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的佛詩清冷幽邃,遠離塵世,充滿禪意,山水意境已超出壹般平淡自然的美學,含義而進入信仰的境界,這正是王維佛學修養的必然體現。王維的生活的時代,佛教繁興。士大夫學佛之風很盛。王維壹生幾度隱居,壹心學佛,以求看空名利,擺脫煩惱。
1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
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終南別業》
此詩把作者退隱後自得其樂的閑適情趣,寫得有聲有色,惟妙惟肖,突出地表現了退隱者豁達的性格。詩人興致來了就獨自信步漫遊,走到水的盡頭就坐看行雲變幻,這生動地刻畫了壹位隱居者的形象,如見其人。
同山間老人談談笑笑,把回家的時間也忘了,十分自由愜意,這是詩人捕捉到了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事例。全詩平白如話,卻極具功力,詩味、理趣二者兼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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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晚年唯好靜,萬事不關心。
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
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
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
——《酬張少府》
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詩句間充滿壹派親近自然,身與物化,隨緣任運的禪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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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鳥鳴澗》
壹切都是寂靜無為的,虛幻無常,沒有目的,沒有意識,沒有生的喜悅,沒有死的悲哀,但壹切又都是不朽的,永恒的,還像胡應麟《詩藪》和姚周星《唐詩快》所評:使人“讀之身世兩忘,萬念皆寂,不謂聲律之中,有此妙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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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不知香積寺,數裏入雲峰。
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鐘。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薄暮空潭曲,安禪制毒龍。
——《過香積寺》
詩以佛家恬靜心境,描繪出山林古寺的幽邃環境,從而造成壹種清高幽僻的意境。王國維謂“不知壹切景語,皆情語也”。詩前六句純乎寫景,然無壹處不透露詩人的心情。
詩采用由遠到近、由景入情的寫法,從“入雲峰”到“空潭曲”逐步接近香積寺,最後則吐露“安禪制毒龍”的情思。這中間過渡毫無痕跡,渾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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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颯颯秋雨中,淺淺石榴瀉。
跳波自相濺,白鷺驚復下。
——《欒家瀨》
秋雨蕭瑟,水流得很急。水翻來滾去,波浪很大,白鷺受到驚嚇飛起來,然後又落下。詩句巧妙地以靜中有驚、以驚見靜的藝術手法,通過“白鷺驚復下”的壹場虛驚來反襯欒家瀨的安寧和靜穆。在這裏,沒有任何潛在的威脅,可以過著無憂無慮的寧靜生活。
看似寫的是景,其實寫的是人。波浪便是人生中的踐踏與侮辱,王維自己遭受過安史之亂,這是王維自己人生中的踐踏。但是那有如何?再大的災難也會過去,就像這白鷺壹樣,還不是驚而復下,再度回歸到安然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