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狗的抒情散文欣賞:兩條狗
父親扔掉過壹條雜毛黑狗。父親不喜歡它,嫌它膽小,不兇猛,咬不過別人家的狗,經常背上少壹塊毛,滴著血,或瘸著壹條腿哭喪著臉從外面跑回來。院子裏來了生人,也不敢撲過去咬,站在狗洞前光吠兩聲,來人若撿個土塊、拿根樹條舉壹下,它便哭叫著鉆進窩裏,再不敢出來。
這樣的狗,連自己都保不住咋能看門呢?
父親有壹次去五十公裏以外的柳湖地賣皮子,走時把狗裝進麻袋,口子紮住扔到車上。他裝了三十七張皮子,賣了三十八張的價。狗算壹張,活賣給皮店掌櫃了。
回來後父親物色了壹條小黃狗。我們都很喜歡這條狗,胖乎乎的,卻非常機靈活潑。父親壹抱回來便給它剪了耳朵,剪成三角,像狼耳朵壹樣直立著,不然它的耳朵長大了耷下來會影響聽覺。
過了壹個多月,我們都快把那條黑狗忘了,壹天傍晚,我們正吃晚飯它突然出現在院門口,瘦得皮包骨頭,也不進來,嘴對著院門可憐地哭著。我們叫了幾聲,它才走進來,壹頭鉆進父親的腿中間,兩只前爪抱住父親的腳,汪汪地叫個不停,叫得人難受。母親盛了壹碗揪片子,倒在盆裏給它吃,它已經餓得站立不穩了。
從此我們家有了兩條狗。黃狗稍長大些就開始欺負黑狗,它倆***用壹個食盆,吃食時黑狗壹向讓著黃狗,到後來黃狗變得霸道,經常咬開黑狗,自己獨吞。黑狗只有委瑣地站在壹旁,等黃狗走開了,吃點剩食,用舌把食盆添得幹幹凈凈。家裏只有壹個狗窩,被黃狗占了,黑狗夜夜躺在草垛上。進來生人,全是黃狗迎上去咬,沒黑狗的份兒。壹次院子裏來了條野狗,和黃狗咬在壹起,黑狗湊上去幫忙,沒想到黃狗放開正咬著的野狗,回頭反咬了黑狗壹口,黑狗哭叫著跑開,黃狗才又和野狗死咬在壹起,直到把野狗咬敗,逃出院子。
後來我們在院墻邊的榆樹下面給黑狗另搭了壹個窩,餵食時也用壹個破鐵鍁頭盛著另給它吃。從那時起黑狗很少出窩,有時我們都把它忘記了,壹連數天想不起它。夜裏只聽見黃狗的吠叫聲,黑狗已經不再出聲。這樣過了兩年,也許是三年,黑狗死掉了,死在了窩裏。父親說它老死了。我那時不知道怎樣的死是老死,我想它是餓死的,或者寂寞死的。它常不出來,我們壹忙起來有時也忘了給它餵食。
直到現在我都無法完全體味那條黑狗的晚年心境,我對它的死,尤其是臨死前那兩年的生活有壹種難言的陌生。我想,到我老的時候,我會慢慢知道老是怎麽回事,我會離壹條老狗的生命更近壹些,就像它臨死前偶爾的壹個黃昏,黑狗和我們同在壹個墻根曬最後的太陽,黑狗臥在中間,我們坐在它旁邊,背靠著墻。與它享受過同壹縷陽光的我們,最後,也會壹個壹個地領受到同它壹樣的衰老與死亡,可是,無論怎樣,我可能都不會知道我真正想知道的?對於它,壹條在我們身邊長大老死的黑狗,在它的眼睛裏我們壹家人的生活是怎樣壹種情景,我們就這樣活著有意思嗎?
