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江南可采蓮, 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 魚戲蓮葉東, 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采蓮曲》王昌齡
荷葉羅裙壹色裁, 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曉出凈慈寺送林子方》楊萬裏
畢竟西湖六月中, 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 映日荷花別樣紅。
《荷花》清·石濤
荷葉五寸荷花嬌,貼波不礙畫船搖; 相到薰風四五月,也能遮卻美人腰。
《詠荷》陳誌歲
身處汙泥未染泥,白莖埋地沒人知。生機紅綠清澄裏,不待風來香滿池。
《愛蓮說》宋·周敦頤
《青陽渡》晉·樂府
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下有並根藕,上有並頭蓮。
《詠芙蓉》南朝·梁·沈約
微風搖紫葉,輕露拂朱房。中池所以綠,待我泛紅光。
《采蓮》南朝·梁·吳均
錦帶雜花鈿,羅衣垂綠川。問子今何去,出采江南蓮。遼西三千裏,欲寄無因緣。願君早旋返,及此荷花鮮。
《詠荷詩》江洪
澤陂有微草,能花復能實。碧葉喜翻風,紅英宜照日。移居玉池上,托根庶非失。如何霜露交,應與飛蓬匹。
《詠同心芙蓉》隋·杜公瞻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壹莖孤引綠,雙影***分紅。色奪歌人臉,香亂舞衣風。名蓮自可念,況復兩心同。
《采蓮曲》隋·殷英童
蕩舟無數伴,解纜自相催。汗粉無庸拭,風裙隨意開。棹移浮荇亂,船進倚荷來。藕絲牽作縷,蓮葉捧成杯。
《古風(其二十六)》唐·李白
碧荷生幽泉,朝日艷且鮮。秋花冒綠水,密葉羅青煙。秀色粉絕世,馨香誰為傳?坐看飛霜滿,雕此紅芳年。
結根未得所,願托華池邊。
《采蓮曲》南朝·梁·劉孝威
金槳木蘭船,戲采江南蓮。蓮香隔浦渡,荷葉滿江鮮。房垂易入手,柄曲自臨盤。露花時濕釧,風莖乍拂鈿。
《折荷有贈》唐·李白
涉江玩秋水,愛此紅蕖鮮。攀荷弄其珠,蕩漾不成圓。佳人彩雲裏,欲贈隔遠天。相思無因見,悵望涼風前。
《荷花》李商隱
都無色可並,不奈此香何。瑤席乘涼設,金羈落晚過。回衾燈照綺,渡襪水沾羅。預想前秋別,離居夢棹歌。
《蓮花》溫庭筠
綠塘搖灩接星津,軋軋蘭橈入白蘋。應為洛神波上襪,至今蓮蕊有香塵。
《錢氏池上芙蓉》文征明
九月江南花事休,芙蓉宛轉在中洲。美人笑隔盈盈水,落日還生渺渺愁。
露洗玉盤金殿冷,風吹羅帶錦城秋。相看未用傷遲暮,別有池塘壹種幽。
《壹剪梅》北宋·李清照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
壹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蘇幕遮》北宋·周邦彥
燎沈香,消溽暑。鳥雀呼睛,侵曉窺檐語。葉上初陽幹宿雨,水面清圓,壹壹風荷舉。
故鄉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五月漁郎相憶否?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芙蓉》清·鄭板橋
最憐紅粉幾條痕,水外橋邊小竹門。照影自驚還自惜,西施原住苧蘿村。
《夏日南亭懷辛大》孟浩然
山光忽西落,池月漸東上。散發乘夕涼,開軒臥閑敞。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
欲取鳴琴彈,恨無知音賞。感此懷故人,中宵勞夢想。
