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詩歌和文學作品是想象的藝術,而詩是語言的精粹,尤其要重視選擇運用最易喚起讀者聯想和想象的詞語,使詩句更具形象美感。詩歌的語言特質最具有形象美、情味美、凝練美、音樂美等。
詩歌的語言特點是什麽壹、詩歌語言的形象性
壹首詩就是壹幅畫或多幅畫,是由多個意象組合起來的畫。德國文藝評論家萊新說:?詩是動的畫,畫是動的詩。?詩中有時間的悠長,空間的遼闊;有靜景的描繪,動態的勾勒;有色彩的點染,線條的流動。
詩歌語言極具形象性,例如王維《使至塞上》中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十個文字就構成了壹幅圖畫。這幅圖畫很簡單,景物只選四樣:大漠、長河、孤煙、落日,表現出北方曠遠荒涼的印象。給?孤煙?加上個?直?字,可見沒有壹絲的風,當然也沒有風聲,於是就有了個靜寂的印象。給?落日?加上個?圓?字,並不是說唯有?落?才?圓?,而是說?落日?掛在地平線上的時候才見?圓?。圓圓的壹輪?落日?不聲不響地襯托在?長河?的背後,這是壹個多麽靜寂的境界。壹個?直?,壹個?圓?,在圖畫方面說起來,都是簡單的線條,可和那曠遠荒涼的大漠、長河、孤煙、落日正相配,構成壹幅十分悲壯的邊塞風景畫。
二、詩歌語言的跳躍性
聞壹多說:?詩的長處在於它有無限度的彈性,變出無窮花樣,裝下無限的內容。?[2]這種彈性就體現為語言的跳躍性。這種彈性的獲得來自:壹是虛詞的省略,如溫庭筠的《商山早行》中有這樣兩句?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十個字都是單音詞,而且都是名詞,無法分出哪個是主謂賓,哪個是定狀補。十個意象並列,卻能構成壹個完美的意境,使讀者在想象中充實言外之意,貼近自然境界。
詩的魅力就在於這種真切的境界和朦朧的意味。二是詩句的跳躍,法國現代大詩人梵樂希曾?把散文比作走路?,?把詩歌比作跳舞?,形象說明了詩歌跳躍而變化多姿的語言特點。
試看?桃李春風壹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都是時空大跳躍,留給讀者許多想象的?空白?。三是語序的顛倒。因語序顛倒而詩歌意境更美的實例很多,諸如?鶴舞千年樹,虹飛百尺橋?(陳子昂《春日登九華觀》),?寒雪梅中盡,春風柳上歸?(李白《宮中行樂詞六首》),?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杜甫《秋興八首》),這些詩句以打破語法規範的?越規?、?違法?的?倒裝法?,使詩的語言靈活變異,富於彈性。
三、詩歌色彩語言的情感性
詩歌語言的形象性不僅要表現出事物的輪廓及其動態,使形象觸手可及,呼之欲出,而且要表現出物象的色彩。馬克思說:?色彩的感覺是壹般美感中最大眾化的形式。?詩歌色彩感的形成,相當大的部分是由表示色彩的形容詞承擔的`。色彩的冷暖傳遞著詩人不同的情感體驗,壹般來說暖色預示著熱烈、活潑,積極向上,意氣風發。
如毛澤東的《沁園春?長沙》中寫秋色?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毛澤東用暖色寫出了秋天的生機勃勃,表達了詩人積極向上的熱烈情懷,表現了壹種崇高的美。冷色代表著冷漠低沈,消極頹唐,孤寂淒涼。同樣是寫秋,杜甫的《登高》?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詩人用清、白這壹組冷色調,寫出了秋的蕭瑟、淒涼,抒發了落寞、惆悵、孤獨的情懷。
四、詩歌語言的含蓄凝練性
