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我們的“廢寢忘食”是以健康為代價的。都說身體因為需要而發出信號的時候,應該尊重而不是鄙視,服從而不是反抗,合作而不是爭鬥。從這個意義上說,任何動物都是人類的老師。他們都知道要“跟著感覺走”,絕不會讓“靈”和“肉”對立。
心理健康的維生素A要“哲學化”。心理健康的維生素B應該是“誠信”。心理健康維生素C應該是“快樂”。心理健康的維生素D應該是“愛”。心理健康的維生素E要“大方”。維生素F的心理健康要“強”。
精神的第壹個“減壓閥”應該是“放棄”。精神的第二個“減壓閥”應該是“忽視”。精神的第三個“減壓閥”應該是“自我調度”。精神的第四個“減壓閥”應該是“宣泄”。
除了“維生素”和“減壓閥”,我們的健康心理還應該有三個支撐。第壹個支撐是“社會”。健康心理的第二個支撐應該是“朋友”。健康心理的第三個支撐無疑是“家庭”。
我們的精神和身體(上)
——在香港科技大學的演講
趙誌珍
“神仙只有靈的問題,動物只有肉的問題,而人有靈和肉的雙重問題。”這句話道出了人類復雜性的最深層根源。
當我們把猿類“表親”遠遠拋在身後,昂首闊步登上“萬物之靈”的寶座時,我們也付出了很多代價。七年前,我制作了壹部科普電視電影《當我們站起來》,這部電影在蒙特利爾電視節上獲得了壹個獎項。除了解釋人類疾病的根本原因,這個節目還從哲學的角度提醒了我們的“動物起源”,別忘了,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的好東西,只是往往有得了便宜又失了便宜的時候。
如果妳留心的話,妳會發現,直到今天,在我們身上不難找到壹些祖先的痕跡。比如天冷的時候起雞皮疙瘩,我們就打算全身都站起來,因為蓬松的頭發更溫暖,盡管我們的皮膚上只剩下壹點稀疏的毛;孩子們對爬樹和蕩秋千更感興趣。嬰兒出生後不到壹個小時就可以抱著橫桿上吊,據說是因為人們在童年時期保留了更多的猴子習性。而當我們站在高處往下看的時候,往往會覺得後背發涼,這可能真的是為了避免摔倒而用“尾巴”鉤住樹枝的反應。
人類和動物分道揚鑣的時候,我們的身體還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以直立行走為例,由於循環系統由水平變為垂直,引發了很多心血管疾病,我們也獲得了很多器官下垂、脊椎壓迫、痔瘡等“專利”。再比如,我們打噴嚏時要張開嘴,不能像某些動物那樣只靠鼻腔通過大氣流,因為我們大腦體積的增大帶來鼻腔和呼吸通道的大角度彎曲,從而容易感冒、鼻竇和額竇炎;我們食物結構的改變,使下頜後縮,導致牙齒生長空間擁擠,智齒冗余。如果我們仔細研究,也會發現壹些人類在進化中來不及完全適應的地方。但相對而言,這些只能算是無關緊要的小“麻煩”。我們現在要討論的是人類進化中最大、最普遍、最嚴重的失調,即知行錯位,靈肉失衡。
我們不妨先對比壹下人和動物最基本的生理需求,看看我們戴上“人”的皇冠後,發生了什麽變化。
當牛餓了的時候,它會被本能驅使去尋找食物。在草地上咀嚼。甚至別人家的麥苗,甚至珍貴的花草,只要好吃都會吃。人是不壹樣的。當我們餓了的時候,雖然看到商店櫥窗裏的美食近在咫尺,但如果缺錢,就不敢想太多。安徒生童話裏賣火柴的小女孩,只能在垂死的幻覺中得到燒鵝。甚至當妳已經坐在擺滿美味菜肴的餐桌前時,如果主賓還沒到,妳可能需要如饑似渴地等待;另外,還有這種情況。我們已經需要吃飯了,但是工作太忙,沒時間吃飯。所有這些,在我們的胃要求“吃”的時候,都被我們的“精神”無情地拒絕了。結果是,“妳和胃鬥爭,妳就會餓。”胃液還在分泌,妳的胃已經做好了消化食物的壹切準備,所以妳要“消化”妳的胃壁。相反,有時候肚子飽了會發出停止進食的信號,而“精神”卻指揮著胃繼續進食。也許是食物剩的太可惜了,或者只是因為酒店的早餐是免費的。所以,人的胃病不能全由胃負責。