有關狗的抒情散文欣賞:我 家 的 狗
那年秋天,我正讀高二。
壹個周六的中午,我風塵仆仆地趕回家,剛進門,屋裏躥出壹條灰色的大狗,默不作聲地向我凝視著。我吃了壹驚,退後幾步,看它並沒有要撲咬的意思,便壹面用眼角瞟著它,壹面緩緩挪動腳步進屋。那狗壹聲不吭,跟在我身後進來,便趴在地上閉目養神了。
我這才松了口氣,問:?這是誰家的狗?
父母正在吃飯。母親微笑道:?自然是咱家的,妳沒看它不咬妳嗎?狗不咬主,它通人性啊!?
我欣喜地蹲下身子端詳它,有生第壹次親手撫摸這種常見的動物,它微微睜眼看看我,便又合眼繼續睡覺。那種從容和信任令我有些感動,我開始喜歡它。
我家從來沒有養過狗,在我的心裏,向來對別人家的狗充滿厭惡、戒備和畏懼。大概很多人都有過類似經歷:當妳要去拜訪壹戶人家時,剛走到院墻外,便聽到狗警惕地狂叫起來,壹開門,赫然便見那畜生威風凜凜地堵在門口,冷冷地望著妳,簡直將妳視作來意不善的盜賊或者仇敵壹般。這時主人趕緊從屋裏出來為妳護駕,呵斥它,它雖然悻悻地走開,然而那眼神中依然滿是敵意。當妳要離去,主人客客氣氣地護送妳出門,妳明明沒有搶掠它家的財物,明明兩只手都是空的,它仍舊不放心地狂叫壹陣,直到妳走遠才肯罷休。這種被提防和仇視的感覺,我非常不喜歡,因此,養狗的人家我壹般是不去的,即便去了,離開時也要小心地防著它會不會從背後偷襲過來?當然這種事情從未有過。然而我還是擔心。可是當妳在外面遇到它時,它卻威風盡喪,耷拉著尾巴,灰溜溜地小跑著躲開妳。在家裏狗仗人勢,在外卻如喪家之犬,真是令人討厭。而自家的狗就不同了,它信任妳,妳也信任它。即使妳睡著覺,也大可放膽合眼,而它只會保護妳。這是我家的第壹條狗,撫摸它時,那種驟然而來的喜悅感令我的心很是舒暢。
可是我離開家不過只有壹月,怎麽就忽然冒出這樣壹只大狗呢?
?哪兒來的狗啊?我問。
?妳二叔送的,他家的母狗生了四只小狗,便送給了我們壹只。妳別看它個頭大,其實剛壹個半月。?母親說。
我也有些驚奇,正要說話,那狗像是聽到命令壹般,如夢初醒地跳起來。我站起身,只見二叔已進了我家院子,他身後躥出壹條大狗,和我家的狗廝纏在壹起。原來這是壹副母子相見的情景,二叔每天都到我家來轉轉,大狗便跟著來給小狗哺乳。對這位不幸的母親而言,其它的兒女都是下落不明的,於是它只好將全部的乳汁和母愛都留給了這唯壹還能見面的孩子。有時我父母到田裏幹活,將狗留在院子裏,這位了不起的母親便躍過我家低矮的院墻來哺乳,因此我家的狗比它的兄弟姐妹都要長大、壯實得多。當天我在壹個鄰居家見到它的壹個兄弟,簡直只有我家的狗壹半大,而且瘦弱不堪,叫聲也完全沒有成年狗的中氣。壹母同胞的兄弟,命運竟然如此懸殊。
