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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喜遇王處士 北場蕓藿罷, 東臯刈黍歸。 相逢秋月滿, 更值夜螢飛。

秋夜喜遇王處士

王績

北場蕓藿罷,

東臯刈黍歸。

相逢秋月滿,

更值夜螢飛。

王績詩鑒賞

王績壹生郁郁不得誌,兩次歸隱直至終老。《秋夜喜遇王處士》這首詩,就是反映他歸隱生活的壹個側面。處士,古代對隱居民間而有方法之人的敬稱。

詩的頭兩句主要寫詩人在耕作壹天之後的晚歸途中,與王處士相遇。詩人引“不為五鬥米折腰”的陶淵明為同調,歸隱後也從事農耕。“兆場”、“東臯”

二詞表示其勞作地。“蕓藿”、“刈黍”分別指給豆除草和割谷子等具體的農活。地點和農事活動的變化,暗含著自然風光的不斷轉換,給詩人視野中增添了流動美感的愉悅。美景與豐收的喜悅相交織,使詩情顯得怡然有致。在這樣的時刻遇見誌趣相投的朋友,心情自是輕快歡悅,這兩句平平敘述,沒有任何刻畫渲染,平淡到幾乎不見有詩,但正是在這種隨意平淡的語調和舒緩從容的節奏中,透露出詩人對田園生活的習慣和壹片蕭散自得、悠閑自如的情趣。王績歸隱的生活條件是優裕的,參加“蕓藿”、“刈黍”壹類田間勞動,在他不過是田園生活壹種輕松愉快的點綴。這種生活所造成的心境的和諧平衡,正是下兩句所描繪的“秋夜喜遇”情景的背景與條件。

三、四兩句“相逢秋月滿,更值夜螢飛”,描寫與好友相遇時的自然景色—— 秋月圓若白玉盤,高懸夜空,皎潔的月光灑在小路之上,田野上的流螢,也提著無數盞小燈籠在兩人周圍飛來飛去,映得壹路星星點點,別有壹番情趣。它們的出現,給這寧靜安閑的山村秋夜增添了流動的意致和欣然的生意,使它不致顯得單調與冷寂,同時,這局部的流動變幻又反過來更襯出了整個秋夜山村的寧靜安恬。這裏,對兩人相遇的場面沒有作任何正面描寫,也沒有壹筆正寫“喜”字,但透過這幅由溶溶明月、點點流螢所組成的山村秋夜畫圖,借助於“相逢”、“更值”這些感情色彩濃郁的詞語的點染,詩人那種沈醉於眼前美好景色中的快意微醺,那種心境與環境契合無間的舒適安恬,以及***對如此良夜幽景的兩位朋友別有會心的微笑和得意忘言的情景,都已經鮮明地呈現在讀者面前了。

以情馭景,以景托情,是這首詩突出的藝術特色。

詩中選取“北場”、“東臯”、“秋月”、“夜螢”這不同方位的四景對詩人逢友的興奮心情進行點染,但每景又都飽含著詩人喜悅的情愫。前兩句描繪在滿載勞動的喜悅中與好友相逢的場景,有喜上加喜的意味蘊含其中。後兩句寫天公作美,友人得團聚,以喜慶之景來烘托遇友之喜,使詩歌境界彌漫著壹種歡快的氛圍。

由於善於調動場景以映襯心境,因此,詩人沒有喜字,而其喜情卻從字裏行間中躍然紙上了。

這首詩歌語言質樸無華,清新自然,擺脫了六朝的綺靡詩風在唐初詩壇獨樹壹幟。

2 過酒家

王績

此日長昏飲,

非關養性靈。

眼看人盡醉,

何忍獨為醒!

王績詩鑒賞

王績嗜酒,聲稱求官是“良醞可戀”。有“鬥酒學士”、“酒家南、董”的雅稱。自撰《五鬥先生傳》、《醉鄉記》以示其好,崇尚劉伶、阮籍、陶淵明風範。其人醉夢度壹生,因酒被罷免,也因酒聞名。《過酒家》又作《題酒店壁》,***五首,此為其二。

