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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詩人(愛自己的歌)——石川啄木

石川啄木(いしかわたくぼく)(1886—1912),歌人、詩人、評論家。原名石川壹,石川啄木是筆名,並以此名傳世。石川啄木幼年時被稱為“神童”,而後壹生卻淒苦挫敗,二十六歲便英年早逝。

石川啄木擅長寫傳統的短歌,他的歌集開創了日本短歌的新時代。啄木用現代口語來寫短歌,內容上,他使短歌與日本人民的現實生活相聯系,沖破了傳統的狹隘題材嘛,形式上,創造出三行的獨特格式,歌詞新穎,意象生動。在詩集《愛自己的歌》首篇中,他寫到,

在東海的小島之濱,

我淚流滿面,

在白砂灘上與螃蟹玩耍著。

簡單三行,短歌的內容也都是圍繞著生活裏的日常與感受,簡單質樸,潔白無瑕,啄木似乎在詩歌中省略掉過於復雜的結構,用壹種清晰直白的話語,將自己的生活某壹剎那的感觸記錄下來。像是生活中,某壹片刻剎那間的寫真照,這壹刻的思想與行動,只有短歌能完成這樣壹種精準的記錄。

很會笑的青年男子

要是死了的話,

這個世間總要寂寞點吧。

“關於詩這東西,我有壹個很長的時期曾經迷惑過。不但關於詩是如此。我至今所走過的是這樣的道路:正如手裏拿著的蠟燭眼看著變小了,由於生活的壓力,自己的“青春”也壹天壹天的消失了。”

有時候覺得我的心

像是剛烤好的

面包壹樣。

在這裏,我似乎看到啄木用來記錄永久時光的方式,某壹刻的小情緒,某壹陣的天氣,某壹天的靈魂狀態,通過這簡單的三行,全是詩人,全是詩的自由,這種詩歌的狀態也是啄木所壹直向往的。

像秋雨時候容易彎的弓似的,

這壹陣子,

妳不大親近我了。

在啄木之前,日本詩歌壹直處於比較傳統的創作階段,往往作詩的情感來襲,卻必須經過許多煩瑣的手續,真誠的情感,需要小心翼翼,仔細思考,經過文字的鍛煉與萃取,才能看到作為詩人的影子。譬如在什麽空地上立著壹丈來高的樹木,太陽曬著它,這樣的時刻,需要幾天以後,才能看到詩句。

不能忘記那頰上流下來的

眼淚也不擦去,

將壹握砂給我看的人。

到作詩這件事上,啄木很自然地接受了新運動的精神。他不僅在詩的內容與形式上,尋求自由,還喜歡在現代的日常的言詞中,選取用語“當然應該如此。”我心裏這樣想,但是對任何人我都不願意開口說這話。

不知道什麽地方,

有燒著桔子皮似的氣味,

天色已近黃昏了。

他說,“我從早到晚都渴望著某種東西,只有通過作詩,我這種心情才多少得到發泄的機會。而且除了這種心情以外,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今天有了這樣壹種心情:

好像在筆直的

看不到頭的街上走路。

啄木後來描述自己接受新運動之後的心情,“就像是遠遠的看去,自己逃脫出來的家著了火,熊熊的燃燒起來,自己卻從黑暗的山上俯視著壹樣。至今想起來,這種心情也還沒有忘記。”尋求自由之後,對於短歌,啄木有著他自己的嚴謹與認真,他認為,不可作得像所謂詩的樣子,詩必須是人類感情生活的變化的嚴密的報告。

無端地想要

在草原上面跑壹跑,

直到喘不過氣來。

少女們聽了我的哭泣,

將要說是像那病狗

對著月亮號叫吧。

就像是壹種詩歌,妳看慣了韻律優美,洋洋灑灑幾百字,或者傳統的十四行詩,對於這樣的短歌,輕輕壹瞟,再沒有太多的興趣。但別急,妳讀壹讀,再讀壹讀,突然會有壹種毫無理由的歡感,充斥著妳的內心,這種與妳聯結在壹起,與妳的日常發生關系的詩歌,這種快感,就是短歌。

在故鄉寺院的廊下,

夢見了

蝴蝶踏在小梳子上。

想暫時忘記了也罷,

像鋪地的石頭

給春天的草埋沒了壹樣。

是可以隨時念出來的短歌,像是和現實生活毫無間隔的心情,歌唱出來的詩,不是什麽山珍海味,而是像我們日常吃的小菜壹樣。妳碰到了春天時的歡愉,孤獨時的寂寞,又或是對愛人的思念,清早起床時的迷迷糊糊等等,啄木的詩,就這樣事無巨細地像妳講述,把本來在我們的生活裏有沒有都沒關系的詩,變成溫暖與必要,這就是承認詩的存在的惟壹的理由。

秋天的夜裏

在鋼鐵色的天空上,

心想有個噴火的山該多好。

1910年末,啄木在所做的壹篇雜感中說:“凡壹切的事物,倘若在我們感到有什麽不便的時候,我們對於這些不便的地方可以不客氣的去改革它,而且這樣的做正是當然的:我們並不為別人的緣故而生活著,我們乃是為了自己的緣故而生活著的。”

短歌的意義何在,最初,啄木可能是為了創新,為了表達,在我看來,詩歌的意義,不過是記錄每個靈魂在思想火花迸裂的那絕美的瞬間,這壹刻,便是永恒,

把發熱的面頰

埋在柔軟的積雪裏壹般,

想那麽戀愛壹下看看。

以上

蘇蘇

詩歌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