從此這只狗便成了我們家的壹員,養著它並沒有功利目的,窮家破業,沒什麽值得偷兒惦記的。興許是不忍心吧,我們沒有像大多數人家那樣將它拴起來,它壹直享有充分的自由,因此養成了不受羈絆的個性。
那時我十分熱衷於吹口哨,便用口哨來訓練它,不久它便熟悉了我的口哨聲,當它在街上和它的朋友們玩耍時,我遠遠望見,只要呼哨壹聲,它便會迅速地跑過來。然而它的天性似乎有著不卑不亢的壹面,對主人自然是親熱和依戀的,卻不流露絲毫的媚態。
第二天我便要回校了,它跟著我壹直走了很遠,我努力地趕它回去,甚至彎腰撿石頭嚇唬它,它還是不肯回家,我只好硬下心腸只顧走,不去看它。
那壹個月在校過得很艱難,我老是想我家的狗,雖然它長相普通,也不名貴,可是我牽掛它,擔心它在路上被偷狗的人害了。那時這種事平常的很。終於捱到回家的日子,當我匆忙返回後,在大門口只吹了壹聲口哨,我家的狗便飛快地躥出來,不顧壹切地撲在我身上,差點將我撲倒?它力氣真大啊!它已經完全長成為壹只大狗了。真誠的歡迎是多麽令人感動啊,哪怕是來自壹只動物!只要我在家,它便形影不離地跟著我,下地幹活時,也寸步不離。雖然我要到外地求學,和它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可是它對我的眷戀卻是那麽真誠和熱烈,毫無勉強,毫不做作,真不枉我在它失蹤十年後還是如此地想念它,並且為它的遭遇悼挽不已。
又壹次回到家,正是正午時分,家門鎖著,我知道那時父母在做什麽莊稼活,便去田裏尋找。果然找到了,父母正在勞作,見了我,便說該回家做飯了。我問狗在哪裏,父親向遠處的小樹林壹指,我望了望,沒有看見它,便用力吹起口哨,霎時只見幹燥的田野裏騰起壹道煙塵,我家的狗向我們飛奔過來了,那時我領會到什麽叫做風馳電掣。真是由不得我不喜歡它!唉,十年後想起這件事,我的心裏依然充滿了難言的感動,還有心酸,我究竟對它有什麽恩惠,值得它對我如此情深呢?
冬季的壹天,紛紛揚揚地下了壹夜大雪。天亮的時候,雪停了,我來了興致,壹聲口哨,便帶狗到村後看雪。村後是壹片廣袤的麥田,被大雪覆蓋了,莽莽蒼蒼,甚是壯觀。我立在田頭,亂發當風,不禁高聲背誦起《沁園春雪》。狗也興奮起來了,壹縱身躍下去,在雪地裏撒起歡來,轉著圈狂奔。那種狂放和愜意,直到今天還記憶猶新。
可是它也有不理睬我、躲著我的時候。放寒假了,我回到村裏,便在街上遇見它,我趕緊吹口哨,它分明聽到了,擡頭看見我了,奇怪的是沒有像以往那樣飛跑過來,而是扭頭便向村南的小山奔去了,在它身邊壹起狂奔的還有壹條黃狗。我很是詫異,回家告知父親,父親笑道:?那壹定是南屋的母狗,這些日子它們總是在壹起。?我不禁感到好笑,這家夥難道是談戀愛了麽?可是也不至於見了我就要逃走啊,難道要為此離家出走麽?