第壹首感於京都無人引薦,只能壹頭鉆進酒肆。

這壹首承前交待迷酒原因:“此日長昏飲,非關養性靈。”這些日子長飲不止,常酒醉不醒,但這與內在“性靈”追求是毫無關涉的。

“眼看人盡醉,何忍獨為醒!”這兩句是上兩句的補充,說明不“養性靈”而“長昏飲”的原因,表面上似乎說自己昏醉不醒是隨波逐流,但實際意義卻正相反。“眼看”“何忍”見出其中的痛切與無奈。從人醉己也醉的酒語中,強意識迸發出“舉世沈濁,不可與莊語”的憤悶和不滿。從字面上反用屈原“舉世皆濁我獨清,舉世皆醉我獨醒。”(《楚辭·漁父》)又前置“何忍”加強語氣的強度,折射出壹種“高情勝氣,獨步當時”(辛元房《唐才子傳·王績》)的清醒感。王績身處隋末衰亂之際,在隋煬帝大業年間,“不樂在朝”為秘書省正字,求為六合丞,目睹“豺狼塞衢路”的現實,即以俸錢,積於縣門,棄官還鄉,臨去嘆曰:“網羅在天,吾且安之!”這種“我為涸轍魚”的危懼,正是從在人盡醉世事昏亂國將敗之預感中產生的切膚之痛。因此不忍獨醒蘊含求醉的矛盾苦衷,是遁世語,亦是憤世語。

這首詩很符合壹個“長昏飲”之人的口吻,脫口而出,不假思忖,看似胸襟全敞,而壹片苦悶心思,借助五絕短句促調,更顯真切。既與濫行於隋末輕側浮艷的宮體詩不同,也與初唐風靡艷麗的六朝余習有別,質樸不群的風格迥異時流,“如鸞鳳群飛,忽逢野鹿,正是不可多得也。”(翁方綱《石洲詩話》)

3於易水送人

駱賓王

此地別燕丹,

壯發上沖冠。

昔時人已沒,

今日水猶寒。

駱賓王詩鑒賞

這首詩是駱賓王詠荊軻的,正像賈誼憑吊屈原壹樣,是從其類以見誌的。駱賓王本是才高誌遠的人,“寶劍思存楚,金椎許報韓”,自命其才誌不在申包胥、張子房之下。卻落得“失路艱虞,沈淪下僚”,甚至入獄失去自由。他的“積憤”是蓄積已久的。早在永徽年間,馬戴、裴行儉任吏部侍郎時,負責選拔官吏。裴行儉認為“四傑”浮躁淺露,並斷言他們“才名有之,爵祿蓋寡”。這句斷言幾乎決定了他們日後的悲慘命運。駱賓王在裴的幕府中,自然不被重用。

當他身臨易水送客時,對“君子死知己,提劍出燕京”的荊軻的敬佩之心就油然而生,並因此恨不逢“燕丹”。詩人作這首詩,是想借詠懷古人而委婉含蓄地表達久積於胸的郁郁不平之心。

起句“此地別燕丹”,這裏就是荊軻與燕丹告別去刺秦王的地方啊!五個字飽含激情,點出時間、地點,並將詩的主人公推向了前臺。雖未明確點出荊軻,實際卻是站在荊軻角度說話。繼而用壹個典故,飽含深情地憶起這場悲劇的壹個壯烈場面:“壯發上沖冠”,生動而傳神地再現了當時燕丹及其賓客白馬縞素送荊軻的情景,高漸離擊築,宋如意與之相和。每個人都怒發沖冠,淚流滿面。荊軻誦著“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壹去兮不復還”,義無返顧地登車而去。幾句豐富形象鮮明的詩句,將讀者帶到遠古的歷史事件中。

緊接著,詩人的筆鋒陡轉,又將讀者帶回了現實:“昔時人已沒”,古代的英雄豪傑已經不在了,逝者如斯夫,可是“今日水猶寒,結句自然而又意在言外。物是人非,易水依然如故的流淌著,壹個“寒”字,卻增添了幾許肅然、凜然,移情於景,闡明和拓深了主旨。兩句詩,是由陶淵明“其人雖已沒,千載有余情”之感演化而來,但有青出於藍之功效,比原句更顯含蓄雅致。讀起來給人“悄然動容”之感。

4於易水送人

駱賓王

此地別燕丹,

壯發上沖冠。

昔時人已沒,

今日水猶寒。

駱賓王詩鑒賞

這首詩是駱賓王詠荊軻的,正像賈誼憑吊屈原壹樣,是從其類以見誌的。駱賓王本是才高誌遠的人,“寶劍思存楚,金椎許報韓”,自命其才誌不在申包胥、張子房之下。卻落得“失路艱虞,沈淪下僚”,甚至入獄失去自由。他的“積憤”是蓄積已久的。早在永徽年間,馬戴、裴行儉任吏部侍郎時,負責選拔官吏。裴行儉認為“四傑”浮躁淺露,並斷言他們“才名有之,爵祿蓋寡”。這句斷言幾乎決定了他們日後的悲慘命運。駱賓王在裴的幕府中,自然不被重用。