《無題·其二》李商隱
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金蟾嚙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
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花爭發,壹寸相思壹寸灰。
《夏日懷友》徐璣
流水階除靜,孤眠得自由。月生林欲曉,雨過夜如秋。遠憶荷花浦,誰吟杜若洲?良宵恐無夢,有夢即俱遊。
《浣溪沙》薛昭蘊
傾國傾城恨有餘,幾多紅淚泣姑蘇,倚風凝睇雪肌膚。吳主山河空落日,越王宮殿半平蕪,藕花菱蔓滿重湖。
《南鄉子》李珣
乘彩舫,過蓮塘,棹歌驚起睡鴛鴦。遊女帶香偎伴笑,爭窈窕,兢折團荷遮晚照。
《浣溪沙》李璟
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碧波間。還與韶光***憔悴,不堪看。
細雨夢回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多少淚珠無限恨,倚欄桿。
《思帝鄉》孫光憲
如何? 遺情情更多!永日水精簾下斂羞蛾。六幅羅裙地,微行曳碧波。看盡滿地疏雨打團荷。
《憶余杭》潘閬
長憶孤山,山在湖心如黛簇,僧房四面向湖開,清棹去還來。
芰荷香噴連雲閣,閣上清聲檐下鐸。別來塵土汙人衣,空役夢魂飛。
《采桑子》歐陽修
荷花開後西湖好,載酒來時,不用旌旗,前後紅幢綠蓋隨。畫船撐入花深處,香泛金卮,煙雨微微,壹片笙歌醉裏歸。
《臨江仙》歐陽修
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小樓西角斷虹明。闌幹倚處,待得月華生。
燕子飛來窺畫棟,玉鉤垂下簾旌。涼波不動簟紋平。水精雙枕,畔有墮釵橫。
《甘草子》柳永
秋暮,亂灑衰荷,顆顆真珠雨。雨過月華生,冷徹鴛鴦浦。
池上憑闌愁無侶,奈此個單棲情緒!卻傍金籠***鸚鵡,念粉郎言語。
《蝶戀花》晏幾道
初撚霜紈生悵望。隔葉鶯聲,似學秦娥唱。午睡醒來慵壹晌,雙紋翠簟鋪寒浪。雨罷蘋風吹碧漲。
脈脈荷花,淚臉紅相向。斜貼綠雲新月上,彎環正是愁眉樣。
《生查子》晏幾道
長恨涉江遙,移近溪頭住。閑蕩木蘭舟,誤入雙鴛浦。無端輕薄雲,暗作廉纖雨。翠袖不勝寒,欲向荷花語。
《阮郎歸·初夏》蘇東坡
綠槐高柳咽新蟬,薰風初入弦。碧紗窗下洗沈煙,棋聲驚晝眠。
微雨過,小荷翻,榴花開欲然。玉盆纖手弄清泉,瓊珠碎卻圓。
《永遇樂》蘇東坡
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清景無限。曲港跳魚,圓荷瀉露,寂寞無人見。如三鼓,鏗然壹葉,黯黯夢雲驚斷。夜茫茫,重尋無處,覺來小園行遍。天涯倦客,山中歸路,望斷故園心眼。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古今如夢,何曾夢覺,但有舊歡新怨。異時對,黃樓夜景,為余浩嘆。
《滿庭芳》黃庭堅
修水濃清,新條淡綠,翠光交映虛亭。錦鴛霜鷺,荷徑拾幽萍。香渡欄幹屈曲紅妝映、薄綺疏欞。
風清夜,橫塘月滿,水凈見移星。堪聽,微雨過,姍藻荇,便移轉胡床,湘簟方屏。
練靄鱗雲旋滿,聲不斷、檐響風鈴。重開宴,瑤池雪滿,山露佛頭青。
《黃鶯兒》晁補之
南園佳致偏宜暑。兩兩三三,修篁新筍出初齊,猗猗過檐侵戶。
聽亂芰荷風,細灑梧桐雨。午余簾影參差,遠林蟬聲,幽夢殘處。
凝佇,既往盡成空,暫遇何曾住?算人間事,豈足追思,依依夢中情緒。
觀數點茗浮花,壹縷香縈炷。怪道人道:陶潛做得羲皇侶。
《南柯子》《唐宋諸賢絕妙詞選》
十裏青山遠,潮平路帶沙。數聲啼鳥怨年華,又是淒涼時候在天涯!
白露收殘月,清風散曉霞。綠楊堤畔問荷花:記得那年沽酒那人家?