果然每天清晨打開大門時,必見南屋的黃狗趴在門口的臺階上等待著,門剛開壹道縫,我家的狗便迅疾地鉆出去,於是它們便結伴揚長而去。壹去就是壹天,直到天黑了才饑腸轆轆地回來。此後我屢屢見它們壹起遊逛,形影不離,而它們也不和村裏其它的狗摻和,它們只是尋找屬於它們兩個的自由和歡樂。
它們的膽子越來越大,足跡越來越遠,甚至有壹次,鄰居跟我們說在十裏之外的集市上見到了它們。這開始讓我們擔心,那時農村裏不斷傳出偷狗賊出沒的消息,不時聽說誰誰家的狗被偷了去,我們便商量是否要將它拴起來。可那時我正是滿腦子叛逆想法的少年,實在不忍心限制它的自由,最終還是沒有拴它。直到今天,我還在想當初的惻隱之心是否用錯了地方。
我們只好期望它的聰明和好運氣能夠保護它。可是它越來越膽大了,甚至開始放肆地夜不歸宿。有時竟然連續幾天見不到它,我們擔心它是否遇了難,卻又無從尋找,正在惋惜,它卻疲倦而饑餓地回來了。它在家老老實實地呆幾天後,正當我們慶幸它厭倦了流浪生活時,不知何時它卻又消失於我們的視線了。我們的家,似乎已成了它的旅店。
如此不知多少次重復,兩年過去了,我們終於放棄了擔心,並且又開始贊嘆它的聰明和好運氣。兩年來,村裏丟失或者死亡的狗不知凡幾,而我們這只散漫不羈的狗始終安然無恙,這不能不說是壹個奇跡。我們欣慰地認為我們家的狗有著與生俱來的好運氣。
大約再好的運氣也有用完的時候吧,終於有壹次,它已經連續四五天沒有回家了,我們開始恐慌,可是並沒有出門尋找,那是不具備可操作性的行為;可是還暗暗心存著僥幸,希望它會突然回來,或者在早晨,壹開大門便看見它趴在門口;或者在傍晚,它疲倦不堪地慢慢走進家門。可是直到壹兩個月後,它最終也沒有回來,我們終於徹底失望了。
我家的狗再也沒有回來。
我想即使它能夠安然歸來壹次,下次呢?將來大約還是難逃這種厄運的吧。它十有八九是被偷狗的人逮去了,可是我們和鄉鄰們誰也沒有親見,因此它的最終命運終究成為壹個謎。但我們再也沒有談起過它,我只是在心裏暗暗為它悲傷,懊悔當初對它的無節制的放任,卻又隱隱覺得,這種放任不是絕對的毫不可取。從那時起,我仿佛受了傷,再也沒有養狗的勇氣了。
南屋的那只黃狗,起初還是天不亮便守在我家門口,連續多日後,終於也不再來了。
有關狗的抒情散文欣賞:奶奶與狗
這是壹段很久遠的記憶了,久遠到就要淡出我的腦海了,無意間與朋友閑聊中,才又慢慢地回憶起來,並且日漸清晰地浮現在眼前,我的思緒情不自禁地回到了那段時光裏。
故事的主角是壹條叫做灰灰的小狗,奶奶給她起的名兒,之所以用個?她?字,是因為奶奶特別的寵愛這條小狗,從沒有把她當畜生來看,當然小灰灰也很乖巧懂事,十分的招人待見。
童年時期,我壹直生活在奶奶身邊。數九天的小山村寒風肆虐,比現在要寒冷得多。淩晨,農家屋裏蒸氣升騰,即使早就醒來了,我也賴著不願起床,趴在暖暖的被窩裏,兩只小手試圖抓住那些鉆出鍋蓋的蒸氣。左壹下,右壹下。徒勞的動作壹次又壹次地重復著,蒸氣反而從我的指間輕柔地溜走了。我那滑稽的模樣,逗樂了守在我身旁抽煙的爺爺,與竈間有節奏拉推風箱的奶奶。他們的笑聲伴著飯菜的香,隨著蒸氣在屋裏翻騰,那種祥和的氣息,別提多幸福了!
屋裏漸漸暖和了,霧氣也變得稀薄了。忽然門簾壹挑,從外面鉆進來壹個人,四十多歲的樣子,狗皮帽子的帽翅沒有系起來,向下呼煽著,如同八戒兩只耳朵。外面氣溫壹定很低,哈氣噴在他的胡須上結了冰,白生生的,如同電影裏老神仙的胡須。穿著壹件白茬皮襖,脖子上掛著壹副棉手套,但只是左手戴著,他佝僂著腰,右手藏在皮襖裏,身上的冷氣逼著那些霧氣徑直向我襲來。
?咋!還沒吃飯吶。?來人嗓門很大,進門就咋呼,我認得,是三奶家的寶義叔。
?寶義來了,快炕上坐。?奶奶忙從竈霍旮旯裏站起身來,拍打著衣服上的碎柴禾,打著招呼。
爺爺往炕裏挪了挪身體,嘴裏應承著寶義叔的話:?沒甚活,閑待著,也就不著急吃飯了。?