當他身臨易水送客時,對“君子死知己,提劍出燕京”的荊軻的敬佩之心就油然而生,並因此恨不逢“燕丹”。詩人作這首詩,是想借詠懷古人而委婉含蓄地表達久積於胸的郁郁不平之心。

起句“此地別燕丹”,這裏就是荊軻與燕丹告別去刺秦王的地方啊!五個字飽含激情,點出時間、地點,並將詩的主人公推向了前臺。雖未明確點出荊軻,實際卻是站在荊軻角度說話。繼而用壹個典故,飽含深情地憶起這場悲劇的壹個壯烈場面:“壯發上沖冠”,生動而傳神地再現了當時燕丹及其賓客白馬縞素送荊軻的情景,高漸離擊築,宋如意與之相和。每個人都怒發沖冠,淚流滿面。荊軻誦著“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壹去兮不復還”,義無返顧地登車而去。幾句豐富形象鮮明的詩句,將讀者帶到遠古的歷史事件中。

緊接著,詩人的筆鋒陡轉,又將讀者帶回了現實:“昔時人已沒”,古代的英雄豪傑已經不在了,逝者如斯夫,可是“今日水猶寒,結句自然而又意在言外。物是人非,易水依然如故的流淌著,壹個“寒”字,卻增添了幾許肅然、凜然,移情於景,闡明和拓深了主旨。兩句詩,是由陶淵明“其人雖已沒,千載有余情”之感演化而來,但有青出於藍之功效,比原句更顯含蓄雅致。讀起來給人“悄然動容”之感。

這首詩工於用典且渾然壹體,增強了詩的深度和概括力。這首小詩,屬對工整,語言樸實,音韻和諧流暢。

5送二兄入蜀

盧照鄰

關山客子路,

花柳帝王城。

此中壹分手,

相顧憐無聲。

盧照鄰詩鑒賞

這是壹首抒寫兄弟親情的詩。在古代,人們十分珍視兄弟之間的手足之情。盧照鄰的《送二兄入蜀》就形象地表現了詩人與其兄弟之間深厚的手足親情。

首句“關山客子路”,是向“二兄”說明前方路途遙遠、山巒疊嶂、十分艱險,提醒親人要多加珍重。古時由長安入蜀,必須經過秦嶺太白山、青泥嶺和大劍山、小劍山之間的壹條棧道—— 劍門關。李白在《蜀道難》壹詩中曾清晰描繪了蜀道的艱難:“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雖然劍閣有“天梯石棧相鉤連”,卻仍舊是“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最後不得不發出“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鄉”的嘆息。

盧照鄰這首詩沒有細致刻繪,而用“關山”二字概括了蜀道上的艱險,與兄弟惜別的沈重心情卻清晰可見。

次句“花柳帝王城”,是指“二兄”出發的地點—— 長安,繁華似錦,歌舞升華,壹派繁華的景象。

這壹句與首句形成鮮明對比。詩人以長安的“花柳”

繁華反襯親人在艱險的蜀道上將會碰到的孤苦、淒涼,著墨不多,感情卻倍顯深沈。

三、四句“此中壹分手,相顧憐無聲”,是抓取臨分手時的瞬間情景的壹個細節描寫,將兄弟二人依依不舍相互牽掛的惜別情態刻劃地細致入微,淋漓盡致。“相顧”二字將相互間情深意切的目光傳神地刻繪了出來,壹個“憐”字瀉出了二人心中只有親人間才會存在的滔滔摯愛之情,“無聲”二字顯示了不可名狀的離別之慟,頗有“此時無聲勝有聲”之意。

詩人在短短四句詩中能夠由遠及近地刻劃雙方的心靈,善於節制感情,平衡抑揚,在前兩句的對仗中巧含對比的成份,使全詩感情異常深厚濃烈,跌宕起伏,令人感動。

6曲池荷

盧照鄰

浮香繞曲岸,

圓影覆華池。

常恐秋風早,

飄零君不知。

盧照鄰詩鑒賞

這首《曲池荷》,是盧照鄰晚期的作品,借詠荷以抒其情懷。借物詠懷是盧照鄰的強項,清人沈德潛在《唐詩別裁》中說:“言外有抱才不遇,早年零落之感。”正可以用來評論該詩。