《菩薩蠻》魏夫人
紅樓斜倚連溪曲,樓前溪水凝寒玉。蕩漾木蘭船,船中人少年。荷花嬌欲語,笑入鴛鴦浦。波上暝煙低,菱歌月下歸。
《浣溪沙》張元幹
山繞平湖波撼城,湖光倒影浸山青,水晶樓下欲三更。霧柳暗時雲度月,露荷翻處水流螢,蕭蕭散發到天明。
《臨江仙》葉夢得
不見跳魚翻曲港,湖邊特地經過。蕭蕭疏風亂雨荷。微雲吹盡散,明月墮平波。白酒壹杯還徑醉,歸來散發婆娑。
無人能唱采菱歌。小軒枕簟,檐影掛星河。
《念奴嬌》姜夔
鬧紅壹舸,記來時嘗與鴛鴦為侶。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風裳無數。翠葉吹涼,玉容銷酒,更灑菇蒲雨。嫣然搖動,
冷香飛上詩句。日暮,青蓋亭亭,情人不見,爭忍淩波去?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風南浦。高柳垂陰,老魚吹浪,
留我花間住。田田多少,幾回沙際歸路。
《燕歸梁·風蓮》蔣捷
我夢唐宮春晝遲,正舞到,曳裾時。翠雲隊仗絳霞衣,漫騰騰,手雙垂。忽然急鼓催將起,似彩鳳,亂驚飛。
夢回不見萬瓊妃,見荷花,被風吹。
《水仙子·詠江南》張養浩
壹江煙水照晴嵐,兩岸人家接畫檐。芰荷叢壹段秋光淡,看沙鷗舞再三,卷香風十裏珠簾。畫船兒天邊至,酒旗兒風外□,愛煞江南
《蓮》蘇軾
城中擔上賣蓮房,未抵西湖泛野航。
旋折荷花剝蓮子,露為風味月為香。 季羨林:清塘荷韻
樓前有清塘數畝。記得三十多年前初搬來時,池塘裏好像是有荷花的,我的記憶裏還殘留著壹些綠葉紅花的碎影。後來時移事遷,歲月流逝,池塘裏卻變得“半畝方塘壹鑒開,天光雲影***徘徊”,再也不見什麽荷花了。
我腦袋裏保留的舊的思想意識頗多,每壹次望到空蕩蕩的池塘,總覺得好像缺點什麽。這不符合我的審美觀念。有池塘就應當有點綠的東西,哪怕是蘆葦呢,也比什麽都沒有強。最好的最理想的當然是荷花。中國舊的詩文中,描寫荷花的簡直是太多太多了。周敦頤的《愛蓮說》讀書人不知道的恐怕是絕無僅有的。他那壹句有名的“香遠益清”是膾炙人口的。幾乎可以說,中國沒有人不愛荷花的。可我們樓前池塘中獨獨缺少荷花。每次看到或想到,總覺得是壹塊心病。
有人從湖北來,帶來了洪湖的幾顆蓮子,外殼呈黑色,極硬。據說,如果埋在淤泥中,能夠千年不爛。因此,我用鐵錘在蓮子上砸開了壹條縫,讓蓮芽能夠破殼而出,不至永遠埋在泥中。這都是壹些主觀的願望,蓮芽能不能長出,都是極大的未知數。反正我總算是盡了人事,把五六顆敲破的蓮子投入池塘中,下面就是聽天由命了。
這樣壹來,我每天就多了壹件工作:到池塘邊上去看上幾次。心裏總是希望,忽然有壹天,“小荷才露尖尖角”,有翠綠的蓮葉長出水面。可是,事與願違,投下去的第壹年,壹直到秋涼落葉,水面上也沒有出現什麽東西。經過了寂寞的冬天,到了第二年,春水盈塘,綠柳垂絲,壹片旖旎的風光。可是,我翹盼的水面卻仍然沒有露出什麽荷葉。此時我已經完全灰了心,以為那幾顆湖北帶來的硬殼蓮子,由於人力無法解釋的原因,大概不會再有長出荷花的希望了。我的目光無法把荷葉從淤泥中吸出。