寶義叔只是對爺爺笑笑,扭臉轉向奶奶:?二嬸,我家老狗不是生仔了嘛,壹***五只,那些黑的黃的,皮毛顏色好的都送出去了,只有剩下這只灰顏色的沒人要,妳也知道我家的情況,上有寡婦娘,下有挨肩的四個孩子,壹家七八口子,就我和我媳婦壹個半勞力的口糧,人都養不活,哪有閑糧餵狗,那只老狗俄(我)都想送人了,俄(我)老娘死活不讓呀,這個小仔兒,我實在是沒有能力了,有心扔出去,好賴是壹條命,不咋忍心,嬸子心好,就收留了它吧。?寶義叔說完了,從皮襖裏拿出右手,手裏抓著壹只小灰狗狗。
?行,我留下了。?奶奶挪動著小腳,緊走幾步接過小狗,往炕頭推了推縮在被窩裏的我,把小狗放在我的身邊,寶義叔滿意地離去了。
?留下它幹嘛,妳又不喜歡狗。?爺爺不滿地瞪著奶奶。
?唉,寶義說得對,壹條生命輕賤不得呀我的眼球牢牢地被這條小狗吸引了,忽略了爺爺奶奶的對話。這個小家夥簡直是太可愛了,她只有壹只手那樣大小,肉滾滾的,灰色的絨毛閃著亮光,似乎還站不穩,東倒西歪地蹌踉著。壹對圓圓的黑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我,仿佛在問:?這是啥地方呀?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它,她膽怯地躲避著,最終還是因為四肢不協調,無奈地發聲接受了,鼻子裏卻發出吱吱嗚嗚地抗議聲。
奶奶取來壹只盤子,盛來些米湯放在她的面前,她試探了幾下,許是溫度正好吧,也沒有人的阻攔,才放開膽量伸出小舌頭,舔著米湯,不壹會兒就舔舐幹凈了。吃飽喝足後的小狗比之前變的活潑了,她把被窩裏的我誤認為是她的母親,壹個勁兒的拱著被窩要鉆進來,與我親近。我也很喜愛她,撩起被角就要摟她進來。
?喜歡她趕緊穿衣服吃飯,吃完飯給小狗擦擦毛再抱她,每天和大狗滾在狗窩裏,太臟了,可不能讓她鉆進被子裏。?奶奶說著話,把小狗放進了竈旁摟柴禾的籮筐裏。我很心痛卻不敢制止,怕惹急了奶奶把小狗狗扔出院裏去。我狼吞虎咽吃完飯,跳下了地守在狗狗旁邊,逗著她玩。奶奶細心地幫著小狗擦洗幹凈,又重新放上了炕,從此我們家又添了壹個新成員。奶奶給她起了個名兒,叫她小灰灰。
奶奶留下小狗,純粹是給我找個玩伴,她出生在大戶人家,說話辦事十分講究。她對小灰灰很嚴厲,拿她當做人來訓練。不許她往屋裏亂叼東西,不能禍害雞窩,偷看都不允許,規定撒尿拉屎的地方等等,小灰灰壹次做不好就會挨打,炕沿下風箱角立著壹根小木棍,那就是小灰灰的家法。小灰灰犯了錯誤,奶奶真舍得打,小灰灰也不反抗,耷拉著尾巴,嗚咽地跑開了。但是,若小灰灰做對了,奶奶也會獎勵她,白面摻玉粟面做成的饃,壹掰兩半,放進了小灰灰飯盆裏。小灰灰高興地幾口就吃沒了,?汪汪。?歡快地沖著奶奶直叫喚。這個時候,笑溢出嘴角眉梢,奶奶滿臉的褶皺綻開了花。
