泉山,是壹座充滿詩意的山。
東坡居士也許沒有來過龍泉山,但他聽聞過龍泉之美名後,曾寫下“龍泉石井甘勝乳”的詩句,以此來贊揚龍泉井中清冽甘美的泉水。北宋名相時任鄞縣縣令的王安石,曾應余姚縣令謝景初的邀請,多次登臨龍泉山,題有《石井》詩兩首,其中壹首道:“山腰石井千年潤,海眼泉無壹日幹。天下蒼生待霖雨,不知龍向此中蟠。”當然王安石寫龍泉山更有名的壹首詩是—— “山如碧雲翻浪去,水似青天照眼明。喚取仙人來住此,莫教辛苦上層城。”無論是《石井》還是《泊姚江》,都體現出名相的“百姓觀”,自有“老少相攜來就南,南人半年自無食”(《河北民》)的深深憂患意識。
唐代大詩人方幹有《登龍泉山絕頂詩》:“未明先見海底日,良久遠雞方報晨。古樹含風常帶雨,寒巖四月始知春。中天氣爽星河近,下界時豐雷雨均。前後登臨思不盡,年年改換往來人。”寫出了登龍泉山的所見所思,又別具哲理意蘊。
而邑人王陽明的壹首《憶龍泉山詩》,更是寫出了對龍泉山的別樣情愫。詩曰:“我愛龍泉山,山僧頗疏野。盡日坐井欄,有時臥松下。壹夕別雲山,三年走車馬。愧殺巖下泉,朝夕自清瀉。”
興步走來,壹路見:奇石遍地,怪異嶙峋;古木參差,遒勁蒼郁;亭臺樓閣,錯落有致。登頂龍泉,俯瞰姚城,風景如畫,盡收眼底:姚江如遊龍蜿蜒向東,陽光下波光粼粼;四明山峰嶺疊翠,連綿起伏而不絕;城市建設日新月異,倍覺發展之魅力。
壹座見證城市歷史的山,在這座古老而充滿活力的城市中心,從容不迫,氣度非凡,承載著幾千年的歷史積澱,眺望著遙遠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