但是,到了第三年,卻忽然出了奇跡。有壹天,我忽然發現,在我投蓮子的地方長出了幾個圓圓的綠葉,雖然顏色極惹人喜愛,但是卻細弱單薄,可憐兮兮地平臥在水面上,像水浮蓮的葉子壹樣。而且最初只長出了五六個葉片。我總嫌這有點太少,總希望多長出幾片來。於是,我盼星星,盼月亮,天天到池塘邊上去觀望。有校外的農民來撈水草,我總請求他們手下留情,不要碰斷葉片。但是經過了漫漫的長夏,淒清的秋天又降臨人間,池塘裏浮動的仍然只是孤零零的那五六個葉片。對我來說,這又是壹個雖微有希望但究竟仍是令人灰心的壹年。
真正的奇跡出現在第四年上。嚴冬壹過,池塘裏又溢滿了春水。到了壹般荷花長葉的時候,在去 年飄浮的五六個葉片的地方,壹夜之間,突然長出了壹大片綠葉,而且看來荷花在嚴冬的冰下並沒有停止行動,因為在離開原有五六個葉片的那塊基地比較遠的池塘中心,也長出了葉片。葉片擴張的速度,擴張範圍的擴大,都是驚人地快。幾天之內,池塘內不小壹部分,已經全為綠葉所覆蓋。而且原來平臥在水面上的像是水浮蓮壹樣的葉片,不知道是從哪裏聚集來了力量,有壹些竟然躍出水面,長成了亭亭的荷葉。
原來我心中還遲遲疑疑,怕池中長的是水浮蓮,而不是真正的荷花。這樣壹來,我心中的疑雲壹掃而光;池塘中生長的真正是洪湖蓮花的子孫了。我心中狂喜,這幾年總算是沒有白等。天地萌生萬物,對包括人在內的動、植物等有生命的東西,總是賦予壹種極其驚人的求生存的力量和極其驚人的擴展蔓延的力量,這種力量大到無法抗禦。只要妳肯費力來觀察壹下,就必然會承認這壹點。幾許多葉片接踵而至。壹夜之間,就出來了幾十枝,而且迅速地擴散、蔓延。不到十幾天的工夫,荷葉已經蔓延得遮蔽了半個池塘。從我撒種的地方出發,向東西南北四面擴展。我無法知道,荷花是怎樣在深水中淤泥裏走動。反正從露出水面的荷葉來看,每天至少要走半尺的距離,才能形成眼前的這個局面。
光長荷葉,當然是不能滿足的。荷花接踵而至,而且據了解荷花的行家說,我門前池塘裏的荷花,同燕園其它池塘裏的,都不壹樣。其它地方的荷花,顏色淺紅;而我這裏的荷花,不但紅色濃,而且花瓣多,每壹朵花能開出十六個復瓣,看上去當然就與眾不同了。這些紅艷耀目的荷花,高高地淩駕於蓮葉之上,迎風弄姿,似乎在睥睨壹切。
幼時讀舊詩:“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愛其詩句之美,深恨沒有能親自到杭州西湖與欣賞壹番。現 在我門前池塘中呈現的就是那壹派西湖景象。是我把西湖從杭州搬到燕園裏來了。豈不大快人意也哉!前幾年才搬到朗潤園來的周壹良先生賜名為“季荷”。我覺得很有趣,又非常感激。難道我這個人將以荷而傳嗎?
我每天至少有幾次徘徊在塘邊,坐在石頭上,靜靜地吸吮荷花和荷葉的清香。“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我確實覺得四周靜得很。我在壹片寂靜中,默默地坐在那裏,水面上看到的是荷花的綠肥、紅肥。倒影映入水中,風乍起,壹片蓮瓣墮入水中,它從上面向下落,水中的倒影卻是從下邊向上落,最後壹接觸到水面,二者合為壹,像小船似地漂在那裏。我曾在某壹本詩話上讀到兩句詩:“池花對影落,沙鳥帶聲飛。”作者深惜第二句對仗不工。這也難怪,像“池花對影落”這樣的境界究竟有幾個人能參悟透呢?
