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架中取下《飲水詞》,隨手壹翻,“ 無憑蹤跡,無聊心緒 ”,許久未曾賞玩,然而此書依舊是十分契合心境。“ 天上人間壹樣愁 ”。千年之外,碧山亭處的羈旅之人,聽著那晚風搖曳中的花鈴聲響,聞著此起彼伏的泉聲雨聲,滿心愁緒無人可訴,似夢非然。嘈雜無處不在,塵俗難以逃脫,夢裏不知身是客,淒淒慘慘戚戚。
轉而至今,比起當初的花鈴泉雨,隨著這盛夏晚風如約而至的電閃雷鳴,似乎更能攪起普世蕓蕓眾生的無盡遐思。突如其來的疫情已然持續四季有余,在這盛夏之際,靈巧善變的它更是輾轉多地不辭辛勞地造訪南國。“ 魂似柳棉吹欲碎,愁向風前無處說 ”,像是壹場夢壹般,酷暑天裏人心惶惶,多少人的寧靜與平和因此而被打破。極端的天氣為本就難捱的日子披上了壹層黝黑的紗布,眾人的雙眼此時難見往常的光明,不安席卷。
想來,已有多時不曾遍歷山河之美,所思所想亦囿於尚淺之行而難以盡抒紙面,“ 往事憑誰問 ”。想念遠方的紅磚黛瓦與小橋流水,也憧憬著那早已向往多時的巍巍峻嶺和湍湍激流。“忽如壹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年幼時便耳熟能詳的詩句,如今也仍然只能是存在於對北國凜冬的無盡想象之中。
已然深更,風止雲柔。五月已盡,六月伊始,新的序幕緩緩拉啟,新的未知亦悄無聲息地漸漸來臨。恍惚間,窗外倏爾厲風嘶吼,短時雨霽竟在回首之時戛然而止。天雷咆哮,打破夜深寂寥。壹段尋常不過的日夜輪回又將往復,殊不知明日光景將呈若何。“ 小扇引微涼,悠悠夏日長 ”,漫漫長夜終將迎來拂曉,多事之秋唯願人世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