盧照鄰,誌大位卑,壹生坎坷多舛。他任新都尉時染上風痹病,辭職北返,“羸臥不起,行已十年”,痛苦不堪。鹹亨四年(673), 他寫的《病梨樹賦·序》中說:“癸酉之歲,余臥病於長安光德坊之官舍。父老雲是鄱陽公主之邑司,昔公主未嫁而卒,故其邑廢,時有處士孫君思邈居之。..余年垂強仕,則有幽憂之疾,椿囷之性,何其遼哉!”此時他雖求助於神醫孫思邈,但對自己身體已經不抱什麽希望。常常“伏枕十旬,閉門三月。”在《病梨樹賦》中他寫道:“怯衡飆之搖落”,忌炎景之臨迫。”這裏的“怯搖落”與《曲池荷》詩中的“嘆飄零”是壹樣的含意,其中深深寄寓著詩人壹生的憂憤與感慨。

“浮香繞曲岸”,未見其形,先聞其香。曲折的池岸泛著陣陣清香,說明荷花盛開,正值夏季。“圓影覆華池”,寫月光籠罩著荷池。月影是圓的,花與影,影影綽綽,莫能分解。寫荷的詩作不在少數。而這首詩采取側面寫法,以香奪人,不著意描繪其優美的形態和動人的純潔,卻傳出了夜荷的神韻。“常恐秋風早,飄零君不知”,是沿用屈原《離騷》“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的句意,但又有所變化,含蓄地抒發了自己懷才不遇、早年零落的感慨。

7上元夜

崔液

玉漏銀壺且莫催,

鐵關金鎖徹明開。

誰家見月能閑坐?

何處聞燈不看來?

崔液詩鑒賞

上元夜,指舊歷正月十五夜,又稱元宵節。我國素有元宵賞燈的風俗。崔液組詩《上元夜》七絕,***六首。描寫當時京城長安元宵賞燈的繁華景象。據劉肅《大唐新語》記載:“神龍(唐中宗年號)之際,京城正月望日(即十五),盛飾燈影之會,金吾弛禁,特許夜行。貴族戚屬及下隸工賈,無不夜遊。車馬喧闐,人不得顧。王、主之家,馬上作樂,以相競誇。

文士皆賦詩壹章,以記其事。作者數百人,唯中書侍郎蘇味道、吏部員外郎郭利貞(蘇、郭之作皆五律)、殿中侍禦史崔液為絕唱。”這是崔液所作賞燈詩六首中的第壹首。

“玉漏銀壺且莫催,鐵關金鎖徹明開。”“玉漏銀壺”,計時的器具,古代以漏刻之法計時,具體方法是用銅壺盛水,壺底打通壹小孔,壺中立刻度箭,壺中的水逐漸減少,箭上的度數就依次顯露,就可按度計時,擊鼓報更。元宵夜盡管解除了宵禁,但長安城的鐘鼓樓上,仍舊按時報更;人們聽了,都嫌時間過得太快,怕不能玩得盡興,於是說:滴漏箭壺,妳不要這樣壹聲比壹聲緊地催促呀,也不要過得那麽快,今夜的城門要壹直開到天亮呢!上句寫出了人們“歡娛苦日短”的感慨,下句是說在此太平盛世,應該通宵盡興。吃過晚飯,打扮壹新的人們,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迫不急待地早早走出家門,三五成群相邀著、呼喚著、嬉笑著,湧出巷口,融入大街,匯進似潮喧鬧歡騰的人流。人們興高采烈地燃放煙花爆竹,揮舞獅子龍燈,觀賞絢麗多彩的燈火,評論著、嬉戲著、贊嘆著。越看越高興,越玩越興奮,“莫相催”

襯托出氣氛之熱烈,景色之迷人、“徹明開”既寫出了元宵節通宵達旦鬧花燈時間和程度,又寫出了人們高漲而持續的勃勃興致。

接著連用兩個問句:“誰家見月能閑坐?何處聞燈不看來?”“誰家”、“何處”,實際是指家家、人人說明萬巷皆空的盛況。這包括了上至王侯將相,下至平民百姓形形色色的各類人。因而,“誰家”“何處”

