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李白原作三首,這是第壹首。詩中抒寫了他在政治道路上遭遇艱難是,產生的不可抑制的憤激情緒;但仍盼望有壹天會施展自己抱負,表現了他對人生前途的樂觀豪邁氣概,充滿了積極浪漫主義的情調。本詩利用比興的手法描寫了人世間的坎坷,抒發了詩人的人生追求,表現了詩人樂觀自信的人生態度。
天寶元年(742)李白被召入京,供奉翰林。但玄宗對他禮遇有加,不過是賞識他文學上的才華,李白“濟蒼生”“安社稷”的政治思想根本沒有實現的可能。“壹生傲岸苦不諧”的清高使他無法忍受這種處境,而他“戲萬成若僚友,視儔列如草芥”的高傲,也不為宮廷權貴們所容,終被“賜金放還”。離開長安,就意味這被迫放棄自己的理想。這不能不使懷抱著積極用世之心的李白感到極度苦悶。同時,長安三年的所見所聞使他對統治集團的本質和社會現實也有了較清醒的認識。初到長安時那個飄逸超脫的“謫仙人”李白,此時此刻深深感到世路的艱難,於是天寶三年(744)借樂府舊題《行路難》酣暢淋漓地抒發自己的茫然、悲憤以及仍然執著於理想的強烈自信。
詩壹起首欲抑先揚,極言宴席的華美。“鬥十千”“直萬錢”,手法高度誇張。對此“金樽”“清酒”“玉盤”“珍饈”,壹向信奉“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的李白壹反常態:“停杯投箸不能食,劍拔四顧心茫然。”透露出內心深沈的苦悶和迷惘,這兩句詩雖從鮑照詩句脫化而來,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尤其是壹連使用“停”“投”“拔”“顧”四個動詞,生動刻畫出詩人既悲憤郁悶又竭力從苦悶中掙脫出來的自我形象。
接著從“茫然”引出行路難。冰塞黃河,雪滿太行,兩個比喻不僅將抽象的概念化為具體可感的形象,而且因帶有濃厚的誇飾色彩使兩句詩頗具豪放氣勢。李白詩往往哀而不傷,悲而能壯,與他善於創造這類闊大的意象有密切的關系。至此已將行路難寫到極處,詩人似乎是“山窮水盡疑無路”了。然而追求理想的執著和強烈的信念使之不甘自棄,他的思緒壹下子飛到遙遠的上古,從呂尚、伊尹兩位聖賢的曲折經歷中得到慰藉和啟發。“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兩個典故運用十分靈活,壹隱壹仕,互為補充,以上四句用四個意象揭示了人生遭遇的變幻莫測、意象之間的跳躍,生動表現了詩人心情的變化,也造成結構上的跌宕起伏。但詩人不可能永遠停留在虛無縹緲的幻想之中,壹旦回到現實,即刻從希望的高天跌入失望的深谷。
“行路難!行路難!”這感情迸發的詠嘆,語氣是那麽急促,顯示出詩人內心的急切不安。“多歧路,今安在?”前途渺茫,莫在所從,心情萬分沈重。但積極用世畢竟是李白人生觀的主導,因此很快他從迷惘中清醒過來,以古人的崇高誌向自勉。“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詩人是那麽信心滿懷,在他眼前仿佛已經出現了生命之舟正乘風破浪揚帆遠航的輝煌圖景。
全詩緊緊圍繞著理想和現實的激烈矛盾展開,通過壹系列豐富多彩的形象、瞬息萬變的場景,生動而有層次地展開了作者時而苦悶、時而憤慨、時而茫然無助著、時而樂觀曠達的內心沖突和感情變化。將如此豐富復雜的感情描寫得痛快淋漓、波瀾起伏,又靈活灑脫、入情入理,在古代詩人實不多見。
此詩以豐富雄奇的想象、高度誇張的手法、縱橫開闔的氣勢、激情澎湃的語言,特別是豪邁樂觀的感情基調,充分顯示出了浪漫主義的特色,是李白的代表作之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