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嵇康、阮籍、山濤、向秀、劉伶、王戎及阮鹹組成的竹林七賢自然是魏晉風流中濃墨重彩的壹筆,以謝安、王羲之、王徽之等人為代表的蘭亭名士也是其中重要的組成部分。
什麽是魏晉風流的精神呢?在我看來,外在的表現也許是曠達、瀟灑、任性不俗,內在的底蘊其實是玄妙、率真又深情的。
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也許是亂世所限,人們對生死問題、時光易逝都有著更深的體悟。即使是南征北戰的軍事家,也很愛發感慨。比如東晉的政治家、軍事家,晉明帝的駙馬桓溫,他戰功累累,獨攬朝政十余年,幾乎可以操縱廢立,這樣壹個老謀深算的政治家軍事家,看到柳樹,也禁不住感慨:
桓溫常年征戰,見到年輕時種下的柳樹已有十圍粗,禁不住感嘆時光易逝,滄桑幾何,金戈鐵馬的男兒竟然在柳樹前流下了熱淚。
溫酒來!
桓溫的兒子桓玄也是壹位將軍,某次,桓玄請壹王姓將軍飲酒。這王將軍喝酒不能喝冷酒,頻繁吩咐左右:溫酒來!溫酒來!桓玄突然就潸然淚下。王將軍看見這情形,就想回去。
桓玄為什麽突然哭了呢?因為此時他的父親桓溫已經不在人世,壹個溫字讓他想起了父親,於是情不自禁地以手巾掩淚。這就是魏晉人的真性情的自然流露。這壹段在《世說新語》裏是這麽記載的:
百感交集
衛玠是魏晉時期著名的美男子,也許是經常生病的緣故,衛玠的感情特別細膩豐富。“百感交集”這個成語就是從衛玠處而來。
衛玠曾做過太子洗馬這種官,當時戰亂頻發,渡江之時,形容憔悴,跟旁邊的人說:“看見如此浩瀚渺茫的河水,真有如百種感觸交織在壹起。但凡有點感情的人,誰能排遣掉這些憂愁呢?”
何可壹日無此君!
王徽之,字子猷,蘭亭名士,是書聖王羲之的兒子。他是個非常有生活情趣的人,尤其喜歡竹子。某次,他去別人家裏暫住幾天,也要仆人去種竹子。有人就問他:妳就住幾天而已,何必這麽麻煩呢?王徽之感慨壹番,說到:何可壹日無此君?
這是把竹子當做壹種特殊的生命存在,甚至到了壹日不見都不行的地步。
《世說新語·言語》記載了這個典故:
乘興而行,興盡而返
還是這個王徽之,某夜大雪初停,月色清朗,見此良辰美景,突然想起了好友戴逵,而戴逵此時遠在他鄉,王徽之就乘著小船去找人家。乘船壹夜才到戴逵那裏,沒有進去就回家去了。真是好不任性!
別人就問他,大老遠跑來,卻不進去,為什麽呢?他答道:本就是乘興而來,興盡而返,何必壹定要見到他呢?
原文記載如下:
每壹相思,千裏命駕
王徽之乘興而行興盡而返,是壹段佳話。其實這種任性的深情在魏晉名士中並不少見。竹林七賢之首嵇康也是這樣。
《世說新語﹒簡傲篇》中,有這麽壹段話:
嵇康與呂安關系很好,每次想起來,即使遠在千裏之外,也馬上驅車前往。人生能遇到這樣的知己,也真是不枉活壹世了。
壹手持蟹螯,壹手持酒杯
魏晉名士們大多都很愛飲酒,阮籍壹家人連酒杯都不要,幹脆對著酒缸***飲,喝到興處,竟然與群豬***飲。
著名的飲壇北鬥劉伶嗜酒如命,喝酒了裸奔也不管不顧。有壹位叫王佛的名士曾經感嘆:三日不飲酒,覺形神不復相親。
《世說新語》記載了畢茂世的壹段話,這大概也是許多人的人生理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