動物需要排泄的時候總是“方便”的,除非經過特殊訓練。在鄭板橋的詩中,農戶往往是“牛滿地,糞為戶”。樹上的鳥在妳頭上拉屎也不道歉。人們必須找到廁所。我們經常忙得沒時間去廁所。有句話叫“下棋打牌讓妳尿尿”,意思是那些沈迷於下棋打牌的人,不把膀胱撐破是絕對不會動的。據說周恩來總理的膀胱癌與接連接待外賓和經常憋尿有關。不用說,就算我們想在雅堂放屁,也只能“小心處理”。這都是“精神”在“肉”上“嚴明紀律”的結果。
大家壹定聽說過“懸梁刺股”這個成語。孫敬,漢代人,學《朝夕》。為了防止打瞌睡,他用繩子把頭發綁在了房梁上。戰國時期,蘇秦晚上困得不能好好讀書,就在腿上紮了壹個錐子,幾乎是自殘。此外,驅除睡意的措施還包括冷水灌溉等。我們現代人抽煙,喝濃咖啡。簡而言之,“肉”已經宣告疲勞,壹再要求睡眠和休息,而“靈”卻堅持強迫它硬撐,保持高度清醒。
自然,我們的“廢寢忘食”是以健康為代價的。都說身體因為需要而發出信號的時候,應該尊重而不是鄙視,服從而不是反抗,合作而不是爭鬥。從這個意義上說,任何動物都是人類的老師。他們都知道要“跟著感覺走”,絕不會讓“靈”和“肉”對立。
再來看動物的“愛”。公雞對母雞來說是“愛妳是沒有商量余地的”。求愛過程可以說是開門見山,“壹夜之間”。而且人太曲折復雜了。男女相愛,或許各種生理反應都已經到位,但往往只能藏在心底深處,難以公布。《詩經》第壹篇“迫不及待,心安理得,悠然自得,輾轉反側”的味道。我們現在“談戀愛”之後,經常會回去寫情書,思考策略。有時候“約會”會持續好幾年。至於魯迅筆下阿q對待吳媽的方式,直接說“妳我困”,被認為是典型的沒文化、不文明、原始的粗魯行為,值得嘲笑,因為這違背了古人“事關情,卻事關禮”的說法。我曾看到壹副寫道:"所有美德中孝順是第壹位的,不管他的心,對貧窮的家庭沒有壹個孝子;“萬惡為先,無論痕跡還是內心。世界上沒有人是完美的。”這個底線很能體現人的精神意識對自然欲望的監控和制約。柳下惠的《坐而無臂》,顯然是人類在“精神”成功控制“肉”之後吹噓的壹個例子。幾乎每壹個民族的文學中都留下了許多令人難忘而又驚心動魄的愛情故事,這無疑充分體現了人類社會屬性與動物屬性之間的相互制約和相互依存。這就是為什麽有人感嘆“最大的幸福是愛與道德的統壹”。
但從衛生學的角度來看,戀愛中“靈”與“肉”的脫節和壓抑,顯然不利於人體健康。談戀愛吃個不小心,生病想死的例子數不勝數。另壹方面,人類文化和道德的力量有時強大到足以直接調節其自然欲望的發生。比如亂倫在任何已知的文明中都是被禁止的,健康人的性取向絕不會針對自己的第壹親屬。
有壹個詞我們已經不再陌生,那就是“壓力”。如果我們在文學中尋找意義,我們可以將壓力理解為對外部刺激的生物反應。壹只蟲子壹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要知道它是活的還是死的,可以用小棍子拉壹下,看看它對這個刺激有沒有反應。原始海洋中的壹些生命開始對外界的光刺激產生反應,這大概就是眼睛的起源。動物經常遇到並隨時發生的最重要的應激反應是“戰鬥”或“逃跑”反應。也就是英語中的“戰或逃”。