這四字包涵的內容實在太多,它把人聲鼎沸、車如流水馬如龍,燈火閃爍,繁華似錦的京城元宵夜景壹語道盡。

8山中

王勃

長江悲已滯,

萬裏念將歸。

況屬高風晚,

山山黃葉飛。

王勃詩鑒賞

這首《山中》詩,是王勃旅蜀後期的作品。總章二年(669)王勃入蜀,在《入蜀紀行詩序》裏他寫道:“五月癸卯,余自長安觀景物於蜀,遂出褒斜之隘道,抵岷峨之絕經。”在遊《遊山廟序》裏也說:

“吾之有生,二十載矣,雅厭城闕,酷嗜江海。”表面看他離開長安的態度似乎很灑脫,而內心是很復雜的。被逐出沛王府後,他無所事事,本想借著蜀地山水名勝以消解胸中的積憤。實際上,南國物候也為詩人增添了不少的鄉思和煩憂。正如他在《綿州北亭群公宴序》裏所說的:“離亭北望,煙霧生故國之悲,別館南開,風雨積他鄉之思。”鹹亨元年(670)秋,詩人與邵大震、盧照鄰同遊玄武山作有《蜀中九日》詩:“九月九日望鄉臺,他席他鄉送客杯。人情已厭南中苦,鴻雁那從北地來。”《遊廟山賦》中又寫道:

“他鄉山水,只令人悲。”山水之間豈能展鴻誌?在蜀逗留愈久他的鄉思愈濃。遊玄武山後,他繼續南行至成都、溫江、樂山等地。這首詩大約作於樂山壹帶,抒發強烈的鄉思和羈旅之哀愁。

起句不同凡響,很有氣勢。“長江悲已滯”既寫景,又抒情,情因景起,景又生情。詩人登上蜀地的高山之巔,遠遠看去山下的長江仿佛已經停滯。

這景象撩撥起離人倦遊的思緒,原已積蓄在心中的悲哀又重新湧起。這“悲”本是詩人之悲,而詩人在這裏卻說“長江悲”,自然是融情於景,景亦生情了。

在詩人的想象中,奔騰澎湃的長江水為他之悲痛而停流,以靜寫動,反襯內心始終難解難平的悲傷,這悲傷之深以致江河亦為之而慟。

“萬裏念將歸”,是緊承首句具體抒發遠遊思歸的悲苦心境的。宋玉《九辯》有:“登山臨水兮送將歸”。詩人在這裏化用了宋玉詩的句意,恰當地表現了自己的感情,而又不著痕跡。

第三句“況屬高風晚”,轉為寫物候,承接上兩句含義,遠行思歸之情原本已令人不堪其苦。又何況正是深秋寒風颯颯之夜更令人感傷不已。宋玉有名句:

“悲哉秋之為氣也,肅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秋風是最能夠引起人的思念和惆悵情緒的。這是自然景象作用於人們感官的結果。歷代詩人都常利用秋風來襯托人物悲涼淒苦的心境。王勃這句詩在“高風”後加壹“晚”字,就豐富了意象,造出新境。“高風晚”的“晚”字,既表秋深也表天晚,黃昏和夜晚亦是最能引起詩人們種種悵惘愁緒的時刻,句首壹個“況”字,不僅增強了語勢,而且使整首詩的情感波浪起伏來。

結句“山山黃葉飛”,是寫深秋的景象。“壹葉而知秋”。樹葉對氣候變化的反應最為靈敏,黃葉飄零是深秋的獨有的意象。詩人筆下的黃葉,既有眼前看的,也有心中想的。“山山”疊詞的運用,造成壹個曠遠遼闊的悲涼意境,強調了詩人所處的環境,突現了人物的形象和心情。

戰城南

楊炯

塞北途遼遠,

城南戰苦辛。

幡旗如鳥翼,

甲胄似魚鱗。

凍水寒傷馬,

悲風愁殺人。

寸心明白日,

千裏暗黃塵。

楊炯詩鑒賞

《戰城南》是用樂府舊題寫的壹首五言律詩。詩歌雖然以征戰者的口吻講述了遠征邊塞的軍旅生涯,但已不同於漢樂府中的《戰城南》那樣寫得血流成河、慘不卒讀了。詩中的主人公在敘述戰爭時,豪情滿懷,信心百倍,充滿了勝利的希冀。詩的格調雄渾激越,洋溢著濃烈的愛國之情。恰如李調元在《雨村詩話》裏評述的:“渾厚樸茂,猶開國風氣。”讀後令人神情激奮,成為詩人代表作之壹。

