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睡著了，全世界都睡著了。
陳孝堃悄悄地下了床。他把用來殺人的錘子和手套裝在壹個袋子裏。他現在沒有時間處理掉它們。現在他不得不處理掉它們並扔掉。
陳孝堃穿過學校的後門，走向崎嶇的山路。他開始想把它們埋在學校的後山，但又覺得不安全，就走到離學校三四裏的水庫邊。
殺人是壹件很容易的事，難的是如何處理屍體和兇器。
月亮很白，星星的光完全被遮住了，遠處的稻田裏傳來壹只倒黴青蛙的叫聲，它正在被蛇慢慢吞噬。
陳孝堃害怕了，情不自禁地站了出來。他急促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田野裏響起:嚓，嚓。
要到達水庫，得穿過壹片樹林，黑壓壓的陰影層層疊疊，像藏著看不見的恐懼。
陳孝堃咬緊牙關，快步走進樹林。
月亮進入雲層，光線突然變暗。陰影消失了，更重的黑暗降臨在陳孝堃身上。
好像有人在樹林裏竊笑:嘻嘻。
陳孝堃的心被震驚了，他看著聲音的來源，但它是壹個新的墳墓。
起風了，樹開始搖晃，發出“嗚嗚”的聲音，好像有人在悲傷地哭泣。壹張白色的紙錢款款飛來，落在陳孝堃面前，躺在他的腳邊。
陳孝堃像彈簧壹樣跳了起來。他退後壹步，緊張地環顧四周。沒有人，聲音也消失了。月亮又從雲層中出來了，大地披上了壹層白色。
陳孝堃向前沖去，氣流卷起紙幣，跟著它向前沖去。
終於來到水庫邊上，陳孝堃把錘子和手套扔進了水庫中央。除了魚蝦會發現，人很難發現。即使被抓去釣魚的人偶爾發現，也會毫不在意的扔掉。誰會想到這錘子曾經殺過人？
也許是被錘子掉到水裏的聲音嚇到了，昆蟲的叫聲已經停止了。他們在黑暗的地方爬行，盯著陳孝堃疲憊的後背。
陳孝堃松了壹口氣。這時，壹個聲音在他腳下悶悶地響起，像是從地下深處傳來的，模棱兩可。
“妳累嗎？”
陳孝堃嚇得跳了起來，好像踩到了滾燙的鐵沙子。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什麽也沒有。然後他環顧四周，什麽也沒有。
“我在天上。”
陳孝堃擡起頭，看見壹個紙人平平地漂浮在空中，漆黑壹片，然後它慢慢地掉了下來。慢慢地，陳孝堃清楚地看到，紙人身上有壹張和班主任壹樣的臉...
陳孝堃拔腿就跑，身後的紙人似乎倒在了地上，發出“嚓嚓”的聲音，似乎痛苦地呻吟著。
陳孝堃不敢回頭，繼續向前跑...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的腳還在床上蹬著，像壹個停不下來的輪子。
放在床下的錘子和手套不見了。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把它們扔進了水庫，因為他記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