壹只饑寒交迫的狼沮喪地在雪地裏覓食。突然發現壹只兔子,狼馬上會“完全不壹樣”。它的全身立刻進入了“總動員”。在下丘腦的指令下,腎上腺素、去甲腎上腺素和糖皮質激素傾泄而出,湧入血液,引起微血管收縮,保證全身血液慢而急,優先供應心臟、肺和骨骼肌。壹只血液在跳動,心跳在加快,四肢充滿活力的狼。此時“節能模式”已經完全轉變為“狩獵模式”。而曾經遊手好閑的兔子,此時也會發出同樣的反應,調動全身的力量。但它可憐的腎上腺素卻被分泌出來逃避。然後,當狼如願以償,抓住了兔子,或者兔子僥幸逃出生天,它們血液中的腎上腺素在激烈的打鬥和逃跑中被消耗殆盡,應激狀態立刻得到緩解,身體恢復正常。戰或逃反應是大自然給予幾乎每壹種動物最珍貴的禮物,也是最有效的生存法寶。我們的遠祖能夠成功地在原始森林中尋找食物並逃離野生動物,這有助於“戰鬥或逃跑”的應激反應。
直到今天,這種戰鬥和逃跑的反應仍然在我們身上發揮著神奇的作用。據報道,壹位體弱多病的母親在地震中勇敢地搬動了100多公斤的石頭來救她的孩子。小時候住在河南省文聯大院。我看到老詩人徐玉諾在失火的時候提著兩桶水進了屋,後來不知道怎麽下去了。處於高度緊張狀態的人,確實能爆發出比平時大得多的力量。
然而,人類的生存條件和環境在幾千年的時間裏發生了快速的變化,而我們的生物屬性卻在幾百萬年的尺度上發生了緩慢的變化。寫在我們基因裏的壓力函數根本跟不上時代。今天,當我們在森林裏遇到比我們的祖先復雜幾千倍的事情時,我們的壓力反應系統仍然拿出和幾百萬年前壹樣的套路,擠出壹點腎上腺素作為“靈丹妙藥”。這種“以簡單應對復雜”、“以恒常應對多變”的技巧,往往已經過時。
比如開會,壹個惡意的同事經常誣陷誹謗妳。妳聽到了火在燃燒,妳的血液在流動。這種反應原本是為“戰或逃”準備的。按照身體的邏輯,下壹步就是跳到他身上,和他壹起扭動。不信妳會忍不住握緊拳頭。但妳既不能“戰鬥”,也不能“逃跑”(於是有人在戰鬥或逃跑反應中加入了凍結。呆在原地。)妳常常需要安靜地坐著,就像壹輛發動機高速運轉卻無法掛檔的汽車。也許妳下來後,會給上級寫投訴信,以消除仇恨,但這些行動並不能有效降低妳血液中腎上腺素的濃度,消耗妳壓力大時調動的潛能。最後唯壹能受損的就是自己的身體。我們難免會遇到類似的情況,比如別人無端的批評,上級無理的批評,警察無理的處罰。人類社會與“猿類社會”完全不同,人際關系也與“猿類關系”有本質區別。有時候我們會忍不住“男兒見辱拔劍,挺身而戰”,因為這種原始的應激反應占了上風。“喜之言常斷,怒之言常失”;“如果妳生氣了,妳會羞於再次正確。”“小不忍則亂大謀”,這些話都說明古人對控制應激反應有很好的認識。
如果“戰或逃”的反應只是為了應對“敵情”,可能還是有其合理性的。我們的身體喜歡在其他情況下“敲響警鐘”。比如走進考場,站在講臺上,面對電視鏡頭,見上級領導,和初戀女友約會……至少這不是“敵對狀態”。但是妳的壓力系統已經滿負荷運轉了。妳腎上腺素激增,心臟狂跳,呼吸冒汗,連手腳都在抖,頭腦壹片空白,整個精神系統都出了問題。有些“神經大師”經常“暈”、“暈場”、“暈鏡頭”、“暈官”、“暈女”,甚至真的暈(那相當於“熔斷保險絲”或“絆倒”)。簡而言之,就是過度應激反應的結果。在這些場合,保持壹定程度的緊張和興奮可能是有益的,但更需要的顯然是冷靜、沈著和鎮定。我們的應激系統簡單粗暴,把它們都當成“打與逃”的問題,就是壹個籠子。這不是完全混淆視聽,於事無補嗎?古人有壹個經驗叫“談大人要矜持”,指出了與高官見面應該有的心態。這真是壹個寶貴的見解。
