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墳鬼唱鮑家詩,恨血千年土中碧。
譯文:秋夜墳場上,詩鬼們誦讀著鮑氏的詩句,他們的怨血在土中化作碧玉,千年難消。
出自:唐代李賀《秋來》
原文:
桐風驚心壯士苦,衰燈絡緯啼寒素。
誰看青簡壹編書,不遣花蟲粉空蠹。
思牽今夜腸應直,雨冷香魂吊書客。
秋墳鬼唱鮑家詩,恨血千年土中碧。
譯文:
秋風驚人心,壯士辛苦著作急,有似昏燈裏,紡織娘啼叫著催織寒衣。日後誰來讀我用竹簡寫下的這編書,不使它被蠹蟲蛀成粉屑和洞隙?
這思想牽扯著,今晚我的肚腸也要愁直了,雨滴冷颼颼,像有古詩人的靈魂來慰吊。秋夜墳場上,詩鬼們誦讀著鮑氏的詩句,他們的怨血在土中化作碧玉,千年難消。
擴展資料:
李賀流傳後世的二百多首詩中,“鬼”詩有十多首。此詩寫秋天來臨時詩人的愁苦情懷,從其陰森料峭、鬼魅飄飄的風格來看,就是壹首“鬼”詩。
“日月擲人去,有誌不獲騁”,這原是古往今來有才智之士的***同感慨。詩人對於時光的流逝表現了特異的敏感,以致秋風吹落梧桐樹葉子的聲音也使他驚心動魄,無限悲苦。這時,殘燈照壁,又聽得墻腳邊絡緯哀鳴。
那鳴聲,在詩人聽來仿佛是在織著寒天的布,提醒人們秋深天寒,快到歲末了。詩開頭壹、二句點出“秋來”,抒發由此而引出的由“驚”轉“苦”的感受,首句“驚心”說明詩人心裏震動的強烈。第二句“啼寒素”,這個寒字,既指歲寒,更指聽絡緯啼聲時的心寒。
在感情上直承上句的“驚”與“苦”。這壹、二兩句是全詩的引子。壹個“苦”字給全詩定下了基調,籠罩以下六句。“誰看青簡壹編書,不遣花蟲粉空蠹”,上句正面提問,下句反面補足。面對衰燈,耳聽秋聲,詩人感慨萬端,他發出壹聲長長的嘆息:
“自己寫下的這些嘔心嚦血的詩篇,又有誰來賞識而不致讓蠹蟲白白地蛀蝕成粉末呢?”情調感傷,與首句的“苦”字相呼應。
五、六句緊接上面兩句的意思。詩人輾轉反側,徹夜無眠,深深為世無知音、英雄無主的憂憤愁思所纏繞折磨,似乎九曲回腸都要拉成直的了。詩人痛苦地思索著,思索著,在衰燈明滅之中,仿佛看到賞識他的知音就在眼前。
在灑窗冷雨的淅瀝聲中,壹位古代詩人的“香魂”前來吊問他這個“書客”來了。這兩句,詩人的心情極其沈痛,用筆又極其詭譎多姿。習慣上以“腸回”、“腸斷”表示悲痛欲絕的感情,李賀卻自鑄新詞,采用“腸直”的說法,愁思縈繞心頭,把紆曲百結的心腸牽直。
形象地寫出了詩人愁思的深重、強烈,可見他用語的新奇。憑吊這種事情,壹般只是生者對死者做,他卻反過來說鬼魂前來憑吊他這個不幸的生者,更是石破天驚的詩中奇筆。
“雨冷香魂吊書客”,詩人畫出了壹幅十分淒清幽冷的畫面,而且有畫外音,在風雨淋涔之中,他仿佛隱隱約約聽到秋墳中的鬼魂,在唱著鮑照當年抒發“長恨”的詩,他的遺恨就像萇弘的碧血那樣永遠難以消釋。
詩人表面上是說鮑照,實際上是借他人的酒杯,澆自己胸中的塊壘。誌士才人懷才不遇,這正是千古同恨的事情。此詩上半篇采用的是常見的由景入情的寫法,下半篇則是全詩最有光彩的部分。“思牽今夜腸應直”,在牽腸情思的引發下,壹個又壹個恍惚迷離的幻象在眼前頻頻浮現。
創造出了富有浪漫主義色彩的以幻象寫真情的獨特境界。詩人深廣的悲憤與瑰麗奇特的藝術形象之間達到了極其和諧的統壹。在用韻上,後半篇也與前半篇不同。前半篇雖然悲苦、哀怨,但還能長歌當哭,痛痛快快地唱出。
因而所選用的韻字正好是聲調悠長、切合抒寫哀怨之情的去聲字“素”與“蠹”。到後半篇,與抒寫傷痛已極的感情相適應,韻腳也由哀怨、悠長的去聲字變為抑郁短促的入聲字“客”與“碧”。
這是壹首著名的“鬼”詩,其實,詩所要表現的並不是“鬼”,而是抒情詩人的自我形象。香魂來吊、鬼唱鮑詩、恨血化碧等等形象出現,主要是為了表現詩人抑郁未伸的情懷。詩人在人世間找不到知音,只能在陰冥世界尋求同調,感情十分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