在奶奶的調教下,小灰灰越來越通人性了。爺爺有個壞習慣,每晚泡完腳,光著腳丫子直接就上炕了,奶奶就得侍候他,倒洗腳水,再把爺爺的鞋拎到炕沿下,擺放整齊。日子依次循環著,某天晚上,具體的時間我已記不清楚了,奶奶倒了洗腳水回來,看到爺爺的鞋已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炕沿底了。
?乖乖,妳給爺爺放的鞋嗎?奶奶問我,我和爺爺壹霎時楞住了。我們都忙乎著脫衣服睡覺,就沒有下過地。
?難道是小灰灰?奶奶語氣裏充滿了疑惑,我回頭看見小灰灰正歪著小腦袋,盯著奶奶看,仿佛在說:?當然是我了!?模樣十分的呆萌。
?壹定是妳,對吧,心疼奶奶,幫著奶奶幹活了哈!?奶奶顧不得放下腳盆,蹲下身子用手撫摸著小狗的腦袋。說來也怪,小狗蹭著奶奶的手,?嗚嗚?地低哼著,似乎在回答著奶奶。整個晚上奶奶都很開心,她從心裏真正的開始喜歡小灰灰了。
這樣的驚喜,小灰灰給了我們很多。她似乎能聽懂我們說話,幫著我們叼這叼那的,還會照看小雞仔哩。大概我六歲的時候,夏天,奶奶家的蘆花雞神秘失蹤了壹段時間後,忽然從偏房裏帶出壹窩小雞仔,可把奶奶高興壞了。奶奶任由這些小家夥滿院子的亂跑,沒有圈起來。小雞仔似壹團團絨球,跟著雞媽媽玩耍刨食,別提多麽的招人喜歡了。也不知從哪裏跑來壹只野狗,就要禍害這些小雞。當時爺爺奶奶都不在家,只有我自己,那只狗太大了,足足超過小灰灰壹倍。我有心想去驅趕它,最終還是因害怕退縮了,只有趴著窗戶幹著急的份兒。緊要關頭小灰灰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與野狗死死地糾纏在壹起,那只野狗咬住了小灰灰的耳朵,鮮血順著毛滴答下來,瞅著讓人心疼,我急地落下了眼淚。小灰灰忍著疼反口咬住了野狗的脖子,任憑對方拖拉撕扯,就是不松口。野狗負疼逃跑了,小雞仔保住了,小灰灰的左耳因此少了半截。
出了這事後,奶奶更加寵愛小灰灰了,在這個家裏,她的待遇與我壹樣,有啥好吃的,奶奶不舍得給爺爺,我和小灰灰卻是對半分。在那食物潰泛的年代,我從不無理取鬧,自願的和小灰灰分享著來之不易的美食。到了入學年齡,因為父母工作原因,我留在農村上了兩年。那段日子,每到放學的時候,小灰灰便蹲在校門口等著我,我把書包掛在小灰灰的脖子上,嬉笑追逐地跑回了家,同學們都很眼紅我,回家和父母哭鬧,有的還真為此養過狗,卻都不如我的小灰灰聰慧護主,他們望狗興嘆,也只有眼紅的份兒。
清楚的記得,九歲那年我被父親接進城來讀書,從此只有節假日才能回奶奶家幾天。我流著淚離開了奶奶家,我舍不得爺爺奶奶,更舍不得我的小灰灰。自從我回城後,奶奶把對我的思念都寄托在小灰灰身上,和她說說話,帶著她做活兒,仿佛我依然在她的身旁,這些話都是後來我回去過假期時,奶奶說給我聽的,奶奶對小灰灰的感情也只有我最清楚。半年後村裏組織打狗,我們是軍人世家,自然要帶頭,小灰灰也就難逃此劫。家裏怕影響我的學習,壹直隱瞞著沒敢告訴我。