說真的,戰鬥和逃跑反應並不只是在日常生活中偶爾發生,而是幾乎總是伴隨著。航班延誤、高速公路堵車、窗外噪音、重要東西丟失、突然停水停電、喜歡的球隊失利,都讓我們有“迎頭痛擊”的感覺,甚至血壓突然升高。但是,這種應激反應就是沒有可以與之戰鬥的對象,也沒有可以逃避的地方。當代快節奏高負荷的生活,處處充滿壓力源。現在的孩子從快三歲開始就被逼著做“神童”,更別說人生的後期了。就像壹首詩裏說的,“哪張臉不憔悴?哪個心不累?哪個肩膀不累?”我們的壓力系統變得越來越令人興奮。
特別是,我們的壓力反應並不總是在事情真的發生後才開始。除了用“進行中”,還經常用“壹般將來時”——“前進”因對未來的擔憂而煩惱。例如,我擔心兩天後要上法庭,擔心下周要做手術,擔心我買的股票貶值,擔心可能的失業,擔心我孩子的繼續教育和老人的醫療,擔心非典的復發,擔心猖獗的恐怖主義...“有進有退有憂”,值得擔憂的事情層出不窮。我們的煩惱已經夠多了,還要提前擔心我們沒有的煩惱。我們的壓力系統更加“不安分”。
作為萬物之靈,人類的特點之壹就是懂得預見未來。如果是豬,即使明天被送到屠宰場,今天還是會照常吃飯睡覺,盡情玩樂。人,即使是殺人不眨眼的罪犯,在行刑的前壹天也會有很多想法,晚上也睡不著。他們血液中兒茶酚胺的濃度比正常人高幾十倍。說到這裏,我不禁想起了壹些癡迷邪教的信徒。他們的做法可能真的對“健康”有益。因為他們把自己的壹切,包括生與死,都無條件、無保留地交給了領導,他們不再有任何個人欲望“堅持”,從而大大減輕了日常的壓力反應,也可以說他們在內心達到了壹種“寧靜”和“平衡”。但我們不需要達到這個“境界”,因為它離動物的狀態不遠。
現在我們可以回過頭來稍微總結壹下。自從《猿的告別》後我們漸行漸遠,大自然母親為我們精心設計的壓力機制就越來越與形勢格格不入。動物的應激反應作為行為的準備和前奏,與行為直接掛鉤,緊密配合,嚴格對應,恰到好處。但是,人的壓力往往與行動脫節。是我們的“精神”切斷了壓力和行為之間的直接聯系,並介入其中進行阻斷和控制。與此同時,人類壓力的範圍被嚴重擴大,成千上萬我們在猿類時永遠不會遇到的問題,成為了今天觸發壓力的開關。“靈與肉的矛盾”是如何深刻地、累積地危害人的健康的,我們很難畫出壹幅全景圖。就拿我們的胃來說吧,壹個人在吃飯的時候,如果突然收到不好的消息,比如親友去世。他面前的食物會立刻變得難吃。我沒見過能“化悲痛為食欲”的人。因為妳的大腦不再關註進食的信號,同時帶走了輸送到妳胃裏的血液。當壹個人生氣時,他總是板著臉。如果我們能像孫悟空壹樣鉆進他的肚子,我們會看到他也板著臉。很多人在緊張或者工作壓力大的時候都會拉肚子。這叫神經性腹瀉。從這個角度來說,把商務談判和工作會議放在桌面上似乎是不合適的。腸胃確實是人類最有感情的器官。消化系統的很多問題,比如胃腸功能紊亂、胃潰瘍、胃炎甚至胃癌,本來都是“精神上”的,卻怪腸胃。
我們的心腦血管疾病無疑是持續應激反應更直接的受害者。每當腎上腺素和去甲腎上腺素在全身上下傾瀉時,我們的心跳加快,血壓升高,往往成為心腦血管意外的直接原因。如果諸葛亮三於、王朗死後有法醫鑒定,肯定會出具心肌梗塞、腦動脈破裂等病理報告。更多的時候,我們體內的兒茶酚胺激素濃度居高不下,全身基礎代謝增強,細胞分裂加快,血小板聚集和微血管收縮處於壹種狀態,引起血流動力學變化,給包括我們皮膚在內的許多器官帶來慢性缺血。當人們生氣或害怕時,他們的臉會變得鐵青。所以悲傷比時間更能在人的臉上刻下皺紋。我們的記憶必須先“緩存”在海馬體裏,才能“轉移”到大腦皮層的“硬盤”裏。如果“皮質醇”等激素在我們體內頻繁“高潮叠起”,海馬體就會受損萎縮,從而引起記憶力下降。
