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獻珠人說,初得珠者是壹位打魚人。陳州四面環水,打魚人就住在湖水東邊的壹個小村裏。壹日午後,打魚人去湖裏捉魚,突見壹鱉正在湖灘上曬蓋。老鱉喜陽,多好在無人的沙灘上曬蓋。那鱉如笸籮大小,蓋色發烏。打魚人先是壹驚,壓根兒沒想到那是壹只大老鱉,等看出是鱉,當即就悟出是遇上了老鱉精。他開初有些怕,後來壹想既然遇上了就是緣分。於是就小心上前,悄然從後襲擊。也可能是那鱉氣數將盡,待發覺有人襲擊時慌忙朝水裏爬行,不料為時已晚。也是那打魚人急中生智,壹個飛身,躍上鱉蓋,舉刀砍向老鱉前爪。人急心狠,只幾個瞬間,打魚人就砍掉了鱉精的四爪,捉住了老鱉。
開初,打魚人並不曉得鱉身上有什麽寶貝,只把那鱉蓋當床,讓小孩兒睡在裏邊。不想壹天夜裏,那打魚人出來小解,發現室內有壹線光柱。追根細察,才發現是從那老鱉蓋上的骨眼中發出的。打魚人急忙拿出錘子和鑿子,小心鑿碎了鱉甲,壹顆夜明珠滾落在鱉床裏。頓時,蓬蓽生輝。
柳知縣是從壹個富豪手中得到這顆寶珠的。那富豪的獨生兒子犯下死罪,為救兒子把這顆夜明珠送給了柳壹春。富豪先到衙內給知縣講了上面那個漁夫得珠的故事,然後便掏出夜明珠送給了柳知縣。柳知縣雖然說不準漁夫得珠的故事是真是假,但手中的夜明珠可是千真萬確的,柳壹春對寶珠愛不釋手,最後就想起了壹個救富豪兒子性命的好計。
富豪的兒子犯下的是殺人罪,證據確鑿,毫無可疑之處。柳壹春為得寶珠決定救下富豪的獨生子,想了想便對富豪說:“妳如果能用錢買壹個假兇手,讓他自己投案並說是他殺了人,我就可以改為錯判,放走妳兒子!”於是富豪花錢找了壹個很窮的漢子,叫他去縣衙投案。柳壹春三下五除二,先放了富豪的兒子,接著就殺了那窮漢子,算是換了這顆寶珠。
柳壹春得到寶珠的第六天,就親自把寶珠送給了道臺大人。柳壹春很恭敬地給道臺大人講了那個漁夫得珠的故事,然後呈上了那顆夜明珠。道臺大人像是十分喜愛,連連地說:“好珠,好珠!”接著就對柳壹春說:“汝州知府年逾花甲,妳心中要有接任的準備!”柳壹春高興萬分,回到陳州還激動不已。不想半夜時分,壹蒙面大盜突然闖進臥室,壹把將他提起來,惡狠狠地向他要那顆寶珠!柳知縣望著閃閃刀光,渾身顫抖,結結巴巴地說:“壯士……我把寶珠送給道臺大人了……”壯士壹聽,怒火萬丈,壹把撕了面罩,對知縣說:“妳看看我是誰?”
柳知縣擡頭壹看,目瞪口呆。原來蒙面人竟是那富豪的兒子!
“妳知道我殺的那人是誰嗎?”富豪的兒子說,“他就是寶珠的主人漁夫!”富豪的兒子說著就放了知縣,坐下來,說:“我壹生最愛搜尋奇物,得知漁夫有夜明珠,我掏高價買,可他就是不賣!萬般無奈,我才把他殺了,今天,我仍要掏高價買回珠子,求妳賣給我!因我為它已死過壹回,得到它的心情更迫切!”
柳壹春著急地說:“我真把它送給道臺大人了呀!”
“我會信嗎?”富豪的兒子冷笑壹聲,說,“那麽金貴的珍寶,妳怎肯輕易送人?”
“這就是妳不懂了!”柳壹春辯道,“妳愛收藏,可以把奇物珍寶視為生命!而我愛當官,再好的寶物在我眼中都不如烏紗帽!”
“那妳今晚只有死路壹條!”富豪的兒子惡狠狠地說。
“我好不容易才把妳救出來,妳千萬別再犯法了!”柳壹春說,“不就是壹顆寶珠嗎,我先欠妳的,過壹陣子還妳就是了!”
“過壹陣子妳去哪兒弄?”富豪的兒子不解地問。
“我告訴妳,烏紗帽才真正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物!等我當了知府或道臺,什麽奇珍異寶皆能幫妳弄到!”
富豪的兒子疑惑地望了柳壹春壹眼。
“妳別不信,我不就把寶珠送與道臺大人了嗎?”柳壹春說,“妳若再不信,我可以打欠條!”
富豪的兒子又疑惑地望了柳壹春壹眼,然後拿出紙墨,讓柳壹春打欠條。
柳壹春為保活命,當即就給富豪的兒子打了欠條。
富豪的兒子看著字條兒,說:“如果真能如此,妳跑官缺錢時說壹聲!”
不久,柳壹春果真當了知府。柳壹春當知府之後,連著給富豪的兒子弄了幾件珍奇之物。那時候富豪已死,富豪兒子壹人當家,給了柳壹春很多經費,要他活動升遷。幾年以後,柳壹春竟當了京官。富豪的兒子高興萬分,正期待得到更多的寶物,不想壹天深夜,突然被抓進大牢,說是對他舊案重審。富豪的兒子知道自己上了柳壹春的當,就向新任知縣揭發柳壹春。新任陳州知縣笑了笑,接著就講了“漁夫得珠”的故事。講完,對富豪兒子說:“這就是恩師柳大人給我講的!他說,妳也知道!”
富豪的兒子望了望新任知縣,頹喪地笑了笑,說:“柳大人只知其壹,不知其二。其實,漁夫得珠的故事是我父親給他講的!我父親就是那漁夫。這些年來,他白天賣珠,我夜裏再把寶珠奪回來。這樣反反復復,我們終於成了富豪。那次失手進監,就是因為搶奪不成失手殺了買珠人。怕牽連父親,才對柳壹春說了假話……”
新知縣像是知道富豪的兒子還要說什麽,急忙揮了壹下手,富豪的兒子就被劊子手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