也是小灰灰的命大,被人用鐮刀坎破了腦殼,居然沒有死。奶奶可高興壞了,她把小灰灰藏在偏房裏,每天用淡鹽水敷洗傷口,再用幹凈的細白布抱紮好。擠些羊奶餵養小灰灰,經過奶奶細心的照料,不久小灰灰便康復了。奶奶依舊把她關在偏房裏,囑咐她不要叫,白天不許出去,就怕打狗隊知道了,再次要她的命,小灰灰蹭著奶奶手撒嬌,她很聽話,真的壹次也沒出來過,著實把奶奶心疼壞了。
父親知道後,死活的不同意留下小灰灰,說她畢竟不是人,沒有人的心智。況且腦殼還受過那樣重的傷,壹旦發起瘋來,會傷人命的。奶奶卻不理那茬,壹如常態的對待小灰灰。
陰歷六月,正是杏子成熟的季節,金黃紅腮的杏子,閃爍在綠葉間,壓彎了枝。那酸酸甜甜的滋味,想想就讓人流口水。小哥馬上就要軍校畢業,成為壹名合格的軍官了。暑假裏父親帶著我們回到了奶奶家,父親說想吃大奶奶家的杏子。奶奶馬上放下手裏的活兒,顛著小腳去了。
當她滿心歡喜,抱著壹籃子杏兒轉回來的時候,她的小灰灰已經被吊在院子裏的大楊樹叉上斷氣了,黃澄澄的杏子散落了半個院子,奶奶才知道父親要杏子只是個借口,目的就是為了支開她,害死她的小灰灰。奶奶眼裏冒著火,順手抄起壹把掃帚,滿院子追打父親,五十多歲的父親陪著笑躲閃著。
?您老不要生氣,小狗腦袋受傷了,誰也無法斷定沒有傷了它的腦神經,萬壹發起瘋來,您可制止不了它的,傷了人後悔就遲了。?父親好言相勸,奶奶毫不理會,終於打累了,坐在小灰灰的身旁,撫摸著小灰灰柔軟的毛,壹個勁兒地掉眼淚。
小哥與叔家的兩位哥哥擠眉弄眼地,卻打起了吃小灰灰肉的念頭。他們的小心眼被爺爺看透了,他吐出壹個大大的煙圈,對著奶奶說:?好了,孩子也是擔心妳嘛,整天的和狗膩在壹起,別忘了它終究是個畜生。丫丫,扶著奶奶進屋吧,老坐在地上,多涼呀!七十多歲的人了,倒不如個小孩子懂事。?
?民兒,琪兒,妳們把狗擡過來,爺爺給妳們剝了皮,咱們吃肉哈。?聽到還要吃了她的小灰灰,奶奶又急了。
?我看妳們誰敢,把我的灰灰謀殺了,合著是想吃肉呀,妳們咋不把我也吃了。?
?誰也不許打狗肉的念頭,聽奶奶的,不許惹她老人家生氣了。?父親忽然變得嚴厲起來,他用眼神制止了哥哥他們,回頭接著哄奶奶。
?娘,您說咋辦就咋辦,好嗎?先起來,坐地上太涼了,若還不解氣,打兒子幾下吧,狠狠地,兒子皮糙肉厚,不疼。?說完單腿跪下,伸過後背,等待奶奶的責罰。淚水在我的眼裏轉圈,始終還是被我憋回去了,我舍不得小灰灰,但更心疼父親。
奶奶舉起來的手,輕輕地落在父親的背上,故事至此就算結尾了。在爺爺的指導下,哥哥們把狗移至叔叔家,剝皮吃肉了。這件事做的很隱蔽,就為了瞞住奶奶,狗肉我壹口也沒吃,小灰灰的肉我始終無法下咽。
從此奶奶再沒養過狗,離世那壹刻,奶奶斷斷續續說出這樣壹段話:?妳們還是吃了我的小灰灰,但她不恨妳們,她在那邊等著我了,我不會孤單的。?奶奶永遠的閉上了眼,嘴角卻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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