我們很少聽說有什麽動物失眠,人群中睡不好的人太多了。宋代詩人柳永顯然深有體會。他寫道,“清夜更冷,起來又睡。”上上下下,睡不著,壹夜如壹年。“事實上,大多數人的失眠都是由於應激反應破壞了正常的生物節律和自主神經平衡而引起的。晚上我們上床後,在神經活動中處於“興奮”、“下班”、“抑制”、“在工作”狀態,自然就睡著了。晚上起來上廁所不敢多說話,怕吵醒,就是怕激起“興奮”,趕走“抑制”。現在,我們不斷增加的應激反應,每天都在增加交感神經的興奮。結果到了晚上“換班”的時候它也不走,“抑制”不能到位,我睡不著。”我睡不安穩”,只能越來越清醒。失眠往往源於“心裏有事”,尤其是恐懼。這裏會出現惡性循環。我們害怕考試,害怕生病,害怕被懲罰。簡而言之,我們害怕自己可以“害怕”任何事情,“害怕失眠”自然可以“害怕”自己睡不著。對失眠的恐懼本身就成了阻礙睡眠的最頑固的刺激和興奮。
大家壹定聽說過喇叭聲音反饋到麥克風中產生的“嘯叫”,即壹個系統的輸出反過來加強輸入,這叫正反饋。我們“失眠”的癥狀進壹步強化了我們對失眠的恐懼,這也會造成“生活的嚎叫”。所以這個惡性生化通道必須切斷。
我的壹個朋友有獨特的觀點。他說被打暈兩個小時和睡兩個小時的效果完全不壹樣。吃了安眠藥就相當於被打昏了,但不是被棍子,而是被藥丸。事實上,許多安眠藥可以調節交感神經和副交感神經的平衡。也許更多時候只是安慰劑,但效果往往更好。有壹個術語叫做“醫源性疾病”,其中很大壹部分是由於醫生對疾病的誤診或誇大,使患者承受了沈重的負擔,導致健康狀況急劇惡化。我曾經看過壹本蘇聯兒童小說,裏面有壹個孩子看了壹本書上描述的癥狀,越對比越覺得自己得了這個病,於是整天提心吊膽,無法擺脫。直到有壹天,我突然發現那些癥狀後面跟著“馬病”,我的心臟衰竭了,霍然康復了。事實上,有時疑病癥和疾病壹樣痛苦。本來健康是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的。比如,只有在肚子疼的時候,我們才會不斷地、清晰地感受到胃的存在。另壹方面,妳的“精神”總是主動去感受這裏,感受那裏,經常感覺到不對勁。這是感覺對實體的反應,是心理對生理的幹擾。所以,越是害怕生病,就越容易生病,因為擔心和結果是“負相關”的。
以當代超級殺手癌癥為例。壹些人在去醫院之前壹直在笑。他們壹查出癌癥,精神立馬崩潰。於是,癌癥勢如破竹,健康全面崩塌,幾個月後就不行了。其實正常情況下,我們每壹個細胞都會在分裂和復制中出錯,大自然就是通過生物復制的錯誤進化而來的。我們的身體裏會有極少數的癌細胞,壹直處於“人癌”中。只是我們的糾錯機制和免疫功能及時識別並消滅這些癌細胞,防止“微癌”變成“臨床癌”。然而,癌癥的“判決”以及由此引發的緊張和恐懼,壹舉摧毀了免疫系統。所以,醫學界也不是沒有條件去贊美“壹滴血查癌”這種過於靈敏的檢測手段。同時,長期的身心疲勞和焦慮悲傷也會大大降低我們糾錯機制的效率,就像印刷廠的校對員打瞌睡,讓錯版批量印刷壹樣。從這個意義上說,許多癌癥往往是由我們的精神因素引起或參與的。
裝過收音機的朋友都會有壹個“信噪比”的概念。零信號時整機要安靜,噪聲電流盡量小。接收節目時,有效信號要“拔地而起”,形成尖而高的峰值。我們健康的身體也是如此,日常生活平和寧靜,壓力大的時候迅速調動潛能,形成高效率的爆發力。然而,在現代生活中,我們的應激系統很容易處於“引而不發”的緊張狀態,或者處於“在篝火中扮演附庸”的反復閑散工作中。逐漸變成了“壹拉就沒彈性,壹放就收不回來”的筋疲力盡的橡皮筋。生活的“信噪比”大大降低。很多人平時打瞌睡,躺下卻睡不著;我平時也餓,但是端碗的時候吃的不多。我經常想尿尿,每次只尿壹點點;平時思緒萬千,考試時卻無法集中註意力;平時白日做夢,床上陽痿。總之,應激與非應激狀態的差距大大縮小,峰值降低,波形拉平,這其實是機體組織化程度降低,無序度增加,機體“熵”值增加的反映。