晚上,我們壹家人也常常坐在塘邊石頭上納涼。有壹夜,天空中的月亮又明又亮,把壹片銀光灑在荷花上。我忽聽撲通壹聲。是我的小白波斯貓毛毛撲入水中,她大概是認為水中有白玉盤,想撲上去抓住。她壹入水,大概就覺得不對頭,連忙矯捷地回到岸上,把月亮的倒影打得支離破碎,好久才恢復了原形。
今年夏天,天氣異常悶熱,而荷花則開得特歡。綠蓋擎天,紅花映日,把壹個不算小的池塘塞得滿而又滿,幾乎連水面都看不到了。壹個喜愛荷花的鄰居,天天興致勃勃地數荷花的朵數。今天告訴我,有四五百朵;明天又告訴我,有六七百朵。但是,我雖然知道他為人細致,卻不相信他真能數出確實的朵數。在荷葉底下,石頭縫裏,旮旮旯旯,不知還隱藏著多少 ,都是在岸邊難以看到的。
連日來,天氣突然變寒。池塘裏的荷葉雖然仍然是綠油壹片,但是看來變成殘荷之日也不會太遠了。再過壹兩個月,池水壹結冰,連殘荷花也將消逝得無影無蹤。那時荷花大概會在冰下冬眠,做著春天的夢。它們的夢壹定能夠圓的。“既然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朱自清:荷塘月色
《荷塘月色》是中國著名文學家朱自清任教清華大學時所寫的壹篇散文,因收入中學語文教材而廣為人知。本文寫於1927年7月,正值“四·壹二”蔣介石背叛革命之時。曾參加過“五四”運動的愛國知識分子朱自清,面對這壹黑暗現實,他悲憤、不滿而又陷入對現實無法理解的苦悶與仿徨之中。懷著這種孤獨苦悶的心情,寫下了《荷塘月色》這篇文章。
蓮---《浮生拾慧》 (黃廷法 文)
蓮曾是我家鄉花。以往有數年,居住的那個城市,凡有流水處,無不種蓮。那時掀起的愛蓮熱大有趨之若鶩之狀。蓋了最大的超市,即取名蓮城商場;官方的酒店,叫做蓮城大酒店;修的那條最氣派的路,也喚做蓮城大道。可惜好景不長,時髦的東西最易過時,如今不種蓮了,蓮城商場倒閉了,蓮城酒店也易名了,人們愛蓮的情緒也像捱到深秋的蓮葉,已無亭亭靜植的擎雨華蓋,到處都透露著敗績。這大約是為官之人最忌諱看到的壹種景象,他們喜歡的是花葉茂盛,浮華無限,誰願意看到枯萎雕零的敗象呢?他們誰又能具備李義山的才情呢?李義山有詩雲:“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情知身在情常在,悵望江頭江水聲。”想那為官之人,即使他們讀了這詩,也只會淺薄地看到事物盛衰的表象,何嘗能讀出壹個“情”字?無情也就罷了,偏偏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蓮花,滿身透射的潔身自愛的君子形象,又總會對人的齷齪人格起到影射、諷喻、鞭撻作用,故刈蓮凈水最好,城市不叫蓮城也最好!
見落葉而悲秋,是文人的事。文人之中,又需得有那種萬千愁腸的,如李義山壹般,才會從生命的盛衰更替中體察到春生秋恨之無常。大約人心都是向善的、向陽的,都是向往喜氣洋洋的春華秋實的。古文人們對蓮的歌詠也側重於春夏之交的繁盛時期,從“小荷才露尖尖角”,“嫩荷無數青鈿子”寫起,到“接天蓮葉無窮碧”之時,蓮所能娛人耳目的,正是尖尖的鈿葉,擎雨華蓋般的闊葉,和驟雨打新荷的意境。
入夏之後,是蓮花的季節。蓮花有數色,唯紅白二色為最。古人多喻白蓮花為淡妝嬌女,喻紅蓮花為濃妝艷女,已見楊萬裏“恰如漢殿三千女,半是濃妝半淡妝”的詩句。須彌座也選用了蓮花,取其莊重聖潔之意。周茂叔愛的卻是蓮花的品性,認為可作花中君子。這種用蓮花來比喻君子的高潔、淑女的天然、觀音大士的慈悲莊嚴是恰切的,很符合蓮花本身的特點。這些權且不說,單是那“映日荷花別樣紅”,“憑欄十裏芰荷香”的盛狀,就足以使人流連沈醉了。也難怪愛花的姑娘們“采芙蓉,賞芙蓉,小小紅船西復東。相思無路通”。也難怪才女李清照“誤入藕花深處,沈醉不知歸路”。也難怪金主完顏亮聞歌柳三變《望海潮》後,欣慕“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的景色,遂起投鞭南渡之誌。至若繁華逝去,只留新蓬靜立,仍像未開的花,和荷葉壹並傲秋,此後便是采蓮的季節。蓮葉何田田中,到處都是魚戲蓮葉間,人戲蓮葉間的快樂繁忙景象。
即使白露為霜,若有李義山般的情致,也可於蕭殺的深秋體味到“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的意趣。
蓮,別名荷、芙蓉、芙蕖、水華,秋盡時留於淤泥中的,是甘爽利口的藕。可用蓮葉包裹食物進行熏烤蒸煮,熟食有淡淡的荷香;蓮心可清心敗火、生發元氣,蓮子也有此功效。
想來那蓮,從生到枯,也算是對得起人們的耳目心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