首聯以對句開起,出句開門見山交待戰爭的地點,仿佛畫家的筆先揮毫潑墨抹出壹個塞外廣袤的背景。

對句切題,正面描敘戰爭場景,暗寓“戰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烏可食”的悲壯場面。詩人如泣如訴的概述,浸含淚血,語言樸實真摯。

頷聯用近似白描的手法描繪戰場的景象,戰旗獵獵,盔明甲亮,刀光血影隱隱可見。排比點綴手法將作戰陣式寫得極有氣勢,不但寫出了軍隊威武,而且寫出了士兵鬥誌。讀者從詩句裏可以深深地觸摸到詩的主人公脈搏激劇的跳動:激動的心、自豪的情,東闖西突血肉搏殺。

生死攸關之際,人的心境更是復雜多變、不可捉摸的,在壹陣沖殺之後,感慨也隨之而來。因此頸聯自然地轉入抒情性的敘述。“冰水寒傷馬”,化用陳琳詩句:“飲馬長城窟,水寒傷馬骨。往謂長城吏,‘慎莫稽留太原卒!’”(《飲馬長城窟行》)這裏表面上是寫馬,實則寫人,巧妙地表達邊地苦寒不宜“稽留”之意。“悲風愁殺人”,化用宋玉“悲哉秋之為氣也”的句意,進壹步直抒胸臆。秋風凜冽,塞外草衰,壹派蕭瑟之氣,倍添征人思鄉懷歸的愁緒。這聯詩真實地反映了廣大塞外將士的思想和情緒,也是詩人思想傾向的流露。

尾聯以景作結,“千裏暗黃塵”,既是描繪大漠黃沙飛的自然景色,也用以渲染戰爭的激烈,征塵千裏遮天蔽日。然而戰士的心中卻充滿了明亮的陽光。“寸心明白日”句,精微入妙,詞語新穎,內涵豐富,藝術概括力強,揭示了征人光明的內心世界。他心系著祖國,懷著必勝的信心,視死如歸,繼續馳聘疆場,報效君王。

10夜送趙縱

楊炯

趙氏連城璧,

由來天下傳。

送君還舊府,

明月滿前川。

楊炯詩鑒賞

《夜送趙縱》是壹首送別詩,但卻寫得別致新穎。正如清人毛先舒在《詩辯坻》裏所指出的:“第三句壹語完題,前後俱用虛境。”詩的情意真摯,神韻綽約,極臻妙境。

首句以比起興,“趙氏連城璧”,是詩人以國之瑰寶和氏璧比喻趙縱的品貌。次句:“由來天下傳”,借美玉的名傳天下,進壹步比喻趙縱的名氣。他是名聲遠播四海之內的。這是楊炯借助他人之口表達自己的心意,委婉地稱贊朋友,仰慕之情由衷而發。第三句“送君還舊府”,這本來是平鋪直敘,但力托全詩,可舉千斤。照應首句寓意深邃,寫到這裏,“完璧歸趙”的主題立意也就呼之而出。詩人構思巧妙,立意高遠,使人折服。從詩意推測,趙縱是壹位德高望重的名士,大概因仕途失意,辭歸故裏。在詩人眼中,他是遠離塵囂,冰清玉潔,“完璧歸趙”。“送君還舊府”,這近似白話之句確是壹個點睛之句,它使前面的喻句有落腳點,後面的景句有依托,能夠充分地表達出主題內容。詩人對友人的同情、撫慰、稱頌、仰慕之情,也都淋漓盡致再現出來。“明月滿前川”,純粹地描寫景物。宋人沈義父認為“以景結情最好”,“ 含有余不盡之意”。(《樂府指迷》)詩句交待送別的時間在明月當空的夜晚,地點在奔流不息的河邊。

當朋友張帆遠離之後,詩人佇立遙望,但見清冷的月光灑滿大地,空曠孤寞之意襲人。結束語真實地表達出詩人送別故人後的深切感受:惆悵、虛渺。但他又慶幸朋友“完璧歸趙”隱退故裏,流露出憎惡官場、甚至逃避現實的情緒。

這首詩的突出特色是,深入淺出,比喻設譬通俗易懂,寫景極其自然貼切,“猝然相遇,借以成章,不假繩削”,借情寫景,情景交融,蘊藉而不乏深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