今年四月我在HKUST的時候,張國榮的自殺震驚了國內外,成為了很多天電視和報紙的頭條新聞。韓國現代集團的兒子跳樓,引起世界壹片唏噓。目前,自殺已排在人類死因排行榜的第五位,在年輕人中居首位。就說我們武漢長江大橋40多年跳了1000多人。成了“短期度假勝地”。這真是現代文明的悲哀。看來世界衛生組織從今年開始把9月10定為預防自殺日,並不是多余的。大多數自殺的人都患有抑郁癥,包括名人、作家、有錢人和職業體面、事業輝煌的高官。他們都處於極度的精神痛苦和靈魂折磨中,經過長時間的努力失敗和絕望的掙紮,最終“謀殺了自己”。這是大規模的心理崩潰。“靈”與“肉”的激烈沖突,惡性互動,生與死的糾結,最後造成的毀滅。也許“靈”叫“肉”,“肉”也要死。也許是“肉”的變化壹步步扭曲了“靈”的形態。當然,抑郁癥是壹種“真正的疾病”,患者體內乙酰膽堿、5-羥色胺、多巴胺等神經遞質的濃度明顯失衡,也可以從遺傳和基因層面找到原因。抑郁癥患者的持續抑郁、自暴自棄、悲觀厭世,與正常人的不良情緒、悲傷情緒有著本質的區別。但毫無疑問的是,持續的壓力導致的長期精神緊張和心理沖突,會成為抑郁癥的導火索和催化劑。這也是為什麽如今抑郁癥患者在人群中的比例越來越高的合理解釋。
“把靈魂交給上帝,把身體交給醫生”的想法,其實是對人類健康觀的壹大誤解。說得煽情壹點,不尊重壹點,就是這種見“肉”不見“神”的傳統,導致了我們醫院和獸醫院在很長壹段時間內沒有本質的區別。許多學者認為,威脅人類健康的主要因素已經從細菌引起的急性傳染病轉變為影響免疫功能的精神因素引起的慢性疾病,導致大量人群長期處於危急的“亞健康”狀態。今天,我們的許多傷口仍然可以自愈。我們的壹些疾病,比如感冒,是可以自然治愈的,靠的是自我組織和免疫系統。我們每個人的身體裏都有壹個“醫生”,但過度的壓力卻把這個“醫生”攪亂得迷茫、麻痹。甚至有壹種不斷的混淆,認為是自身免疫系統攻擊了自己。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重新喚醒這個大自然派來的“醫生”,給它工作的機會和條件。
在法國,我參觀拉雪茲的墓地時,曾從墓碑上粗略統計了上百個出生和死亡日期,發現壹兩個世紀前的人真的平均只能活到50歲。今天,人的平均壽命已經達到70多歲,這是現代醫學帶來的幸事。但現在看來,應激反應的錯位和“靈”與“肉”的脫節,很可能是人類壽命按照其他哺乳動物的規律,即140至160年,無法達到7倍成熟期或8倍生長期的極其重要的原因。是否可以說現代醫學對“肉”的保健促成了人類生命的第壹次飛躍,下壹次飛躍的實現取決於我們對“精神”的關註?
聯合國衛生組織已經在人類健康的定義中增加了“心理平衡”和“能夠與周圍環境和諧相處”等指標。應該說反映了人類對“靈”與“肉”關系認識的巨大進步。我們講衛生,不能局限於洗手、刷牙、餐具消毒,還要系統地關註心理保健、心理健康;我們孝敬老人,希望他長命百歲,愛孩子,希望他長大。我們總是盡力請他吃點東西。即通過營養和滋補品,努力犒勞“肉”。現在顯然是不夠的。也要努力讓他們保持快樂和心理健康,通過消除壓力和緊張,在“精神”的呵護上下功夫。
那麽,人如何才能做到“身心和諧,靈與肉和諧”呢?也許在這壹點上,我們已經解決了問題。如果說,對於人體來說,我們已經發現了許多具有壹定功能的營養素,那麽,對於人的精神來說,有沒有類似的營養素清單呢?
我覺得心理健康的維生素A應該是“哲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