詩人們總希望用最恰當、儉省的字句充分而圓滿地表達出最豐富的感情。?吟安壹個字,拈斷數莖須?(盧延江),?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杜甫),?兩句三年得,壹吟雙淚流?(賈島),古詩詞語言的高度凝練正是詩人刻苦錘煉、精心推敲的結果。我們品味詩歌語言時要特別註意品味那些經過詩人苦心經營、反復錘煉的字、句,品出其中包含的豐富含義和不盡韻味。
為了使語言含蓄雋永、意蘊豐富,詩人們非常註意對詩句中動詞、形容詞的錘煉。這是因為漢語中的動詞、形容詞最富有表現力,壹首詩意蘊的深淺主要取決於這類詞用得是否恰當和準確。
動詞在詩歌裏具有?以最小的面積,表達最大的思想?(巴爾紮克語)的神奇作用。在勾勒人物形象、傳情達意、摹寫物態方面有著獨特的功能。詩歌語言的?凝練?特點在動詞的應用上表現得較為突出。如?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賈島《題李凝幽居》)中的?敲?字,以聲襯靜更顯靜謐,動態演示新奇生動,使靜謐中有生氣。比?推?字更能點染靜中有動,動靜相生,增加了審美情緒。再如王安石《泊船瓜洲》中的名句?春風又綠江南岸?,壹個?綠?字把春風給江南披上了綠裝這壹變化活畫了出來,生動而又形象。動詞、形容詞的妙用,大大增添了詩的動人色彩,使詩歌含有了不盡的意境。只要抓住詩歌語言的這種特性反復吟唱,就能深刻領會詩家語高度凝練的特點,從而體會出詩歌中濃縮的內涵。
五、詩歌語言的音樂性
中國上古時的詩歌、音樂、舞蹈原是三位壹體的,《呂氏春秋?古樂篇》中有這樣的記載:?昔葛天氏之樂,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入闕。?這裏所描述的場面就是詩歌、音樂、舞蹈三者結合的綜合表演。在漢代人寫的《毛詩序》中,對詩、樂、舞三者做了進壹步論述:?詩者,誌之所也,在心為誌,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由此可見,詩歌與音樂有壹種難解難分的特殊的親緣關系,而音樂美又是詩歌語言的壹個重要因素。
在中國古代,《詩經》、樂府詩和歷代詞曲都能配樂歌唱。在詩歌後來的發展中,雖然與音樂逐漸分離,但仍保留了不少音樂的某些特質,形成詩歌自身的特點,最突出的就是鮮明的節奏和鏗鏘調。
節奏是詩歌音樂性的主要因素,詩的節奏是指由於語言排列次序的不同而形成的有規律的抑揚頓挫。中國古體詩的節奏主要在於頓(即詩句中按律單位劃分的大體均勻的段落)的安排,壹般來說,四言詩是每句兩頓,每頓兩字節,如?昔我?往矣,楊柳?依依?(《詩經》)五言詩句三頓,每頓兩字或壹個字,?造化?鐘?神季,陰陽?割?昏曉?(杜甫《望嶽》)七言詩則每句四頓,每頓兩字或壹個字。這樣讀起來便覺節奏明快,跌宕有致,其中頓的字數的劃分,固然與字義有關,但更重要的還是為了音調的和諧,近體詩(格律詩及詞曲的節奏要求更嚴格,除了頓和字數的限制以外,還要合乎壹定的平仄格律,即按每個字的音調的高低升降,分成平聲字和仄聲字,在詩句中按壹定的格式交替使用,並和頓的安排恰好結合。這種平仄的要求不僅加強了詩句內部的抑揚和聲調的變換,而且加強了詩句間的對照,從而增強了詩歌的旋律感,使全詩產生了悅耳的節奏感和極好的音樂效果。
詩歌音樂性的另壹個表現是押韻,押韻就是在詩句的末尾使用韻母相同或相似的詞,形成聲音的重復回環,韻腳的重復也可以形成節奏。
總之,只有抓住了詩歌語言的這些特點,才能品味出詩歌的美,從詩歌中得到美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